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姒起阳被於里墨带到他自己专用的制药室，得到於里墨的批准，姒起阳想什么时候用制药室都可以。
每逢结束课程，姒起阳总是会在制药室里待上个小段时间，制药室的药物器材周全，姒起阳需要的时候用不着每次翻山越岭地找。
於里墨调节完火候，转头看向明显怀有心事的姒起阳，虽然她制药的过程一如既往的井然有序，没有半点迟疑和走神，但投入的认真就比平时少了一大半。
於里墨好笑地摇摇头，他还是头一次看有人能边想事情边准确无误地做事，他走近姒起阳，看她看也没怎么注意，就直接把手边的白色溶液倒进药剂里。
“你往里面倒什么？”於里墨问。
“清心草。”姒起阳直接回答。
於里墨拿起试管轻闻了闻味道:“提取清心草的叶汁做什么？它没有治疗的功效。”
姒起阳一边调配药剂一边回答:“这种药对伤口的刺激性比较大，清心草性凉，有止痛和清凉的作用，适量的加入能缓解刺激性。”
於里墨明了地点头:“想法不错，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个药刺激性大？”
“……”姒起阳皮笑肉不笑地瞥了於里墨一眼，黑珍珠的眸子快速转动起来:“哦，有一次受了点小伤，我就上了点药试试。”
於里墨会意的再点头，再看姒起阳心不在焉地拿一小包粉末搅拌在完成的药水里。
“……这个粉末又有什么用？”
“啊？哦，消炎。”
“……”於里墨寻思了片刻:“起阳，这个药水已经完完全全被你改得和原来的药水没有半点关系了。”
姒起阳手里搅拌的动作停顿一下，想了想后知后觉的轻轻笑了。
拿好药水出门，於里墨同姒起阳一起离开，两人走在一起默不作声的，同样一身淡然倒也没有半分违和感或生尴尬。
身后的门擦过一个身影，於里墨察觉后把头微微一偏，可惜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只是捕捉到转角的墙角边露出来的衣角。
卡古尔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喘气，为了好兄弟符灵应，他可是从於里墨下课后就一路跟去蹲点到现在。
“心情看起来好多了。”於里墨清幽的嗓音传出，姒起阳抬头看他。
“今天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於里墨问。
“也没什么，就是差点被屈舸尊师的雷电术打到，有点被吓到了。”姒起阳看着自己的脚步漫不经心地说出来。
“屈舸尊师的雷电术杀伤力十足，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少见过他用过，今天怎么会用在你身上？”
杀伤力十足……姒起阳无力的一笑，妈妈到底是忍受多大的痛楚才能那么生生挨了那么多次。
“尊师只是做了个示范。”姒起阳一路都是低着头回答，避免自己无意间流露出其他情绪，她尽量让自己回答得轻快些，让於里墨听起来误以为只是个无所谓小插曲。
卡古尔竖直了耳朵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咬咬牙心一狠偷偷摸摸靠近些。
“什么呀？连背影看起来都比符灵应合适。”卡古尔不满地看眼前看起来很搭配两个人，就连气氛也都显得轻松，不像平日里吊儿郎当，一身懒懒散散的符灵应。
“尊师，克瑞斯堡里的尊师是不是只有屈舸尊师会雷电术？”姒起阳问出她想了半天的问题，本来想憋回家问拂落的，但是她实在受不了那种急迫想知道真相的心情了。
“是怕被其他尊师误伤吗？”
“就只是好奇问问，以后也可以防着会那个术语的尊师们。”
於里墨扬唇浅笑:“目前只看过屈舸尊师会那个术语，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屈舸尊师知道那个术语杀伤力大，所以很少会用到。”
姒起阳讽刺地笑笑不语。
迎面走来两个女学员，两人正是平时里跟在末琉璃身边的其中两位，其中一人偶然抬头，顿时吓得她感觉碰碰她旁边的人:“诶，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起阳？”
学员顺着好友的目光望去，脸色一变马上拉住另一个人躲起来:“不光是她，旁边那个你没看到吗？於里墨尊师呐！”
“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打不过就躲，没听过吗？”两人惊慌失措地绕道一条大柱子后，待姒起阳和於里墨走过，又轻手轻脚地避到一个角落……
“……”
“……”
“……”三双眼睛互瞪，全都僵持一个偷鸡摸狗的姿势。
“最近跟着你的人似乎不少。”於里墨若有所思地说，姒起阳不解地看他。
几日光阴流失，姒起阳总是闷闷不乐的，她觉总得找点什么证据才能证明屈舸尊师是创出禁术里的其中一人，不然光凭她无理无据的解说也难以立信。
其他尊师和屈舸的交情多年，解说的时候姒起阳又不得不爆出自己的身份，按照末诺追求实事都要讨个依据性格，姒起阳怕到时候证明不了什么，最后还把自己给搭进入了。
姒起阳闭着眼睛叹气，真是浪费自己一身强大的念力了，没有累积的术语和技术支撑，她拿什么和屈舸尊师对抗？说不定一个雷电术下来，自己就被霹晕了过去。
裙摆垂落在树枝上，被风吹得一摆一摆的，姒起阳半躺在粗壮的树枝上沉思，日影打在茂密的叶里，晃了她一身目眩的光影。
卡古尔从树下走过，抬头看了她两眼便去占据她平时消遣的秋千:“起阳，你最近怎么变得懒洋洋的？跟符灵应一样。”
姒起阳嘴角可爱的上翘，依旧悠悠地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有吗？不觉得。”
“对了，屈舸尊师叫你把缺点改进的报告交给他。”卡古尔脚一推晃动秋千。
姒起阳睁开眼，低头看卡古尔问道:“什么报告？我从没听过。”
“上次尊师不是挑出每个人的缺点了吗？尊师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他会要求学员每次把改进或者进步的地方写出来给他看，他说就剩你一人没交了，说不交的话就不要去上他的课了。”卡古尔笑着仰头看姒起阳懵懵的表情。
姒起阳不悦地皱眉，再烦恼地按按眉心:“我知道了。”
夜间月高，姒起阳在灯下托腮陷入沉思，她垂眼看着桌上一张被字爬到一半的纸，笔盖一下下轻点在桌，发出配合她思考的节奏。
不远处的空地上，半空中渐露出一个旋转的黑洞，一抹灵活的黑色从黑洞中跃出到地面。
符灵应抖抖扣着两只尖耳的脑袋，带着转得发晕的视野抬步迈去，遽时它发现了哪里有点不对劲，它低头看看直立行走的后脚，再抬起前爪左看右看，符灵应无奈地叹口气，一个俯身优雅的用四个轻盈的猫爪走去。
经过一个树下，符灵应上翘的尾巴轻轻勾动，嘴边似乎藏了一抹笑容地望着远处发亮的窗边。
刚想过去时，他瞬间刹住脚步，眼睛一转后往地上倒下，一个利落地翻身往树下的沙石蹭了过去，它满意地带着一身尘土起来，再趾高气扬地往瞳孔里的光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