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卡古尔躺在符灵应身边找满天最亮的星星:“那术语太古老了,万一没有真实性反而有生命危险的话,你也要尝试吗?”

  “总得试试看,没有其他办法了嘛。”符灵应说得很轻松,他曲脚坐起,往远处一眺,转头对卡古尔说:“我去带个人回来,你也回去了吧。”

  不等卡古尔把话说完,符灵应转身一跃踏风落地。

  姒起阳和迪妱睡前进行聊天,姒起阳盯着天花板听迪妱说话,迪妱说她在上课的那段时间如何受到不公平对待,最后又如何霸气地反击,姒起阳时不时微笑,时不时侧头看她,居多时间流连在天花板,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助眠香源。

  迪妱意识到一直只有自己在讲话,眼一瞥拿姒起阳打趣:“想符灵应呀?”

  姒起阳纯纯一笑,摇头否认:“没有。”

  迪妱看她心思简单到可爱,不由得坏心思一起想捉弄姒起阳:“符灵应有没有和你睡过?”

  明明是个简单的问题,姒起阳忽然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她硬着头皮点头,拉扯被子盖住半张脸。

  迪妱笑得阴森,慢慢的被子上游走出几道褶皱,幅度慢慢减小,全朝姒起阳的位置划去:“那他有没有这样啊?”

  “没有!”姒起阳惊笑的往反方向缩去,两只手抵挡迪妱上下乱摸的手,迪妱的目的立刻从不怀好意的乱摸改成快很准的挠痒,逗得姒起阳笑出了泪。

  伶仃的笑声一下一下从朦胧的床幔传出,姒起阳笑弯了眼睛还蘸点泪光,有些气喘的让迪妱饶了她,迪妱也玩累了便收手,揉揉笑酸了的脸颊:“睡在一起还说没有,谁信呢?他那么喜欢你,忍得了才怪。”

  姒起阳笑着把折腾乱的头发顺好,漫不经心的反问迪妱:“符灵应摸我干嘛?晚上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迪妱眼一亮,翻身撑起头注视姒起阳,活像一头狼盯住一只小绵羊,看姒起阳一小会,迪妱明白了什么勾起嘴角:“难道……你不知道那个?”

  姒起阳听得有些懵,问道:“哪个?”

  迪妱实在忍不住了,头一低一颤一颤地笑出声,她抚过姒起阳的脸,停在她圆挺的鼻尖点了点:“也是,从小只和拂落尊师生活,拂落尊师没告诉你这些也不奇怪,怎么样,今晚我给你上一堂人生中重要的一课吧?”

  姒起阳本想拒绝的,她认为上课的话应该是早上来比较合适,毕竟晚上是休息时间,还有她已经有些困了。

  迪妱没等姒起阳表态,自个揪着被子躺下后开始解说,简单的从感情的起源开始说起,毫不掩饰的在空气中描绘加手势点明重点。

  姒起阳听得一愣一愣,但倒也大致明白了迪妱的话,原本的睡意被扰得全不见,直到迪妱说完才慢慢睡着。

  半夜风凉,迪妱遽时睁眼往门看去,下了床不紧不慢的敛衽衣领,手一招把飞来的外衣披上,她慢慢走去,边把外套里的头发揽出。

  环手站在台阶上一会,就见符灵应轻车熟路当自己家一样直接开了门迈进,最后看见了房子的主人也能直接无视。

  真是个好不客气的人!

  “你来干嘛?”迪妱不耐烦地问话。

  “把我的人带走。”符灵应迈上台阶,目光一直锁定迪妱的房间。

  迪妱挡住他的去路,有些不乐意横符灵应,她难得跟喜欢的人一起睡一觉,怎么可能让别人半夜给搅了!

  “你有没有搞错!小阳阳都睡着了还把她带走,你不知道吵醒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吗?”迪妱手凝念力警告符灵应,乍一看还以为是只炸毛的小猫。

  符灵应站到与迪妱同一个台阶上,高出的个子一下子给迪妱带去压迫感,符灵应俯视她,手一扬乘迪妱不注意布下一个结界。

  迪妱一惊,本想做做样子而已的,却没想到符灵应会先出手,她冥神集中在破解结界上,余光中看到符灵应头也不回只往自己卧室过去。

  她不服气的咬牙,要不是用了个厉害的结界困住自己,她肯定不会给符灵应钻了空子中抱走她房间的美人。

  眼见解开还需要一点时间,迪妱明知赶不上了就干脆不解了,倚在扶梯等符灵应出来。

  符灵应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姒起阳身上,对她额间一点再把她抱起,符灵应的影子刚出现在门口,迪妱立即向姒起阳呼救,企图让她看到符灵应的恶劣之处。

  一声高过一声,符灵应嘴角敛起从迪妱面前经过,看他自得的神情,迪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会对符灵应造成危险时,越加生气地朝符灵应笔挺的背影喊:“符灵应!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居然连小阳阳都不放过!下次不要让我见到你,否则我打到你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尾音传了好久直到迪妱干咳几声,她烦躁地抬起双手再用力甩下,自她身上爆发的念力眨眼睛消除了结界,迪妱反应过来后有些无语,不禁懊恼地坐在台阶上跺脚。

  “什么嘛,原来我的爆发力这么强!早知道就试一试了,说不定还能打败符灵应那个臭小子!”

  姒起阳在轻微的晃动中醒过来,迷糊中他看见符灵应模糊的轮廓,又因实在发困而重新合上眼皮。

  “符灵应?”姒起阳轻细呢喃地问,软绵绵的声线传到符灵应耳边,刷一下让他的心跟着软了一大半。

  “嗯,是我。”

  果然沉眠术在姒起阳身上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好在已经听不见迪妱的声音了。

  姒起阳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的,但是不知怎的脑子迟钝得很,她只知道有很多话要说,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想问自己是不是被迪妱嫌床太窄,然后把它扔在外面,再然后被符灵应捡到了,或者是自己在做梦……

  “你想抱着我走回去吗?”姒起阳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清醒,只觉得自己总是迷迷糊糊的视角,混沌到不像话的意识。

  符灵应淡笑:“我可能做不到,只是想尽量多些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姒起阳听不清符灵应说的每个字,姒氏的念力在净化沉眠术的最后一刻,姒起阳的所有感官都是模糊不清的,她只把符灵应的话听成: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勾上符灵应的脖子靠在他肩膀,回想起迪妱今晚给她上的那堂课,姒起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揪住符灵应的衣襟埋进脸:“符灵应,我要跟你认错,对不起,之前是我什么都不懂,居然还咬了你……”

  符灵应顿住脚步,皱着眉头听姒起阳一个劲认错……

  六十三章

  符灵应听姒起阳说完,足足原地立着不动,犹豫了很久才继续往前走。

  显然,他是费了好大劲才克制自己不要掉头去拆迪妱的房子。

  “以后不准你和迪妱呆在一起。”符灵应不悦地低头叮嘱姒起阳,又是教喝酒,又是说些无营养的话,哪知道下一次会教什么荒唐的事来。

  符灵应抬眸,伸脚一跨出现在姒起阳房间,烛火点亮几根,他将她放在床上,面对面坐下再解开披在姒起阳身上的外套。

  绑绳解开,姒起阳捧住符灵应还残余凉意的脸,她暖笑着看他,使他的头低些再往前靠去。

  姒起阳在符灵应薄薄的唇瓣上亲吻,离开后像是做了件很棒的事一样笑得十足开心。

  符灵应震惊地看姒起阳,心跳得比往常任何时候还要快,他停顿半响,觉得是时候该做些什么回应一下了。

  他手撑在床榻贴近姒起阳,姒起阳不知情的一转身,完美错过。

  姒起阳打开被单钻进去,手指挪出被窝勾住符灵应的手指,嘴角微扬起看他。

  计划不如意的符灵应有些郁闷,他转眼看向姒起阳,就在那一眼,他心中的郁闷一下全沉淀在姒起阳温柔的眼里,那双眼映了光,光源里还有他隐隐发光的影子。

  “晚安。”姒起阳缩回手,卷起被子将自己埋剩一张脸在外。

  “晚安。”符灵应想着也挺晚了,便眼一扫灭了灯放轻手脚出去,临近门口,符灵应踌躇下回头,转了身又往姒起阳的方向折回。

  姒起阳听见几声脚步声靠近,转头看去只觉光影暗了暗,再然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那是符灵应衣服上独有的味道。

  宽大的衣摆滑落,姒起阳感到自己额间被又软又凉的东西碰到,只是短暂的一下就离开,视觉明亮了些,香味淡去,脚步声也随关门声匿迹,姒起阳甜蜜又温暖地卷过被子往里翻过身。

  牢笼里的第一晚,屈舸只有感受到侵入骨髓的寒冷,唯一的光源还是来源于屋顶上一条细细的切缝。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那条切缝的时候,他的尊师向他解释,那条缝口的作用只不过便于其他人早晨的打扫,这个房间,是绝不会为关在里面的人考虑半分的。

  屈舸悲凉,想着或许他的寒冷不是因为环境,而是因为心境。

  最冷的时候吧,还是年少时和於里墨早晨结伴去做练习的时候,从手冷到脚,但和於里墨相互照应的时候却很暖……

  屈舸恍然过来,他今晚是怎么了,总是一个劲想起以前的事,一阵不安夺出,当他刚有清清杂念的想法时,却打消在墙角边一个黑色压抑的身影。

  “我不是说过不要背叛我们吗?”那人穿了一身黑衣,宽大的帽子盖住看不见容颜,但屈舸很清楚,透过那顶帽子,正有双眼睛盯住自己,并且还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你不是一直很清楚我对韵然的感情吗?与其让她落在你手里毁了言灵族,不如由我让她好受些离开。”屈舸坐下,慢条斯理地低头整理领口。

  “你太自以为是了。”一声冷嘲发出,黑影站到屈舸面前:“你以为我准备了那么久,就这么轻而易举让你给毁了吗?”黑影抬头轻笑出声:“不过这次倒要谢谢你,不仅提前发现你的目的,还让我发现了一个宝贝,姒起阳。”

  屈舸的脸色一暗,这是无论他做了多厉害的事都无法抵消的错误,他久不言表,实在没办法多说什么。

  黑影站在那束唯一的光源下,四处的亮度被压,柔和的月光打在那件黑色的衣服上,也未能削弱那人分毫黑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禁术现在在我手里了,你猜我接下去会做些什么?”也许是想到开心的事,黑影抬手抵着下巴,趣味盎然地磨蹭两下。

  屈舸拧眉向他问去:“百曲,灭了整个言灵族对你有什么好处?反而一个人会更加寂寞不是吗?”

  百曲大笑几声,全当屈舸的话是天真可爱的童言:“我要那些人做什么?教那些笨到无可救药的孩子我又能得到什么?倒不如成为无人匹敌的神,主宰自己生死。”

  他想起一件事,笑笑的对屈舸说:“你知道现在那些学员是怎么看你的吗?他们说好在你的谎言被提前揭穿,甚至可笑的怀疑你之前教的会不会是禁术,还真是可惜了你之前的费心尽力。”

  “不怪他们。”屈舸无关紧要的说道,这些他早就想到了,他现在只关心娰韵然母女的安危,还有整个言灵族的存完。

  百曲冷笑,表面他被学员称为最有人情和温暖的尊师,而屈舸则被判为最严肃无情的,但是事实上,真相往往都是相反的。

  “关了一天,你昔日的好友於里墨也没来看你一眼。”百曲看屈舸安然得很,越看越不满就想找些话题拆开他那副样子。

  “不意外,他的心里一直只装一人。”屈舸弹弹附衣裳的尘埃。

  百曲狭眼盯去,像要把屈舸看穿一样,屈舸察觉到百曲纵然冷凝的气压,也抬起眼看他。

  也许,他知道为什么今晚会不停的回忆过往的记忆了,大概是在预知死亡前想安逸和快乐点吧。

  当初娰韵然不也是这么吗,大战前一天,美丽的她和他一起走在幽静的小道里,她一直微笑地跟他说起以前的趣事……

  逝去的长辈曾经说过,只要是人类,临终前总会忍不住回顾自己的往事,所以多了的人才能放下一切走得安详,也许不是神判断我们该不该下地狱,而是自己离开前就有了答案。

  屈舸露出越加淡然处之的笑容直视百曲,他无怨无悔已做好了准备。

  百曲厌恶地看他,手里聚起一团萦绕黑雾色的幽冥火焰:“你知道得太多又偏偏不为我所用,念在你之前有助于我的份上,我让你解脱得利落些。”

  屈舸无所谓地收回眼,垂眸平淡的对百曲说:“每一代的姒氏后人必经一次考验,有不少牺牲的,但是她们从未输过。”

  语落,火焰冲破结界,投到屈舸的怀里点燃他身上每个地方,就那么凄美的燃烧着,安静的蓝光跳跃在夜里从未有过光亮的墙体。

  幽幽亮了几秒,蓝光自上而下隐退,除了切缝下薄薄的月光,黑暗又重新占据整个室内,那毫无生机的暗处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一般安静,就连味道也没能保留几丝在空气里。

  可怜可叹,只有别处后人心碎的声音。

  迪妱凄笑,对残月举杯,一饮而尽又笑着再续一杯,冷风扰动她低了眸里的风景,却唯独扰不动那汪令人怜惜的伤感,她撑头懒懒地摇头,似醉不醉地连连笑出声。

  姒氏总是牺牲自我成就他人,从此扯上关系的迪家又好到哪去,自小丧亲又背负骂名,就连身边的亲近人也要自相残杀。

  究竟是虐缘还是报应。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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