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平安夜那天，回到了伦敦。
他们入乡随俗地订了一只烤鹅，甘叹也终于烧了一条鱼。
这是她第一次过圣诞节，想着，以后要不要把万圣节感恩节复活节什么的都过起来？
真的很好玩，第二天还在床头发现了袜子。
她摇醒他，“你弄的？”
他睁开眼“嗯”了一声，说了一句“Merry Christmas”，又闭上眼睡了。
她亲了他一口，掏出袜子里的东西，是一双色彩斑斓的袜子。
促狭鬼！
她翻身过去，捏住他的鼻子。
他把她的手扒拉下来，握住不许她动，继续睡。
她换牙咬。
他终于睁开眼，把头埋进她肩窝，在她耳边呢喃，“我好困啊，你乖一点。”
她不要，谁叫他昨晚打游戏不睡觉的。
“Lily Lily，我的好姐姐……”
噗！好了，放过他了。
起床，打算去弄早餐，她爷爷已经做好了。
刷牙洗脸，吃早餐。
“黎想呢？”
“昨晚跟甘叹打游戏打到三点多，起得来才怪。”
“我还以为甘叹一个人打到那么晚。”
好怕黎想把他带坏哦。
“爷爷，甘叹有没有送你圣诞礼物？”
“跟我显摆呢？没有，我送他还差不多。”
“那你有没有要送他的？”
“没有。”
“那我呢？”
“也没有。”
“黎想呢？”
“甘叹给他送了。”
“你怎么知道，你偷看了？”
“挂在门把上，我一开门就看见了，难不成是送我的？”
“哦，你一大早说话这么冲是因为没有收到礼物吗？”
然后她爷爷就离开了餐桌。
她吃好喝好，带着好心情出了门。
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烈的圣诞气氛，比第一年来伦敦的时候感觉更甚，因为往年这个时候，她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正在过节。
而今天，她想跟每一个遇见的人说“Merry Christmas”。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漫无边际地走，没有目的地，她只是想把自己的好心情带上街。
“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噗嗤。她被自己逗笑。随之又想起另一句，“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小的时候，很容易被这样的句子迷住，现在读来，却时常觉得好笑。觉得矫情。
其实句子就在那里，没有变。
她的心上人在上午十点四十七分打来电话。
没有问她在哪，只问她中午要不要回去吃饭。
他说要煮咖喱。
还不是想诱惑她回去。
那就回。
路上阿涌发来视频，她改成语音。
“嘛呀？”
“在外面。”
“圣诞快乐啊。”
“嗯哼。”
“你怎么不祝我。”
“你又不过。”
“好吧，跟你说件事。”
“你和张先生和好了。”
“再见。”
通话结束。
她心情更好了，忍不住跟着BGM唱起“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她早就说过了，她有张先生的微信，所以并没有错过他的朋友圈，前几天刷到一张闷骚的图，她就猜到一个大概了。
手机又振动，还是阿涌。
“好吧，我们睡了。”
“恭喜。”
“一个多月以前。”
“So？”
“我有了。”
她愣住，无语凝噎。
谭阿涌放肆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真的服气，居然这种时候还想着跟她打嘴仗。
“所以要结婚吗？”
“结呗，不就是几块钱的事。”
“你可以稍微认真一下。”
“好吧，其实我有点怕，我跟他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是……反正你是最清楚的，万一我跟他像你爸妈似的……”
“那如果不要孩子呢？”
“那我跟他可能就没有以后了吧。黎诉，我一想到这个，就难受。”
“你问过他吗？”
“我不用问，我知道。虽然他也不是特别喜欢孩子，也不一定必须有个孩子什么的，但是既然有了，会不一样，我也是。如果不要，我们可能也不会马上就分开，但是我知道我们因此会多一把可以伤害彼此的刀，可以一刀致命的那种，因为这是生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能理解吗？”
“阿涌，你们会不一样，会跟我爸妈不一样。他们有我的时候，太年轻了，而你现在已经快三十了，你现在正在为母亲这个身份烦恼，所以不一样。我爸妈他们那个时候的世界很小，装不下我，他们也没有要做父母的意识，我只是他们牵绊彼此的工具。后来他们长大了，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补偿我，大概就是在你们现在这个年纪，只是我记仇而已。我现在还蛮喜欢我自己的，所以就算一样，也没事。这些不重要，我想说的是，就算你们不能成为很好的夫妻，但你依然可以是好妈妈，张先生也可以是好爸爸，我会在你们身边尽责地当一块警示牌。”
“那我以后要是变得很疯狂，你可以顺便帮我当一下妈妈吗？哎要不我把孩子送给你和甘叹好了，可以预习一下功课什么的。”
“你可以顺便做个人吗？”
“不扯这些咸淡，你可以告诉甘叹，但是不许告诉外公，我得先跟孩子他爸来个彻夜长谈。”
“好好谈别打架，怕你一尸两命。”
“呸！张蒲才不打人，你别诬蔑他！”
“我没污蔑他，我说你，不要动气，不要砸东西。”
“你不要只见我砸过一次，就判定我有这个爱好。”
“一次？”
“好吧，两次，再多没有了吧。”
“我得想一下。”
“痴线！我跟你讲，你和甘叹千万要小心，安全套破了要记得吃药。”
“我现在在吃短效药。”
“忘了怎么办？”
“我手机下了一个应用。”
“Fine，反正得小心。”
“其实我跟他都做好了心理建设，我们不怕负责。”
“行行行，你们牛，我挂了。”
接着，手机就收到了一张图，张蒲先生从书架里拎出大福。
她转发给甘叹，附文：张老师的哥哥，阿涌现男友，以及……
甘叹秒回：以及什么？
她回了一个“嘘”的emoji。
然后快马加鞭。
回到公寓，拉着甘叹进屋。
“你先让我笑一会儿。”
笑完了，跟他分享，“阿涌中招了。”
他脑子真的转得很快，“怀孕了？”
“对。”她想想又笑了出来。
他也笑，“要结婚吗？”
“可能，明天应该可以知道结果。”
“她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了一下，答道：“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笑，“突然很好奇，你会怎么跟别人介绍我，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她歪着脑袋假装认真地想了一下，“你是我的男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出去找黎想了。
“甘叹送了你什么礼物？”
“耳机。”
她开心了，虽然知道他给她的礼物一定是独特的，但证实了，开心也更实。
真想跳舞。
放了《Good Golly Miss Molly》，去拉他，又拉黎想，一起扭起来。
她家黎想不愧是学过舞的，扭得比他们都好。
才一首歌跳完，她爷爷扫兴地说了一句：“是不是该做午饭了？”
她颇为哀怨地看了她爷爷一眼，跟着甘叹去厨房了。
“爷爷因为没有收到礼物，今天看谁都不顺眼。”她跟甘叹嘀咕。
“其实我买了，但是是新年礼物，感觉圣诞节送长辈礼物怪怪的。”他说。
“老天你也太好了吧！”她惊呼。
“嘘，把锅洗了。”
他说“嘘”，她才想起来，“阿涌的事你别跟黎想说。”
“阿涌几岁？”
“你怎么不叫她姐了？”她有意调侃。
“要是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叫你Lily姐。”
“好啊，你叫。”
他嘴上落了下风，就用手来捏她的脸，“所以是几岁。”
她满意了，告诉他：“快二十九了。”
“哦。”
“怎么了？”
“没有，说到结婚就想到年龄，思维惯性。”
“哦。”
他笑了一下。
她又问，“怎么了？”
“没怎么。”他突然亲了一下她的脑门，“帮我找一下桔皮。”
哦。
咖喱很好吃，即便他是第一次做，她赞不绝口，一不小心就吃得有点撑。
吃完躺沙发上看球，来老师忽然给她发来节日祝福。
她拿给他，问他要怎么回。自从跟来老师坦白她在跟她儿子交往后，她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了。
他却说，“你要不直接视频？我跟她聊，你负责笑就好了。”
她觉得可以。
连上线后，她乖巧地打招呼，“老师圣诞节快乐。”
来老师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你们今天没有出去玩吗？”
她把手机交给甘叹，他答：“没有，在家看球呢现在。你和我爸吃了吗？”
“今天不周末么，刚从外面吃回来。黎想呢，让我看看黎想，还没见过他呢。”
然后她家黎想羞羞答答地凑了过来，问了声“阿姨好”，闪了。
来老师乐得不行，“跟他姐一模一样哈哈哈。”
她只能窘笑。
还好他在，“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我们看球了。”
就这样完美结束，她松了一口气，瘫了回去。
他笑，“下次回去的话，你还要不要见她了。”
她瞟了他一眼，“都怪你。”
“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