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陈错巧计连环

  那个“喜欢的人”是谁,不言而喻,杨麟回屋的时候,头还是懵的,连灯都忘了开,坐在床边思索陈错这话的意思。

  直到陈错进屋,把灯打开,他才被强烈的灯光刺得回神。

  “你回来了?”陈错抱着被子一愣,显然没想到屋里有人。

  “这话该我问你吧?”杨麟揉了揉眼睛,看着他,“这么晚回来,我还以为你临时变卦,先上车后补票了呢!”

  陈错把被子放到他床上,“俊宁今天出院,顺便把他接回家了。”

  杨麟心里松了口气,看着那天蓝色的棉被,目光深了深,“给我的?”

  “嗯,过了‘十一’天气冷得很快,你那被子太单薄,容易感冒。”陈错说。

  杨麟伸手在被子上摸了摸,又厚又软,还带着陈错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薄荷味道。

  “还挺软!”杨麟抬头看他,“哪来的?”

  陈错拉开椅子,拿过桌子上的作业本翻开,“在县城买的。”

  杨麟盯着他的背影,勾嘴笑了笑,把头埋在松软的被子里,心里那股烦闷竟烟消云散,脑子也跟着澄明起来,只剩下一道声音在耳边回响。

  杨麟啊杨麟,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跟个娘们似的,喜欢他就去追啊,纠结个粑粑,大不了被拒绝,睡一觉起来还他妈是好同事!

  没错,不就是追个人么,有什么难的!

  打定主意,杨麟就开始酝酿起“泡陈醋”三十六计。

  早上五点,陈错准时醒来,习惯性地往对床看了一眼,没人,被子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

  这么早,去哪了?

  陈错满腹疑虑地走出门,洗完漱进厨房一看,瞬间愣住了。

  饭桌上的玻璃酒瓶里,插着一束红黄相间的野花,饭桌正中摆着一碗白粥,一碟凉拌黄瓜,撒发着清新的香气。

  他走过去,弯下腰,对着花瓶仔细看了看,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朝露。视线往旁边一移,花瓶旁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拥抱美好的清晨吧,早安!

  字迹算不上好看,陈错看在眼里却十分亲切可爱。

  陈错嘴角微微上扬,往门后和水缸旁看了一眼,扁担和水桶果然不见了。

  几个意思啊,小杨同志!

  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暖意,陈错拿起筷子,强自忍住鼻间的酸意,把这份暖意满满的早餐吃了个精光。

  山里的秋天总是短暂的,“十一”假期刚过,夜便渐渐长了起来。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杨麟这几天五点不到就去山上担水,山路黢黑得瘆人,杨麟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一个没留神打了个出溜,水桶骨碌碌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操!”

  杨麟将扁担往旁边一扔,一屁股坐到路旁的石头上,捡起地上的石子泄愤似地往下扔,这阵子积压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水也挑了,饭也做了,衣服也洗了,可那杀千刀的老陈醋,还是整天冷着一张脸,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到底还要怎么样啊!

  对于追人这种事,杨麟丝毫没有经验,不过还是有过几次被追的经历。

  “如果有人能为我做到这种程度,我早就以身相许了好吗!”杨麟低声嘟囔了一句,咬着牙站起来,走到坡下捡起水桶,原路返回,往山上去了。

  下午放了学,杨麟再次被程吉思堵到了厕所门口。

  “你最近怎么回事,晚上不睡觉的吗?”程吉思问。

  “失眠多梦、胸闷气短,烦躁盗汗,想要杀人!”杨麟边打哈欠边说。

  程吉思冷笑,“怎么,还没追到陈错?”

  听到这话,杨麟立马清醒了,“谁告诉你我在追,追他!”

  “傻子都看出来了好么!” 程吉思一脸鄙夷。

  “真这么明显?”闻言,杨麟有些慌了。

  程吉思看着他,叹了口气,“没有,大概就我看出来了!”

  杨麟松了口气,看着他,欲言又止,“你会不会觉得我,我是……”

  “变态?”程吉思替他说了出来,“这有什么,我们要尊重自然界的多样性,对吧?”

  “对,对,你说的很对啊!”杨麟抬手想摸他的头,被他一把挡开。

  “喂,你们城里人追人的花花肠子不是挺多么,这么到了你这就失传了?”

  杨麟被他质疑得有些丢脸,嘴硬道:“我这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好,好,我不懂,你继续点灯熬油,铁杵磨针吧!”程吉思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等等!”杨麟一把拉住他,“听您这意思,您有妙计?”

  “我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妙计!”程吉思幽幽地说了句。

  不愧是老陈醋一手带大的,记仇的属性倒是如出一辙,杨麟暗暗吐槽。不过,他是陈错最亲的人,肯定知道陈错的喜好,也许真有什么好办法呢。

  思及此,杨麟立刻扯出一抹讨好的笑,“不不,您听错了,您是情感专家,恋爱大神,我就一小菜鸟,还得请您,多多指教!”

  程吉思“切”了一声,吐出两个字,“做饭!”

  “做饭?”杨麟皱了皱眉,“老林和苏莹都做过,这算什么新鲜的!”

  “做是都做过,不过得看做什么。”程吉思说,“陈错的妈妈不是咱们玉阳县的人。”

  杨麟一愣,想起陈错家相框里的女人,“是么,那她是哪里人?”

  “上海人。”

  “哦。”杨麟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是说,做上海菜?”

  程吉思点点头,“听说他妈妈上海菜做得特别好,不过她走了以后,陈错就再也没吃过了,你做上海菜,肯定能把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杨麟眼睛一亮,抱住程吉思,在他头顶亲了一下,“你真是个小天才,这事要是成了,哥哥送你辆车!”

  程吉思一脸嫌弃地推开他,使劲搓了搓头顶,“滚开,别碰我!”

  做饭的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杨麟就跟陈错借了侉子车,到县城选购食材,打印菜谱,忙得不亦乐乎,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从车斗里拎出三个大袋子,送到厨房,满意地搓了搓手,准备大展身手。

  彼时,老林回了家,陈错被程吉思拉到家里“补习功课”,学校里只剩杨麟一个人。

  本帮菜看似简单,实则工序繁多,杨麟从没下过厨,也不敢托大,挑了几样相对家常的菜,油爆河虾、黄焖栗子鸡,油焖笋、红烧鲳鱼,主食则配了阳春面。

  他把各种食材和调味料从袋子里取出来,按照菜谱理出头绪,撸起袖子开干。

  折腾了三个小时,菜终于上桌。正准备下面条,程吉思的电话打了过来,明显压低了声音。

  “喂,你弄完没有,他早就想走了,我编了四五个借口才把他糊弄住,实在编不出来了,他已经起了疑心,你自求多福吧!”

  “行了行了,我这差不多了,放他回来吧!”

  杨麟挂断电话,深吸口气,见锅已经烧开了,赶紧把面条放进去,开始做浇头。

  全部弄完已经晚上八点钟。杨麟把新买的桌布铺到饭桌上,点燃烛台,端菜上桌,然后回屋换了身衣服,静静地坐在饭桌旁,等着陈错回来。

  十分钟后,一阵脚步声响起,一步,两步,三步,杨麟的心也随着这脚步声越跳越快,声音在厨房门口戛然而止,接着,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主人公踏着星辉走了进来。

  “你回来啦!”

  在开门那一瞬,陈错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是那晚归的丈夫,而坐在饭桌旁的,是那做好饭等着他回家的妻子。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被杨麟拉过来,按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忙了一天,饿了吧?这是我第一次做饭,快尝尝看!”

  陈错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夹过个虾球放在嘴里,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笑了,“不错。”

  杨麟放下心来,又夹了块鲳鱼给他,“再尝尝这个!”

  陈错吃完,点点头,“不错。”

  杨麟瞬间信心爆棚,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又夹了块鸡肉放到他碗里,一脸兴奋,“那这个呢?”

  “不错。”

  闻言,杨麟笑得跟朵花似的,“我就说吧,这点小事,怎么难得倒我!”说着夹了块鸡肉放嘴里,然后笑容瞬间凝固。

  我操,真他妈咸!

  杨麟强忍着吐意把肉咽下去,又抱着侥幸心理夹了块鱼尝了尝,脸立马青了。

  这也太他妈腥了吧!

  杨麟硬生生把鱼吞下去,已经没勇气再尝别的菜了,更没勇气抬头看陈错。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噗嗤”一声轻笑,“杨老师。”

  杨麟抬头,只见他笑意盈盈看着自己,“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此时此刻,陈错邪魅的笑,迷离的眼神,若隐若现的虎牙,身上散发的薄荷香气,无一不性感,无一不让他痴迷。

  不知不觉便红了脸,杨麟确实准备在今晚告白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居然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想跟我在一起?”陈错的低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我……”杨麟抬起头,忽觉嘴上一热,双唇猝不及防被陈错噙住,嘴角溢出的声音尽数被他吞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紧紧纠缠的双唇终于分开,杨麟红着脸在唇上舔了舔。

  陈错深吸了口气,坐回去,“你这张脸,真好看,每次看到,都让我有一种想上你的冲动。”

  “什么?”心中的旖念顿时消散一半,杨麟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上你!”

  风花雪月瞬间消失无踪,一种被羞辱的难堪直冲脑门,杨麟拍桌而起,指着他,“你他妈再说一遍!”

  “光说有什么意思。”陈错站起来,绕过桌子,一手搂过他的肩,在他脖子上亲着,一手在他腰腹上反复摩挲。

  “滚开,别碰我!”杨麟奋力挣开他的手,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依然不解气,抬手一掀,桌子“咣当”一声歪倒在地上,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人渣!”

  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杨麟摔门跑了出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陈错缓缓蹲下来,看着仍在地上淌着泪的烛火,忽明忽灭,仿佛一阵风就会彻底熄灭。

  他伸出手,慢慢靠近烛火,就在碰到烛芯的一刹那,一股钻心的痛沿着神经直达心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盖过那里原本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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