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你腿上有伤, 不便下地走动,你要什么我帮你拿。”碧蕊说,声音颤的厉害。

  她缩着脖子耸着肩,一副心虚样,压根就不敢看云栖, 活像是个在自言自语的疯子。

  云栖冷冷地盯着这个连门也不敲, 就自行闯入的不速之客,刚要发作,就见碧蕊自顾自的朝桌边走去。

  “你是不是想喝水, 我给你倒。”说完, 还真就倒了一杯水送到云栖手边。

  云栖没接, 怒视着眼前行为极端反常的碧蕊, 沉声质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碧蕊目光闪烁, 依旧不敢看云栖的脸, “我”了半天才把话说囫囵。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看她死没死,瞧瞧她伤的有多狼狈?

  云栖冷笑, “没瞧见我奄奄一息, 重伤残废,你很失望把。”

  “我没有!”碧蕊慌忙否认,“在……在你眼里, 我就那么不是个东西?”

  云栖点头,自然不是个东西。

  碧蕊见云栖点头, 心里又气又无奈。

  她紧紧捏着手中的茶碗, 看起来有些费力地说:“我是人, 我也有心,听说容悦姐姐没了,我心里也很不好受。

  记得刚调来行宫,与你,与宜香,与容悦姐姐同住的那段日子,容悦姐姐对我挺照顾的。

  我针线不好,常常做不完教引姑姑分派下来的针线活,每每都是容悦姐姐帮我,我才能按时交差。

  这份情谊我一直记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

  “是吗。”云栖口气淡淡地说。

  她一眼都没多瞧碧蕊,眼不见心里还能少烦闷几分。

  见云栖没凶她,碧蕊又壮着胆子继续道:“当年同我一起调来行宫当差的,如今还活着,且还与我在一处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云栖,咱们讲和吧,往后咱们别再跟仇人似的,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好相处行不行?

  过去的事都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不要再与我计较了。”

  碧蕊边说边试探着往云栖跟前凑了凑。

  云栖抬眸看了碧蕊一眼,只一眼就把碧蕊吓退了回去,还险些失手砸了手中的茶碗。

  “出去。”云栖命令说,声音冷的像和了冰碴,刺得碧蕊哆哆嗦嗦,却一刻也不敢耽搁。

  她连忙将手中的茶碗送回桌上的茶盘里,然后便逃也似的朝屋外走去。

  人本来已经走出去了,却又忽然退了回来。

  碧蕊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当真这么铁石心肠?”

  云栖的回答简洁又干脆,“滚!”

  见云栖的脸色比之前又暗沉了几分,碧蕊哪敢再留下找不痛快,抛下一句,“我刚刚说的话,你再好好想想”就跑了。

  碧蕊竟然还有胆子让她好好想想之前的话。

  这是怕她还没下定决心把她撵出含冰居,断其生路吗?

  容悦心灵生巧,几乎没有不擅长的东西,唯独在缝缝补补上差些。

  其实也说不上差,就是做起针线活来有些慢。

  教引姑姑分派下来的针线活,容悦常常是临近交差还没做完。

  回回都是靠着她们这些人中,针线活最好的宜香帮衬才勉强能做好。

  容悦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有闲帮着碧蕊做针线活。

  刚刚,碧蕊分明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为与她套近乎,不惜去编排死者,碧蕊真是越发丧心病狂,她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眼下,云栖是没心思也没力气与碧蕊掰扯这些。

  等回过头来,她非得治治碧蕊这出口成谎的毛病。

  ……

  临睡之前,不必赵姑姑提醒,云栖便把张太医嘱咐,一顿都不能落下的药丸吃了。

  见赵姑姑从她取药,到吃药,再到她把药瓶收起来搁在枕下,自始至终一直都在盯着她瞧,不由得问道:“姑姑为何总盯着我?”

  赵姑姑立马移开眼,“没事儿,赶紧睡吧。”

  云栖没多想,也就没多问,道了声“姑姑也早些睡吧”便翻身躺下了。

  赵姑姑望着云栖,望着云栖枕的枕头,想着枕下那瓶药,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她不信那瓶药只是一瓶补药。

  若真的只是补药而已,张太医何必再三嘱咐,让云栖一定要按时服药,一顿也不能落。

  云栖一定是病了。

  可云栖怎么瞧,也不像是个身患重病的病人。

  她每日与云栖同吃同住,朝夕相对,完全没有发现云栖有什么异样。

  是她想多了?

  那瓶药其实就是补药?

  赵姑姑看着云栖,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疼得她都有些喘不过气。

  下回再见张太医,她还得再向张太医打听打听。

  若张太医不肯与她说实话,那她就只能直接去找六殿下问问清楚了。

  关于云栖的事,她必须得知道的明明白白。

  ……

  因张北游着意在云栖服用的汤药里,加了几味凝气安神的药材,云栖昨夜睡的很好,早起精神也不错,心口处也不似昨日那样闷得发痛。

  不过膝盖却依旧很疼,比昨日还疼,完全应了张太医的话。

  可就算再疼,云栖也没打消要去见六殿下的念头。

  她怕她说自己不能去赴约,六殿下会多想,会担心她。

  她得去,让六殿下看到她好好的,让六殿下安心。

  赵姑姑来送早饭的时候,云栖已经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刚下地的时候,光站在那儿,云栖就觉得腿疼的受不了。

  每迈出一步,就好像有人提着一把钝斧,猛|砍你的膝盖,能给你生生疼出泪来。

  云栖咬牙,坚持走了两圈,也不知是疼麻了还是怎么,就不觉得那么疼痛难忍了。

  赵姑姑瞧云栖双眼通红,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定是疼疯了。

  赵姑姑犹豫再三,最终没有拦她。

  赵姑姑知道云栖主意硬,脾气还犟,她拦是拦不住的,却可以劝云栖歇歇。

  “先把饭吃了再走。”

  云栖点头,乖乖挪到桌边坐下。

  这厢,云栖刚刚吃好早饭,把粥碗放下,有德就来了,说永宁轩来人了。

  “来的是位公公,唤作冬青,说是他们主子听说师傅磕伤了腿,心中甚是挂念,特意叫他送盒伤药过来。吴才人替师傅收下了药膏,并道了谢。”

  有德双手将一小盒药膏递上,“师傅,就是这盒药膏了。昭怀太子妃还让冬青公公跟师傅说,说让师父好好养伤,不必特意去谢恩。”

  “难为昭怀太子妃殿下还惦念着我。”云栖接过药盒,看着有德问,“冬青还说没说别的?”

  有德点头,“在回完才人的话,打屋里出来以后,冬青公公把我拉到一边,跟我说,他们主子已经下旨将容悦厚葬,冬青公公让我跟师傅说,叫师父宽心,千万要保重身体,否则容悦在天有灵会不安心的。”

  “嗯,我会好好的。”云栖说,是在回应冬青的关怀,也是在嘱咐自己。

  “对了。”有德又忽然想起来,“冬青公公还说,昭怀太子妃叫送来的这盒药膏,是柱州送来的贡品,是以过去羌国的古方秘制而成,对治疗跌打有奇效。

  冬青公公说,去年夏天的时候,有一日昭怀太子妃冒雨去芳园,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也是磕伤了膝盖,还磕的挺重,擦这个药,三日就好全了。”

  云栖托着那个药盒,有些迟疑地说:“昭怀太子妃殿下赏了我这么好的东西,我该去谢恩的。”

  “要不我陪你去一趟?”赵姑姑问。

  云栖犹豫了半天,终是摇了摇头,“算了,殿下都说不让我去谢恩了,我不好自作主张的跑过去。殿下她……她真是个好人,这宫里除了昭怀太子妃殿下,怕是没有几个主子真正在意奴才们的死活,会为奴才们的死和伤痛而难过。”

  赵姑姑微微点头,从云栖手中取过药盒,“既是昭怀太子妃的一片心意,切勿辜负了,我帮你擦些这个药膏。”

  听赵姑姑说要帮云栖上药,有德连忙背过身去,非礼勿视。

  昨日,云栖膝盖上的伤药就是赵姑姑给擦的。

  当时云栖刚磕伤没多久,双膝只是有些红肿。

  一夜过去,伤处的淤青开始渐渐显现出来。

  青紫青紫的斑块在雪白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显眼,也格外的触目惊心。

  赵姑姑不忍去看,每看一眼,心就跟着疼一下。

  云栖自己也觉得这伤痕看起来怪吓人的。

  她瞧出了赵姑姑的不忍心,便从赵姑姑手里取回药盒,“姑姑,这药我自己上就好,自己上有分寸,不容易弄疼自己。”

  赵姑姑点头,起身站到一边,怕挡着光亮。

  不同于一般的药膏,昭怀太子妃特意叫冬青送来的这盒药刚一打开,一股浓郁却不熏人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细闻之下,才能隐约闻到一点点药味。

  云栖拿起赵姑姑备好的棉球沾了些药膏,轻轻的往膝盖上抹。

  在药膏触到皮肤的一瞬,云栖忍不住痛呼一声。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赵姑姑连忙凑上前,焦急问道。

  有德也赶忙转过身来,“师傅,你怎么了?”

  云栖没急着答,又将沾了药膏的棉球往膝盖上轻轻一按。

  “嘶……”疼,火辣辣的疼。

  云栖可以肯定,就是这药膏刺得她肉疼。

  “这个膏药抹上去好疼。”云栖说。

  赵姑姑疑惑,“怎么会疼呢?”

  有德想了想说:“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好的药膏抹上去,是不是也会格外的疼些?”

  赵姑姑和云栖听后,都有些不置可否。

  赵姑姑知道云栖不是那种娇气的姑娘,绝不会轻易喊疼。

  云栖说疼,那便是真疼。

  “既然擦上去这么遭罪,那就别擦了吧。”赵姑姑说。

  云栖稍稍犹豫了片刻,摇摇头,继续擦起了药膏。

  每擦一下,还是火烙般的剧痛。

  有德见云栖疼得脸色发白,额头直冒汗,也劝云栖别擦了。

  云栖深呼吸了几下,咬着牙继续擦。

  这点儿疼她还能忍,她必须得让自己尽快好起来。

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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