第24章

  强烈的血腥味儿一瞬间撞入的不只是齐庶的鼻腔, 在一边儿的陈廷敬只来得及说了一声“操”,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没法儿原地待太久。

  原本站在苏灿的场控范围内,陈廷敬就算勉强, 现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撞入另一个Alpha的个人气味儿, 这对Alpha来说就是从另一种层面上的折磨。

  “齐庶,”陈廷敬眼神挺复杂,他叫了一声齐庶的名字,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齐庶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做的这件事儿。

  “没劲,走了,”陈廷敬说完没了来时的神采, 自己走了。

  齐庶现在的感受比陈廷敬只多不少。

  但是他还是选择站着。

  在苏灿面前站着。

  他知道, 如果他和别人一样,就没了存在在苏灿身边的意义。

  他就是想让苏灿知道。

  他值得活着。

  “回家, ”齐庶伸手去勾苏灿的手指,冬天的指尖上都没多少温度,触碰在一起的时候, 都是两截儿冰凉。

  苏灿的手掌在他的袖子里, 齐庶朝里探了探,才勉强够着。

  苏灿用另一手捂了脖子,被齐庶划开的伤口不深, 所以肉眼可见的在愈合。

  “苏灿。”

  齐庶又叫了一声, 他一直极力的忍耐,被血腥味儿刺激之后,他身体的通感陡然放大, 周围的一切感觉在他这儿全部被无名放大,几乎所有的感觉朝他这边儿闯。

  根本不考虑他有没有准备好。

  “齐庶, ”苏灿扭头,他慢慢凑上去,一只手从齐庶的领口儿窜上去,他每一步都进行的很慢,像是在自己做着什么抉择。

  “我以前一直认为别人的话都是狗屁,但是今天我唯独觉得他们说对了一件事,”苏灿说着另一只手已经配合着另一边儿,环着齐庶一圈儿。

  感受到对方配合自己轻轻抬了下巴。

  鼻子喷出的气息,苏苏痒痒。

  苏灿能感受到的东西并不多。

  就像现在齐庶的脸已经红的没法儿看,但是他还是不明白,齐庶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是唯一他能确定的事就是,这里面一定盛满了——

  仁慈与施舍。

  “我可能只是一件武、 器。”

  “我可能不配和别人相安无事的呆在一起。”

  “以前我以为你是特殊,但是现在看来——”

  “特殊的不是你,”

  “是我。”

  齐庶耳朵里都是苏灿嚼碎了的一句一句。

  “你可以标记我,”齐庶微微侧着眼睛,对望的是苏灿黑漆漆的瞳孔。

  “现在就可以。”齐庶说。

  齐庶的西装皱了,

  但是他现在顾及不了。

  他看见的是苏灿的失落。

  比以往更可怕的失落。

  因为自己。

  在他这儿没了特殊。

  “齐庶,”苏灿一整张脸已经埋在齐庶的肩膀上,像是一条正在探寻猎物的蛇,他每前进一步,齐庶身子就软一截儿,最后身子后面没了支撑,只能歪坐在秋千上,随着苏灿晃荡。

  “在我这儿没关系,”齐庶抬着胳膊,抓着苏灿后脑勺儿的头发,“你在我这儿,可以毫无顾忌,你——”

  “齐庶,”

  “宠我有个度。”苏灿轻声说了声。

  齐庶只听完这两句,自觉脖子上一疼,之后就是苏灿低浅的呼吸以及注射剂特有的渍水声。

  配合细微尖锐的刺痛,齐庶知道苏灿放弃了。

  “以前吵着要标记你,”

  “我说着玩儿的,”

  苏灿用指尖把齐庶耳后的碎发轻轻往上撩,“我私下找过桑一渡。”

  齐庶微微瞪大眼睛,之后说,“他讲话没道理的。”

  “道理我不管,你乱来不成,”苏灿手里的针剂推进很慢,话也讲得很慢,“你跟我不一样,”

  “从来不一样。”

  “你以前在部队的事儿,没跟我讲过。”

  “你会玩机械的事儿,也没跟我讲过。”

  “就连现在对我产生排斥反应,同样不打算跟我讲。”

  “但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的是,我长大了。”苏灿慢慢揉搓着齐庶的皮肤把最后的一截儿针剂推空了,最后在他腺体的位置搓红了一小块儿。

  带着自己的热气,在齐庶眼前抽离。

  “感觉好点儿了么?”苏灿两只手撑在齐庶头顶,就站在他眼前往下看。

  苏灿很少讲这么多话。

  齐庶压着呼吸,慢慢恢复。

  现在苏灿的场控和血腥味儿一起消失。

  他好受不少。

  “桑一渡的话也挺有道理的,”

  “你喜欢硬撑。”

  苏灿绕到齐庶的后背,扶着他两个肩膀慢慢超前推,“小时候这么玩儿过。”

  齐庶后背微微发紧,就围着苏灿掌心的那一小片地方,有点奇怪。

  他平常触碰的人不多,苏灿算是一个,但是这样的触感跟平时有不一样。

  过分温柔了。

  “桑一渡说了,你我血液相交,产生的排斥反应,”

  “换句话说,我对你来说就是毒药。”

  苏灿轻轻悠悠推着齐庶朝前晃着,“反正跟我离近了没好处。”

  “刚才是桑一渡自己搞得新药,帮你暂时阻隔我带来的影响,有时间限制,除非我的影响在你周围能完全消失,否则药效过了,你该怎么难受一样儿都跑不了。”

  “以后我盯着你按时注射,”苏灿说着就不推了。

  齐庶刚想转头,就被苏灿兜着脸强迫直视前方,“别回头,再跟你说件事儿。”

  中间的空档停了很长时间。

  齐庶才听见苏灿沙沙沉沉的嗓子挤出来一句话,

  “等我进了学院,就放你走。”

  “在此之前,再陪我最后一段儿。”

  “苏灿,”齐庶放不了手,“如果你执意进学院,我不拦你,对我也没必要——”

  “齐庶,”

  “我想听你唱歌儿了。”

  齐庶的头顶被苏灿轻轻垫着,“以前我也没说,你给我唱过的所有曲子里,我就喜欢一首,现在再哼一段儿,”

  “没名儿的那个。”

  齐庶微微仰头,从记忆里挑出调子。

  这首曲子没有歌词,只是一段轻缓的调子,曲子年头久了,连齐庶也记不清这首曲子最早的传唱版本,他只记得有人唱过,听得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齐庶的声音轻轻混混,他轻轻张了嘴,白气和着旋律跑出来,之后秋千依旧慢慢轻摇。

  两个人就在这儿呆了很久。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周姨不在,但是临走的时候留了灯,一二楼的大厅里面还是暖橘色的光。

  进了门的时候苏灿没停,顺道儿自己摘了身上的一套,他手上的血已将干了,但是分不清是沈佳玲还是苏灿自己的,他本人对这件事也不在意。

  “苏灿,”齐庶在后头喊他。

  “今天不用,以后都不用。”说完自己进了浴室,接着就是哗啦啦的水声。

  齐庶只站在玄关那儿看着苏灿刚脱下来的外套,上头带着主人的热气。

  齐庶自己脱了外套,里面只留一件衬衫,自己往沙发山一歪,窝在上头,自己单手解了一粒扣子。

  安静的环境里总是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最近又沉了。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苏灿之前的话实在开玩笑,相反他从来没有见过说话这么温柔的苏灿。

  或者说没见过这么成熟的苏灿。

  开始会为别人考虑了。

  齐庶指尖泛着烟味儿,现在嘴里馋,但是他没摸烟,只是咬着自己手指磕在牙面儿上,上头多了苏灿嘴唇的味道。

  齐庶脑袋一顿。

  突然自己把手放下来。

  顿时触感的抽离让他恶心。

  因为刚才自己想了自己不该想的。

  以前没这样儿。

  齐庶心里燥,把视线转了个方向,转头问桑一渡。

  -苏灿找过你。

  对方回的很快。

  -生气了。

  桑一渡敲了个句号,说明这是一个肯定句。

  -学你。

  对方很快又补上一句。

  -他主动找来的。

  -昨天晚上你睡了后半夜来找的我。

  -我就装模作样跟他谈了一会儿。

  -说了点儿一直舍不得告诉他的实话。

  -他成年了,真的,小孩儿还是别惯了。

  -操,不聊了,显得我话痨。

  齐庶就看着上面的信息一条条往上滑,最后桑一渡又甩了一句,

  “他跟你天生相克。”

  “现在是时候走了。”

  “你替苏启坤做的已经够了。”

  齐庶收了通信,感觉身子后头站了个人。

  很突然。

  苏灿脸上表情跟往常一样,就是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看见多少。

  “晚上我自己睡,”苏灿这次规规矩矩套了一件儿面白衬褂,连带身上的戾气都收敛不少,“你在我那儿的东西,我一会帮着你收拾回去。”

  齐庶在苏灿说话的时候,微微外了头往他脖子上瞧,自己下午在上头划的那道口子现在一点儿样子也没有,就连初见苏灿身上的疤也淡了不少。

  伤口只有深了,才会愈合的比较慢。

  过了这么久,原来的伤疤才堪堪变淡,齐庶也知道苏灿在学校想必不会好过。

  “不至于这样,”齐庶站起来,正对着苏灿,“以前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改它做什么。”

  “嘭——”

  可能是齐庶站起来的动作大了点儿,桌面儿上一透明的玻璃杯就顺着桌角滑下去,玻璃脆,

  就这么碎了。

  玻璃炸了个花,溅了一地的玻璃渣。

  现在两个人脚下都是碎玻璃,苏灿拦着齐庶没让动。

  他看着苏灿自己慢慢蹲下,伸手一点儿一点儿往边上挪大块的玻璃,放在以前估计也就是一脚的事儿。

  估计是被自己盯着太久了,苏灿突然抬头,“你别动,会伤到我。”

  齐庶听着这话新鲜,就没忍住挑了眉毛。

  苏灿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以后我尽量不让自己受伤,”

  然后勾着眼抬头,

  “就当为了你。”

  【二更】

  齐庶盯着自己房间,因为苏灿回来,自己这儿一直还是原来的摆设,但是冷不丁一回来,倒是有点儿不适应。

  小孩儿开始学着跟自己分房睡了。

  他仔细对着镜子看自己手上的伤口,上面的结痂才堪堪那往下落,新鲜的皮肉才从下面翻上来。

  这个愈合速度实在是太慢。

  他仰着脸躺在床上,把手往前伸,手掌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摊开。

  自从他从部队退役,就对Alpha无感了,他属于Omega里的姣好者,众多能力都比平常Omega要出众,跟苏灿生活了这么多年,排斥反应出现的也很奇怪。

  齐庶想了半天,没什么头绪。

  就只能把排斥反应归结到自己跟苏灿的能力的差距。

  他自己跟以前比,不论是精力还是身体都大相径庭,加上身体上的旧伤,就更没法儿跟以前比,现在他手里唯一还能不降水准的,也就是那把孤狼M29。

  但是一把武、器、库里最轻型的非机动装备,再想回到过去,也是困难。

  而且越是想不起来的事,就越是愧疚。

  因为不知道,所以填不满。

  对苏灿的愧疚,就更像是对苏启坤的弥补。

  他听桑一渡说过,他的命,是苏启坤伸手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

  所以,他欠苏启坤的东西,都尽可能差苏灿身上弥补。

  他习惯了对苏灿好。

  现在反过来,他就有点儿慌。

  他的房间跟苏灿也就隔着一道墙,落窗的玻璃外头就是一个连通的小阳台,但是因为之前齐庶一直在苏灿屋里过夜,这个阳台也就一直闲置,上头就只有周姨种的几盆说不出名字的小花。

  现在这个季节,因为室内温度高,才没败落。

  晚上顺着纱窗上的这遮遮掩掩,还能看见偶尔一两朵伸长脖子的往这儿歪。

  原来从阳台的另一边的光就这么消失了。

  苏灿关了灯。

  齐庶翻了个身,睡不着了。

  他在自己身子后头垫了个枕头,之后靠在上面跟桑一渡聊天。

  -我是不是老了。

  -大晚上的放什么屁。

  桑一渡晚上脾气就暴躁。

  -就你那张脸,估计还能祸害几年。

  -大战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齐庶敲过去这几个字,对方迟迟没回话。

  -睡了?

  他不确定又问了一句。

  -没呢。

  齐庶继续等。

  但是后头有没话了。

  -睡了?

  这次对方没了动静。

  齐庶这句话问过的次数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这个话题对桑一渡来说就跟结束语也没差。

  但凡说到,基本后面再想听见他出声儿就难。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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