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断断续续的片段跟着意识一起醒来，她睁开眼，身边的他还在睡。
醒来他正睡在她身边，这是第一次。
很奇怪，她没有感觉多新奇，可能是他们原本就应该这样。
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视线落到椅子上的苏格兰裙。
昨夜的记忆来袭，她又觉得丢脸又感到甜蜜，他这个人还真是，可爱。
然后认认真真地看起他来，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慢慢醒来。
他们四目相对，然后他用广东话说了一声早安。
不知道是语言的力量，还是因为她一大早就掉进甜蜜，她这一刻想到了“日子”。
她吻住他。
也没刷牙。
不在乎了。
她先停下的，他咬了一下她的嘴唇，转战其他地方。
她第一次感受到男性清晨的冲动，倒是新奇了。
只是她有点后知后觉地嫌弃自己，推了推他，要去洗澡。
他却说自己现在精虫上脑没那么讲究，做完再去洗。
用广东话说的，她的心跟身体都颤了一下，就做了。
做完才想起挑刺，啪啪声响在他背上，什么叫“没那么讲究”？
他搂着她，蹭来蹭去，撒娇。
她也不是真的在意那个，戳了戳他的手臂，“不是要穿格子裙给我看吗？”
他啃了一下她的锁骨，用粤语说以后不要再讲普通话了，要讲白话。
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问了自己一遍为什么他们两个广东人居然是用普通话在交流并交往的。
太莫名其妙了。
她马上就转换了语言，再问了他一遍。
他还是磨磨蹭蹭。
她偷笑，推开他，下床洗澡，跟他说希望洗完澡能看到。
洗完出来，一阵打闹后，他穿上了。
还打开了音乐，跳起了舞。
让她开心得不得了，也喜欢得不得了。
然后他去洗，让她去把衣服还给人家，又说算了，走的时候他去还。
她乐得轻松，查看回去的车票。
去敲浴室的门，问他，是坐火车还是飞机？
他说坐飞机，晚点还要跟他的老师见面。
边买票边问他，怎么不早点跟她说今晚还有见面的事。
他说，反正都会来得及，不想让她有赶时间的念头。
真体贴，她决定在门口“陪”他洗澡。
十分钟左右，他出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摸她的头，说，怎么这么黏人。
黏人？
像大福一样吗？
她喜欢诶。
顺理成章地黏上去，让他再撸撸她的头。
然后他问，要不要在公寓里养一只猫。
不要，她拒绝再对第二只猫负责。
可是你喜欢不是吗，他说。
“我们之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收养大福吗，我说是为了负责，其实不全是，还有一个原因，我是觉得大福是我，我是大福。”
怎么说，他问。
“你肯定看出来了，我和我爸妈的关系，还有我和黎想的关系，很奇怪。”
他“嗯”了一声。
可能是用第一母语的原因，她觉得不管是情绪还是思路都很顺畅。
“我是我爸爸和我妈妈虐恋情深的结果，他们之间的事挺复杂的，我也是听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不完全清楚。但是，不管他们之间怎么样也好，我既然是一个有感情有意识的生命，对他们就不可能没有期待。只是我出生以后，他们常常把我忘了，等他们自己终于磨合好了，想起我的时候，我已经产生怨恨了。所以他们又有了黎想——”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其实我用‘所以’两个字是没有根据的，只是当时我想的是，他们因为不能面对自己的过去，不能面对我，所以想要重新开始，重新创造一个爱的结晶，我在心里很恶毒地诅咒他们的以后不会幸福美满，因为不接受自己的曾经要怎么完完全全地去相爱是吧，我甚至在等黎想最后跟我一样的下场，一起怨恨他们。所以，你知道，我没有办法去面对黎想，其实也是没有办法面对和接受自己。”
你需要我抱着你吗，他问。
她点头，然后得到了他的拥抱。
“所以，我把大福抱回来是因为我不想跟我爸爸妈妈一样。每天喂它，让它有了期待，我就得对它负责。”
他又撸了一遍她的头，说，“我们再养一只猫，不要想负不负责，只想自己喜欢就好，好不好？”
所以，是黎想吗？
“你喜不喜欢猫？”他问。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就养，我争取晚上把老师家的猫谈下来。”
她被他逗笑，“加油啊，甘老板。”
“其实，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另一个名字？”他问。
好啊好啊。
“姓顾，照顾的顾。后面两个字跟一个名人一样。”
那是什么呢。
“海盟，”他说，“我叫顾海盟。”
好听诶，“那我以后可以偶尔叫这个名字吗？”
“不偶尔也可以，我其实没什么所谓，之前来老师跟我说完让我自己决定用哪个名字，我说我在自己的认知里是她和甘先生的孩子，她说当时给我改名就是因为这个，她觉得我就是她的孩子，后来她偶尔也会故意叫我顾海盟。”
“你不是说，你有段时间很……叛逆吗？”
“所以她好鸡贼的，在我重新又叫她妈之后才跟我讲的。”
她忍俊不禁，来老师真的好可爱。
顾海盟，谢海盟，《学飞的盟盟》。
“盟盟？”她脱口而出，然后他的手忽然用力，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会被揉成鸡窝。
她却更开心，“来老师是不是这么叫过你？”
他不说话。
那就是默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老师好贱哦。
“其实我也有小名，你有听我爷爷叫过的吧？”
“Lily”他直接叫了出来，还笑。
她踩了他一脚，“扯平了。”
“为什么是Lily，不是Susie”
“因为我特别讨厌别人叫我阿叔（诉）。”
然后换他笑，“那阿涌姐好贱，故意用普通话叫你阿诉。”
“好烦啊她。”
“烦她踩我干嘛。”
她换到普通话，字正腔圆：“迁怒。”
说完又一脚，他还了回来，她再过去，他又过来。
就这样幼稚又无聊地玩了一会儿，他说：“我们好走了吧，几点的飞机来的？”
靠，差点让她这金鱼脑袋给忘了！
然后匆匆退房，匆匆赶往机场，最后剩下点时间解决早午餐。
上了飞机，她主动道：“以后这些事还是你来吧。”
他握拳偷笑，她发现了，斜了他一眼。
补觉。
回到公寓后，他去做作业，她也是。
天快黑的时候，他做了饭，没有陪她吃，摸了摸她的头，亲了亲她的嘴，出门了。
接下来几天，他又不在了。
晚上倒是传来捷报：他成功把猫谈下来了。
他问她取个什么名。
她说，不如叫盟盟吧。
他说，还是Susie好。
后来晚上睡觉前，她再看聊天记录的时候，不敢相信就这个无聊的话题竟然要往下划好几遍才能看完。
谈恋爱都这样的吗？
聊天记录里都是冒着傻气的废话。
人也变傻了一样，搞得她最近都要被导师取笑，还故意问她是男孩女孩，说下次见面可以带来，同组的人都跟着起哄。怎么之前没发现她的同学们这么活泼，这么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搞不懂，谈个恋爱，好多东西都在变。
不如跟阿涌聊聊好了，可是谈恋爱到现在都没有跟她说，怕被她骂死，可越拖估计被骂的时间越长，那就说好了。
她肯定在睡觉，那就写一封邮件吧。
电话是几天后的早晨打过来的，可见作为一个书店&酒吧的老板，这人有多不靠谱，几天才翻一下邮箱。
一上来就是“卧槽”。
然后是半分钟普通话掺白话对甘叹的谩骂。
本来还要长的，是她自己听不下去，舍己救人：“你别说他了，他很好的，你以前不是也说他很好吗，还说——”哪个女生捡到他就是捡到宝了……
“那能一样吗？”她打断她，“我就是客气一下，跟人打交道的事你不懂，谈恋爱这种事单单看人好就行了吗？”
“那不然还看什么？”她问。
“我前男友人好不好，前前男友，前前前男友，有哪一个不是好人？”
“可你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不是吗？”
“黎小诉你有没有良心，难道没有听出来你就是我家那颗白菜，不管是谁来拱都是臭猪！”
“我谢谢你啊。”
“不过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还是很伤心的。”
“你少来，自己的事还不够你操心的吗？”
“你他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你自己先提的好吗？”
“唉，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智障？”
“甘叹不是啊。”
“少得瑟！话说回来，你们上过床没有？”
“你真无聊。”
“那就是有了，快点分享一下，当时我都跟你分享我的了。”
“那是你自己要跟我讲的，我不要。”
“那我以前跟你讲的，有没有帮助？”
“你怎么那么好奇别人的性生活，自己没有吗？”
“我现在是没有啊，你不是知道吗，我什么都跟你说的。”
“阴阳怪气的，我看你们还是和好吧，这样就有性生活了。”
“那我不是输了，不要！”
“真的不懂你们在搞什么，他爱你，你爱他，还有什么好吵的？”
“没有那么简单，我既希望你懂，又不想有一天你会真正地懂。”
“像我和黎想的爸爸妈妈一样吗？”
“那还是不一样的。转移一下话题啊，甘叹那小子呢？”
“上课啊，他住宿舍。”
“他是不是不行啊，有人暖被窝还跑去住宿舍？”
“行就得天天做吗？”
“那你告诉我他有多行。”
“你还有完没完了？”
“没，你就告诉我呗，最多一天晚上几次，每次多长时间？”
她没有跟人分享自己性伴侣的性功能的爱好，挂掉电话，拉黑。
过了几分钟，手机震了一下，她点开微信，甘叹发来他和谭阿涌的聊天截图。
谭涌：黎诉说你们搞到一起了
谭涌：我很生气！
谭涌：回头再跟你算账！
谭涌：我最生气的是！
谭涌：黎诉说你不行？？
谭涌：你到底行不行啊？！
谭涌：别拖累她了吧
谭涌：她是个重感情的人
谭涌：你跟她说你要分手
谭涌：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黎诉给甘叹回了一串省略号，然后把谭阿涌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输入“我好像也有张先生的微信”，发送。
很快对方就发一面小白旗。
紧接着甘叹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你跟阿涌姐说了？”
“嗯。”
“她什么意思？”
“你别理她，她人来疯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你们聊sex了？”
“你介意啊？”
“你想聊就聊咯。”
“我不想啊，所以她才跑去套路你。”
“我今天下午没课。”
“哦，我也没有。”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表现，尽管说。”
“你们真的，太幼稚了。”
“先这样，我去上课了，你下完课乖乖回去等我。”
乖他个大头鬼，她虽然没课，但还是有正经事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