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深秋。

  枫叶荻花江两岸,红枫似火,秋风吹过,更有一片紫色的荻花花海在风中摇曳如浪潮涌过,尤显得梦幻。

  深秋虽然百花凋零,万物枯黄,可枫叶荻花江两岸之景依旧美不胜收。

  一个月里幽篁偶会有几天会不去云月楼弹琴而在家休息,这日她便就没有去云月楼,而是一大清早,端着一盆衣物去江边捶洗。

  此刻像她一样来江边洗衣服的女子倒是也有几个。

  不过都是在对岸,在江这边住的人家少之又少,这里地处偏僻,在竹里馆后是一座荒山,如今已是秋日,山上落满了黄叶,看去十分的凄凉。

  秋风送爽,更是从江面上送来一阵谁家玉笛吹过的声音,那笛声悠悠,婉转悠扬,极是悦耳动听。

  可惜不是人真正的吹笛而出,是魔音所幻。

  深秋的江面之上笼着一层轻如烟纱,薄如蝉翼的淡雾,不知何时在烟雾缭绕的江面上多了一叶扁舟出来。

  笛声还在似水一般悠悠流淌着。

  被那笛声所吸引,幽篁不禁抬眸往江面上看了一眼,只见那江面的小船似乎离她越来越近,船上似乎有个长身玉立,横笛唇侧的玄衣公子,有薄雾笼罩,幽篁只依稀看得个模糊身影。

  悠扬的笛声忽然戛然而止,又有男子低吟浅唱的声音传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刚从天上落身至此的月明朗就听到了这几句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瞥了一眼那吟唱此诗特地隐去了身上魔气不过还是被他瞧了出来的魔君沧澜,不由得嘀咕了句……念的什么呀?这江水两岸除了枫叶就是荻花哪来的什么蒹葭苍苍?你好歹吟个应景的吧?真的是想装文人高雅,效仿前人,也不提前做做功课?有本事你就自己写一首呀?念别人的算什么本事!

  哦,对了。他吟这诗是想干什么?是想引起幽篁的注意吗?

  果然少年猜想得没错,那船桨划动水波,划着划着就划到江岸边正在洗衣的幽篁面前。

  小船停下了,船头正对着幽篁,使她又再次抬起了眸来看向来人,就见船上的玄衣公子对她弯腰一笑,“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什么?他们之前见过面吗?月明朗隐在幽篁身旁听到魔君沧澜那话不禁讶异了起来,他们之前什么时候见过的面?他怎么不知道。

  他盯着魔君沧澜看,十分地警惕。

  魔君沧澜亦横了他一眼,两人无声地敌视着。

  不过少年见幽篁压根没理他,而是端起衣盆来要换个地方去洗衣裳,这处的水被划来的船弄浑还又挡着了,而且他刚刚吟唱的那几句诗,幽篁岂会不知什么意思?只不过她不想理会,所以她索性就去别处洗,对那人什么回应也没有。

  月明朗不由偷偷得意起来。

  他朝魔君沧澜投过去一个眼神,看吧,人家都不愿意理你,还不赶紧回你的魔界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虽说大帝这次没有追究他提前几十年冲破了封印出来,但是若日后行有悖神魔天规条例之事,天界和大帝定不会放过他的。

  魔君沧澜看他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忍不住趁幽篁转身而走背对他之际,朝着月明朗就是挥袖一扇,月明朗没来得及躲过,一团魔气呛得他捂着嘴咳起来。

  “咳咳咳……”月明朗气呼呼地指着他,“你!”

  魔君沧澜直接越过他往前走,伸出一手道:“姑娘你等一等我。”

  幽篁还是没理他,自顾自蹲下/身在江边洗衣服。

  魔君沧澜继续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在下是专程来向姑娘感谢上次你对我的救命之恩的。”

  什么?幽篁何时还救过他?堂堂魔君还需要一个凡人来救吗?怕不是自导自演的一出骗人的戏?月明朗又快步走到了幽篁跟前,故意挡住魔君,不让他对她有可乘之机。

  魔君沧澜的脸上隐隐有些不耐烦,他用魔音和月明朗说:“快给我让开!”

  月明朗哼了声,不但没让,反而伸开双臂将幽篁罩在了他怀里。

  魔君沧澜直接上手一把强行将少年给揪了过来然后往旁边一扔。

  他生得比少年高大了些,少年像一棵挺拔劲瘦的翠竹,身形修长而看起来清瘦,而魔君呢,就好比是一棵千年老槐树,人看去要比少年强壮了许多,但是殊不知被封印千百年,又常纵/欲行淫,内里其实快要被掏空,光有个架子罢了。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活了成千上万年,少年不过才千百年而已。

  少年不失优雅地一手扶地而起,他轻飘飘飞过去,又拦在魔君面前,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君子动口不动手,有本事别仗着你是魔君法力比我高强,就……”

  “就如何?”魔君沧澜一时说漏了嘴,还真大声地说了出来。

  可是周遭除了幽篁并没有人。

  这就显得很怪异了,幽篁不禁抬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意识到不对,又对上幽篁看过来的目光,魔君沧澜冲着美人温柔一笑。

  只是这温柔里多是滥情,不比少年的纯真。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姑娘有何要求,尽管可对在下说出来。”

  幽篁哂了一句,“救你的又不是我,是医馆里的大夫要谢恩你是找错了人。”

  魔君沧澜不以为然,“可是若不是姑娘将在下从江水中救上岸,我哪里又能够会得到医馆里大夫的救治,姑娘救我在前,自然也要感谢。”

  他走近一分,也同幽篁一般蹲下/身去,想与幽篁再靠近一点,可猝不及防背后忽然有人推了他一把,要不是他是魔君,法力高强,在那一刻及时定住了自己的身形,他怕是又要故技重施,掉落江水里去了。

  虽然没掉下去,但是也算是出了丑,他被少年猛力一推往后一跌,屁股坐在了地上,离江水就差一指之距。

  他气的脸色都变了变,俊美的容颜之上绽开一丝裂缝,狠狠地瞪向从背后猛然推他的少年,看他跌倒,月明朗正忍不住在那笑。

  魔君沧澜气不过,这次长了记性,又化用魔音和少年说,语气里满是奚落嘲讽,“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吗?”

  月明朗朝他笑笑,一派坦诚磊落,他还抱起了拳头来回敬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魔君沧澜捏紧了拳头捶了一下地。

  地上泥土飞溅,又搅浑了这处的江水。

  幽篁看着面前越来越浑浊的江水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是不能再在这里洗衣服了。

  不过衣服也快洗好了,只需再用干净的水冲洗一边。

  她索性端衣起身,却忘了拿捣衣杵,就往竹里馆走去,准备打竹里馆后井里的水用来清洗最后一边。

  魔君沧澜见她要走,连忙从地上一弹而起,追上她,“姑娘这么着急就要走吗?”

  幽篁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还有事吗?”

  “你还没有说要我如何谢恩呢?”

  “把你从江水里捞上来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无需记挂,再说了捞你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那个船家,我一个女子只是从旁协力,你要谢恩就去谢那个船家吧。”

  魔君沧澜又道:“船家我已经谢过了,今日是专门来报答你的。”

  “不用!”留下这两个字,幽篁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月明朗连忙跟上,魔君沧澜不死心,眨眼间就又追到了幽篁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姑娘似乎不喜与我多言?”

  幽篁冷笑了一声,反问:“我与公子有何可言?”

  一阵风吹过,送来江岸两旁荻花的淡淡清香,魔君沧澜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能言的实在太多了……”他勾唇一笑,意味深长,“比如我们可谈风,可谈花,可谈……”

  “马上要冬天了,白雪也可言。”想到下面一个字,魔君沧澜忽又顿了顿,看向幽篁身旁隐身的月明朗,心道风花雪月少了一个就不完美了,于是望着少年只好磨了磨牙道:“月也可以谈一谈。”

  月明朗听了之后小小地切了声,幽篁更是冷冷一呵,“公子说得真可笑,你想谈风花雪月大可去找云月楼里的姑娘们谈,何需跟我一个寡妇在这说道。”

  “公子还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也不是你谈风花雪月的地方。”

  她干脆利落地说完,冷言冷语地拒绝,月明朗都想拍手为她叫好,冲着魔君沧澜忍不住做了个鬼脸,他跟小葵学的,耳濡目染,魔君沧澜气得脸色铁青,深呼了一口气,显些要忍不住上前一把掐住幽篁的脖子,挑起她的下巴,一顿就地摩擦戏谑,敢对本尊这样,你还是第一个!

  可是红焰如今附在她体内,他不能轻举妄动,若对她做出了什么过激的事,不知道会使红焰在她体内如何?他还需得静观其变一阵子,倘若到时再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可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强霸可是他一贯的风格,只是如今要暂忍一段时间,于是只好呵声陪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恕在下唐突姑娘了。”

  幽篁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入了竹林往竹里馆去了。

  她去后面井边打水清洗衣裳,又再晾晒的功夫,回到前屋时,午饭已不知何时被谁做好又端上了院子里的石桌来。

  作者有话要说:  风花雪月其实就是我想跟你谈个恋爱哈哈大家有没有听过这首歌啊?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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