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出去后,这“雪妖”渐渐退到自己的墙角去,一动不动,像一团巨大的白色的毛球。

  徐晚羊坐到他的床边,简陋的床,中间塞满了稻草,最上面是一层凉席,他肯定没有在上面躺下过,因为表面有一层很明显的灰尘,徐晚羊看到了,但他不介意。

  “我要怎么称呼你呢,雪妖叫起来挺瘆人的,你又不是妖怪。”他双手别后,“总之,人贩子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你是被他们利用了。你放心,你无罪的话,容夜殿下一定会查清楚,到时候你就不用在这里了。但是,你出去之后,还去哪里呢,回你的森林去吗?”

  徐晚羊自说自话,丝毫没有得到回应,他大胆走近一些,却发现那茂密的白毛之下,那双刚刚还很凶狠的眼睛,现在却已经合上了。他就这样蜷缩在墙角睡着了,徐晚羊笑着摇头,“你可真是与众不同啊。”一会儿想起什么,定定道,“和我差不多。”

  正准备离开时,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道,“他,他不是什么坏人。”

  顺着声音转头,却没发现任何人影,事实上这间牢房只有他们两个,三面墙壁,一面木栅栏,徐晚羊起身问,“谁在说话?”

  “是我。”

  在他的左边墙角处,堆着的一小堆稻草一下子倒了,露出隐藏的一个碗口大的洞口,从洞口里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徐晚羊走过去,蹲下身朝那洞口里望--一个容貌乖巧的小女孩。

  他想起来了,这女孩给他送过饭,还打翻了,就是那李户口中的孩子,不,她是那对人贩子夫妇的孩子。

  “你刚刚说什么?”他心里存着怀疑。

  “我说,我说他,他看起来······”小女孩被徐晚羊探寻的目光吓到了,“他,他不是坏人。”

  “我知道。”他顿了顿,“但你可能是。”

  “我,我不知道,”她缩回去,抱着自己的膝盖,“我只是一开始负责,给那些人送饭,我不知道我爹娘要做什么,我只记得,有一次,一个姐姐醒了,她求我放她走,我不敢,但她一直哭一直哭,我,我差点给她解了绳子,娘突然就进来了,她打了我一巴掌,那个姐姐也挨了打,后来,后来饭也不让我送了。上一次,我也是偷偷去的······”

  “你多大了?”

  “十,十一。”

  徐晚羊心生怜悯,这孩子就是投错了胎,“你真的不知道你爹娘做得是什么生意吗?”

  她脸上爬满了泪水,脆弱的点点头,“现在知道了,我爹娘他们,是人贩子,做得是坏事。我爹娘是坏人,所以我也是。”

  “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这些事你不知情的话,那你爹娘做的事,和你无关,只是·····”徐晚羊叹气,“算了,这件案子,也不是由我负责,我跟你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大人······”

  他刚准备走,那洞口又传来一声微弱的叫唤。

  “还有什么事吗?”

  “他,他的名字。”

  “你知道他原本的名字?”

  “不是,是我一直叫他雪球,我觉得,他还很喜欢这个名字。”

  “雪球?”徐晚羊觉得太随意了,有点像宠物的名字,但他还是什么没说,看着那边墙角,他依旧睡得香甜。

  后来的几日,徐晚羊连连去地牢看雪球,他现在能理解那些狱卒在这里大吃不喝不受影响了,原来啥事只要习惯了就好,他在这里待习惯了也闻不到那些臭臭的味道。但每次待久了衣服上也沾上了异味,所以每次雨川嫌弃他得很,委婉的问他可不可以不要再去那个地方。

  徐晚羊笑着说当然不行。

  雪球已经和他混熟了,徐晚羊把他的白毛剪短些,又在慢慢训练他吃熟食,雪球看见他也不会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反而都笑得很开心,但是他很快发现,雪球好像不会讲话,在表达这方面雪球还是和野生动物一样,高兴和生气都是嚷嚷,一个清晰的字都发不出来。

  但是不清楚容夜到底打算怎么处置他,把他放在何处,不然他就能早点下决心教他说话识字了,雪球还有一个很抗拒他的点,他不愿意剪去自己的指甲,其实那长长的尖利的指甲连他自己也会抓伤,但他还是不愿意剪去,连碰下他的手都不行。

  徐晚羊猜测,他还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这指甲也是他的武器,当然不可能缴械。

  来的次数多了点,和旁边牢房里的小姑娘香儿也熟悉了,徐晚羊为这姑娘感到惋惜,反正据他这几日看到的,这姑娘天真善良得不行,可偏偏爹娘做那种伤天害理之事,把她也拉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来。

  不知这姑娘会怎么判?

  总之他们的未来如何,还是得看容夜,但这些天容夜跟人间蒸发的一样,他前脚还未踏进他寝宫的门呢,雨川就跟报时的钟表一样面无表情的僵硬回答:“殿下不在,殿下不在。”

  真是邪了门了!

  下午太阳落山,他准时到达地牢,连狱卒都和他混熟了,有好心的还对他汇报,“徐公子又来啦,殿下今早刚刚来过,审问了一批,应该快有结果了。”

  “真的,殿下有说什么吗?雪球打算怎么处置啊。”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公子这么关心雪球,自己去问问殿下不就行了,我们,哪敢胡乱揣测啊。”

  徐晚羊哀叹,“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殿下那个大忙人难得一见啊。”

  他白天为鸟,晚上出来活动,作息和早起早睡的容夜天差地别,就算他白天强撑着困意去找他,但作为一只鸟,能问出个什么来?忧愁啊忧愁。

  这天刚刚看到雪球吃完熟食之后,反应没那么强烈了,心里颇感欣慰,提着食盒返回时,一个有些慌张的狱卒跑到他面前,“徐公子,请留步。”

  “何事?”徐晚羊虽说是殿下那边的人,可待人亲切没有架子,和这边狱卒的关系处的也蛮好。

  这狱卒面露难色,“有件事情想请徐公子帮忙。最近进来的人贩子头目之一,那个女犯从好几天前起就不肯吃东西,虽说这犯人罪大恶极,但殿下昨日来审问时说了,不能让此犯就这样死了,日后留着还有用处。可我们想尽了办法她就是不肯张嘴。这些又是朝廷钦犯,我们也不敢随便用那些法子。”

  那些法子,应该就是很残酷的刑罚吧。徐晚羊却是不解,“你们对待要犯是高手,连你们都没法子,我能帮上什么忙?”

  “徐公子不知,听闻公子这些天频繁出入地牢,那女犯从昨天起就要求见公子一面,公子这样金贵的人,我们本来都懒得搭理她,但实在是,情况有些糟糕······”

  徐晚羊想了一下,把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也罢,带我去瞧瞧吧。”

  那狱卒欢喜道,“好好好,徐公子请随我来。”

  不知此女犯是怎么想的,他们夫妻俩将他关在那破铁笼子里一天一夜,还在酒里下迷药,徐晚羊见到她就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容夜及时赶来,他还不知怎么被人贩子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还有脸想求见他?

  她关在单独的牢房,狱卒要打开门,徐晚羊伸手制止他,“不必了,我就在外面站着,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好的,徐公子。”

  那狱卒走后,那女犯紧紧的攀着栏杆,虽然经过不少折磨,人变得瘦弱憔悴,可她望向徐晚羊的眼里还带着无限的希望,“这位公子,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我是真的奇怪,你怎么还有胆子要见我?现在最恨你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公子一定恨死我了,但我这一事,只能求公子帮忙。”

  “哼,你还求我,像你这么作恶多端的人,最后连善终都不得,你最好祈求你贩卖的那些人能被救回来,不然你的罪孽,到了阴曹地府还是要受罚的!”

  “民妇不是为了自己,”她指甲处都生了血,紧紧的抓着木杆,乞求的看着徐晚羊,“民妇到了这里,也没想过活着出去,但民女的孩子香儿,她才十一岁,她根本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求大人放她一条生路吧。”

  “她是被你们连累,可有罪无罪,并非是我说了算,殿下会调查清楚的。”徐晚羊挪步想走开,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也拿不定那香儿到底有没有被他们同化,若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那她今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公子等一下!”她急急忙忙道,“那香儿并非民妇的亲生女儿。”

  徐晚羊猛然停住脚,看向她道,“什么,她也是你们拐来的?”

  “是,在她年纪还特别小的时候,大约只有两三岁,本来是要卖掉的,可买家看到她右胳膊出有好大一块胎记,又嫌弃是个女儿,怕日后嫁不出去,就这么耽搁下来,我们就当自己的孩子来养了。这孩子生性善良,从未做过什么恶事,求公子,一定要给她一条生路!”

  “那她知道,你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吗?”

  她摇摇头,“不知。”

  徐晚羊握紧拳头,怒视着眼前这个可恨之人,就在这时,牢房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推倒了,接着是一声尖利的惨叫——“啊······”

  徐晚羊连忙去查看。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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