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27%

  高二上学期接近尾声,大部分同学纠结学文还是学理,文科或者理科有很明显优势的同学早早下了决定,但文理持平差不多的同学家长就要头秃了,段傲天文科成绩差得跟坨屎一样,不出意外,段父段母早就给他定下学理科。

  事情告一段落,段傲天一改往日的散漫,起码上课的时候不再只能看见鲜明的后脑勺。在陆然故意写下一个错误答案时,段傲天在旁边比正主还急:“这道题跟上面第二道一样思路,你是怎么做到一道写对一道写错?”

  陆然眼皮不抬,波澜不惊,怎么做到的?因为是故意的啊。

  霍亮他们很久没在课间抓到段傲天的影子,他下课不出去闲逛,现在就爱窝在教室里,沉迷给陆然讲题不可自拔,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简直奉为奇观,后来时间长了就见怪不怪了。

  牺牲宝贵的自由休息时间给人家讲题,偏偏某个小同学不领情,总嫌弃他打断自己思路。

  上次月考成绩出来,段傲天竟然进步了七名,成绩排进前二十,从开学起就跟陆然相亲相爱的名字终于分开,而陆然依然雷打不动,牢固的占据中等生的位置,从前往后数,还是从后往前数,名字顺序都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李铭一跃成为班里的第一,原来的第一名只好屈居第二,不少同学艳羡,不愧是市三中转过来的人,李铭因为学习成绩优秀很快成为老师们的宠儿。

  陆然现在课间题都不写了,找个借口躲出去,段傲天出来找他,正好碰上从办公室出来的李铭,段傲天脸色冷硬,目不斜视走过,偏偏李铭这人不会看人脸色,硬要往前凑:“好巧啊,找陆然么?”

  段傲天停住脚步,眼神凛冽:“关你屁事。”

  李铭脸色一僵:“不用这么嚣张,之前的传闻可没完全平息下去。”

  段傲天眉心蹙起,李铭好整以暇的期待着段傲天脸色变化,这是痛脚也是软肋,从小到大都是。

  只见段傲天脸上的表情倏然消失,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指骨捏的咯咯作响,神色嚣张桀骜:“给你三分颜色,你他妈就敢骑老子头上,够刚就约个时间。”李铭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高瘦的身体在段傲天面前就像豆芽菜一样不值一提。

  被他陡然外放的气势吓到,李铭仍然嘴硬的挑衅:“打架斗殴,你不怕再吃处分?”

  段傲天被他气乐了,这人学习学傻了吧:“没断奶么你,放假老师也守着你?”

  李铭才想到这一层,段傲天在学校不能找他麻烦,不代表永远也不能找他麻烦,段傲天逼近一步,浓墨重彩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狠戾,宽肩长腿极具压迫感:“ 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再敢长张破嘴到处瞎逼逼”,他补充说,“大可以试试。”

  陆然从卫生间走出来,就见段傲天人高马大的堵在教室后门,鹰隼似的眼睛牢牢锁住他,陆然走过去,段傲天双手抱胸,堵在门口促狭的低头看他:“躲够了?”

  陆然想了想,平静回答:“要是时间再长点就好了。”

  段傲天气的牙根儿发痒,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然这么会气人,气笑了,指着陆然:“啧,躲也没用,今儿不把那几道题讲到你明白,我名字倒过来写。”

  陆然见躲不掉,叹口气:“说吧,你到底哪根弦儿搭错了,是睡觉不好?还是桌子不够舒服?要给我讲题,我自己写不好么?”

  段傲天顺嘴接话:“让你自己写,然后跟扔骰子似的,对错全靠猜?”

  陆然叹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必要牺牲这么多。”

  段傲天脸色有点不自然:“谁、谁牺牲了”,话音一转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个小同学怎么不知好歹呢,换一个人保准乐的屁颠。”

  陆然:“把这份喜悦分给其他同学,好同学要做到雨露均沾。”

  段傲天被他气的不行:“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管他们做什么?”

  陆然怼他也是顺手:“那你管我干什么?”

  段傲天被他一激,急了,冲口而出:“下学期分文理科,咱俩要想在一个班你就得把分提上来。”

  沉默,永久的沉默。

  陆然沉吟了一下,虽然觉得很没良心,但还是问出口:“emmm···谁说我要学理科了?”

  沉默,尴尬的沉默。

  段傲天傻眼了:啊?

  一头热的想帮陆然提高理科成绩,完全没想过万一人家弃理从文呢?

  接下来,段傲天彻底静音,陆然跟他说话也像没听见似的,心不在焉的像一抹幽魂,班里的同学也不敢招惹他,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地雷。

  这种反常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段傲天昨晚走的晚,今天罕见的比陆然到的更早,陆然琢磨一下打算跟段傲天谈谈,不希望自己选文科的事情对他影响太大。

  走进座位,段傲天桌上摆满文科复习资料,一本本翻开摊在桌子上,有的地方被他用红笔做了注解,眼睛都熬红了,没等陆然开口,他一脸生死就义对陆然说:“我仔细研究了一下,我跟你一块学文。”一副壮士断腕,痛下决心的样子。

  他这边自我感动的不行,觉得自己为了陆萌萌作出的牺牲简直大发了,陆然倒不必感动的痛哭流涕,记得帮他买这学期的早餐就行。

  不料,感动没看见,痛哭流涕更没有,陆然站在原地,目光异样,像看着一个傻子,一针见血戳破他的幻想:“你文科成绩像坨屎一样心里没点AB数?”

  段傲天:······怎么跟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他咬牙:“你学理科费劲,还是选文科,我陪你。”

  陆然平淡的讲述事实:“我学习挺好,不费劲。”

  段傲天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满脸写着‘别逗了编瞎话也不能这么扯’:“就凭你做题五五开的正确率么?”

  段傲天沉浸在陆然是个学渣的幻象里不可自拔,陆然怎么解释都不听,非要陪他学文,他理科成绩是不错,完全可以上个一本,但如果学文,将来可能就要去搬砖了,陆然说服不了他,最后段傲天提出打赌:“期末考,我要是比你考的低,学文学理你说了算。”

  段傲天本想拐陆然去理科,但转念一想陆然理科是真不行,,万一真选了理科可太苦了,可想到自己学文科的苦,天哥咬咬牙,行叭,为了陆萌萌还是自己苦点吧,谁让他仗义呢。

  陆然可太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现在在他眼里自己就是苦哈哈熬夜秃头还做不出物理题的小可怜,学渣人设给他扣得死死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有关段傲天的传闻尚未彻底平息下来,新的谣言又起,当年学校发出的处分通知文件不知道被谁翻了出来,上面还有当年的签字盖章,明晃晃的挂在校园论坛网上,惊雷平地起,一下就炸开了锅,因为段傲天坦荡的态度,本来热度渐冷的传闻眼看就要平息下来,这份处分文件给谣言添了一把新火,迅速蔓延开来,白纸黑字,本来将信将疑的人们看到这样的实锤证据,没人再去怀疑事件的真实性,一时间,段傲天成了众矢之的,走在校园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段傲天原本在学校的风评一般,嚣张跋扈狂妄自大各种标签贴在身上,简直就像个活靶子。

  课间期间,有不少胆子大的别班学生扒着八班的窗户门框企图挖到些新料,被老周喝止了数次,仍然屡禁不止,搞得八班下课都会紧关门窗,同学们被烦的不行。

  被人当做猴子一样围观,近乎侮辱的性质,然而,段傲天的反应却很平静,没有预料中的暴躁如雷。

  陆然先憋不住了,问他:“你不做点什么?”

  段傲天头脑清醒,冷静分析:“没什么可做的,在论坛挂出来的处分文件是真的,就算删除,有心人也会重新发上来,反而会让人以为我心虚。出去骂走他们么?一样会说我心虚,何况全校这么多人我能一个个的骂过去么,如果去解释,这就更可笑了,我自己都搞不清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所以,没法解释。”

  陆然知道他说的完全正确:“难道就这么放任,随便他们泼脏水?”

  段傲天浓密黑硬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排阴影:“随他们去吧,谁也管不了别人的嘴。”手中的笔继续在书上写写画画,推给陆然:“你看看这道题的解题思路,能看懂么?”

  段傲天照样雷打不动的给陆然讲题,好像对外界的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难道就认了?陆然愣了一会儿神,没接过书。

  段傲天突然抽回笔,低着头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笔在修长的指间翻飞,漫不经心似的:“你不是也要跟我保持距离吧,陆小然,那我可就太伤心了。”

  眼角余光瞥见他冷硬的眉眼隐在阴影里,有些落寞,陆然心里一动,把笔抽过来,开始写答案:“那你换座吧,我可不换。”

  段傲天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然:“不是要保持距离?要换你换。”

  段傲天看了陆然一会儿,指着他乐了:“我才不换,我不换你也不许换。”

  午休的时候,陆然忘记饭卡,段傲天说先用他的,可饭卡和储藏柜的钥匙在一起,陆然只好回教室取一趟。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有交谈声:“学霸,听说你小学跟他是同学,肯定知道事情经过,给我们说说呗。”

  李铭的声音温和响起:“别听外面瞎传,他是我们班同学,别在背后议论人。”

  那人不高兴了:“怎么就成议论了?论坛上贴的文件难道是我传上去的?难道是假的?”

  李铭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说:“那件事,是真的。”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铭挺为难:“确实有个同学摔断腿,段傲天接受了处分,没过多久他就转学去了外地,好像他爸妈拿出很大一笔钱才私下解决的。我这也是听说,你们不要乱传。”

  “那肯定是真的,我的天,段傲天家里果然有钱。”

  “那肯定啊,你看他大大小小犯过那么多次错,哪次学校动真格的了,还不是他爸妈塞钱了,连老周都对他另眼相待。”

  等人意犹未尽的走光了,李铭才心满意足的收好东西,准备去食堂。

  “看不出你这人挺阴险。”

  李铭听见陆然的声音既没有意外也不慌张,似乎并不怕被他听到,他耸肩摊开手,表情无辜:“你都听到了,我有哪一句话诬陷他,我只是把我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复述一遍,大家都来问我,我也很为难啊。”

  李铭路过陆然,得意的说:“离他远点吧,这是忠告,这次他无论如何也洗不白了,当年追责的时候,都说是他推的,无论是不是他做的,神仙都帮不了他,这口锅他背定了,这辈子也翻不了身,带着这样的污点,以后谁敢靠近他。”

  李铭走出教室时,听见陆然冰冷平静的说:“翻得了翻不了,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仿佛汹涌激流上结了一层薄冰,平静掩盖了危险。

  李铭轻蔑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晚自习结束后,宿舍楼。

  李铭把背包翻遍了也找不到手机:“奇怪,我明明带回来了。怎么不见了?”

  室友劝他再找找,明天再去教室看看,这么晚了,马上要熄灯,出去不安全。

  李铭不听,非要现在回教室找,跟班委要了钥匙:“不行,手机里有我今天总结的错题。”

  室友打了个呵欠,见阻止不了就随他去了。

  李铭一个人走进教学楼,这个时候教学楼还没上锁,里面一片漆黑,李铭顺着楼梯上楼找到教室,从书桌里拿出手机:“真在这儿,可我明明记得之前放进书包了。”

  李铭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很谨慎的输入自己的指纹解锁,手机界面停留在校园论坛上,他点开匿名发过的帖子,处分文件的帖子已经被顶上论坛首页,红色火爆的图标缀在后面,留言过了一千条,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加。

  李铭放心了,收好手机,向外走去,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地上,森白冷清,透着一股不详。

  他顺着楼梯下楼,脚步声空旷回响,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李铭突然回头,树枝的影子透过窗户映在地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李铭吓出一身冷汗,安慰自己只是野猫叫声,回过神来,自嘲什么时候开始也相信怪力乱神了,于是加快脚步向楼下走,一路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李铭松口气,暗骂自己大惊小怪。

  正要迈步向前,他突然惊恐的倒退两步,跌倒在楼梯上,脸色煞白的指着前方,他们班教室在三楼,他连续下了三层楼的楼梯,按照常理来说,此刻他应该走到了教学楼一楼大厅,而眼前依旧是黑咕隆咚的楼梯,一眼望不到头,李铭赶紧爬起来趴在扶手上往下看,紧张的吞咽口水,冷汗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入茫茫黑暗,从他的角度往下看,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全是楼梯,交织成无望可怖的画面,令人眩晕,李铭看久了,几乎要吐出来。

  他抱头蹲在台阶上,他这是,见鬼了么?

  他从小到大做的亏心事不少,他怎么知道这是哪一件?

  李铭的瞳孔急剧紧缩,干咽一口唾沫:“你找错人了,我没干过害人命的事,大奸大恶的人那么多,你去找他们啊!去啊!

  走廊灯泡突然从墙上掉落下来,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无风无人,格外诡异。

  李铭被激起反骨:“装神弄鬼!有本事你出来!”说完,拔腿往楼上跑,跑过二楼,慌忙跑进三楼教室,反身反锁上门,教室死寂安静,月光寥寥,显得越发惨淡。

  他背靠门,呼吸急促,附在门上听见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李铭稍稍安心,瘫坐在地上,嚓嚓,嚓嚓,嚓嚓,诡异的摩擦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李铭环视教室,什么东西也没有,然而摩擦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靠近,李铭猝然回头,粉笔悬在半空,在黑板上扭曲的画出一条条白线,粉笔的速度越来越快,线条也越来越潦草,横七竖八毫无章法的随便涂鸦,画出来的东西就像一团腐烂的毛线团,咔嚓,粉笔从中间截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布满整个黑板乱七八糟堆积挤压的线条,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就像最后一根稻草,李铭强装出来的镇定在这一刻被统统打破,他捂住脑袋不断摇头:“我没做过坏事,除了、除了当初在天台,谁能想到张鹏那个蠢货非要站那,当时我只想找段傲天的麻烦,给他一点教训,让他别那么嚣张,谁知道段傲天发起疯来我们根本招架不住,有人让张鹏过来帮忙,我们推挤成一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段傲天倒在地上,我们一群人扑上去,混乱中,不知道我们中的谁碰到了张鹏,或者根本不止一个人推到了张鹏,张鹏脚一崴就掉下去了,我们当时慌了,吓疯了,不知道怎么办,本来没想到诬陷段傲天,只是想把嫌疑引开,我说是段傲天干的,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咬定是他干的。谁让他平时得罪了人,段傲天也是个傻子,我们一开始都慌了,都指他的时候他还否认,后来他自己都说不清有没有推到张鹏,我们中有几个人父母外出打工,不敢让父母知道这事,也没钱赔,反正段傲天家里有钱,赔点钱对他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几个人一口咬死了他,后来学校处分,段家赔钱,就更不敢说了。我只是先指了段傲天,但张鹏真不是我推下天台的,那些人都说了,为什么偏偏来找我,我只是先做了啊。”

  不知道是被吓惨了还是应激反应,说到最后,李铭眼睛通红,面目扭曲,喃喃重复:“没错,我只是先说了,我没错,错的是段傲天,总是喜欢出风头,整天把超能力挂在嘴边,简直烦死了!可是他家有钱啊,有的是人愿意把他当傻子哄着,明明就是一个蠢货,凭什么受欢迎,我努力学习,讨好老师,帮助同学,我爸妈却每次都要带我去段家陪笑脸,就为了段家能关照我们家的生意,凭什么啊?!那样的蠢货凭什么能活得没心没肺,简直碍眼!他就是活该,这是报应!”

  李铭神情扭曲癫狂,恐惧就像引子,把多年埋藏的不甘愤怒心虚统统引爆出来,但不代表,嫉妒就可以肆无忌惮伤害别人。

  教室后排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缓慢逼近,轻缓却坚定有力,恐惧刺激了肾上腺素,也或许是多年压在心底的秘密终于拨开日光可以肆无忌惮地炫耀,李铭更加兴奋癫狂:“没错!段傲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散播谣言泼他脏水又怎么样,人蠢就要挨打!活该他做垫背的!哈哈,就是活该!”

  砰砰,接连两声巨响,玻璃窗被某种极端恐怖的力量瞬间轰得粉碎,一扇,两扇,随着那人的脚步落地,玻璃窗应声碎裂,锋利的碎玻璃片飞溅,稀里哗啦砸在地上,灌进来的冷风呼呼的吹着,窗帘猎猎作响,一块儿碎玻璃倒飞出去,刚刚擦过李铭的脸,留下一道浅淡的划痕,细微的痛楚很快被寒风冻的麻木,李铭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惊恐铺天盖地袭来,无孔不入,这时的李铭才知道害怕,大声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乎是同时,恐怖的力量在空气中蔓延,李铭感到刺耳的尖啸不断刺穿耳膜,频率高到达到某个顶点时,教室里门窗和灯泡玻璃应声碎裂,细碎的玻璃渣几乎把李铭整个埋在里面。

  李铭吓得肝胆俱裂,涕泪横流,喃喃重复一句话:“不敢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冷漠到让人心生战栗的声音响起,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别惹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陆萌萌很是威武,么么哒,睡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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