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们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看开其实并不难，只要明白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可以。
那是精神层面的解脱，但是受伤和不会受伤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郑锡涛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担心董娉婷如今的心情。
习惯不是一件好事。
那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你居然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真是让我惊讶。”董娉婷开玩笑一般爽朗的揉着郑锡涛锦紧促的眉宇：“你是老头子吗？整天这么仇大苦深的，郑锡涛你才十六不是六十。”
“我真的在担心你！”郑锡涛被她的若无其事弄得有些火大。
“我知道。”那少女却是一副熟练应对的表情：“你不知道吧，我有一双火眼金睛，真正担心我的人我能辨别的出来。你是不是真的关心我，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我小学，初中都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已经习惯了，我越是在意，越是难过就越合了他们的心意，男男女女其实都是喜欢看热闹的蠢货，他们也配姑奶奶我费神。”
对她的自若感到无奈：“你就是嘴硬。”
“我跟你说过吧。”董娉婷单手托腮，眼底装着灿烂的晨光，她这样大胆的活在梦色与现实之间：“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你应该试着接受你自己。”
“我自己？”
“嗯。”董娉婷抱臂装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简单来说，你应该先把‘真正的自己’和‘别人口中的你’分开。一万个人眼底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这个学校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张嘴，那些嘴里的‘我’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我难道会有几千张脸吗？如果不是真的，那真正的我又是谁？我是什么样子的？”
“娉婷。”
“锡涛，你对你自己的生活感到力不从心，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因为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人如果对自己的认识不足就会感到迷茫。”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这是过来人给你的忠告。”
少女说：“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不是因为我故作耳聋，而是我已经知道，我不是他们口中那个样子。她们是因为比不上我，所以只能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真的有本领就走到我面前来啊，我接受任何人的挑战。走在我前面的人才有资格对我的弱点攻击。”她骄傲的扬起她美丽的头发：“乌合之众，有什么好在意的。”
郑锡涛盯着她眉目之间的傲气与梦幻之色，忍不住笑出声，对她竖起大拇指：“给你点赞。”
“客气客气。”那美丽骄傲的女孩子，化作一道晶莹消失在阳光铺满的长廊之中，郑锡涛望着那姑娘洒脱疏阔的身影，总觉得有些落败，他居然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讲道理了。
奇怪的感觉。
女孩子不是都应该柔柔弱弱，被男人保护的吗？
怎么这种女王一样的女孩子也很迷人呢？
少年痴痴的盯着窗外那些随风摇摆的野花与柳枝，心底如春雨秋荷温柔蔓延。
“花痴什么呢？”沈星辰出来嗮太阳喝牛奶：“董娉婷亲你了？”
“去。”
“开个玩笑嘛。”沈星辰抱臂有些焦虑的咬着习惯：“你说肖谷他干什么呢？那天看他激动成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他第二天就有动作，这都快一个星期过去了，他还一动不动。”
“他才不着急呢。”郑锡涛打了个哈切，疲倦的说：“他说了没什么比杀心更痛快的了。诛心哦。他毒的很。”
“是吗？”
“嗯，玩心术的都脏。”
这倒是句实话，沈星辰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打算帮忙的，他这样一句话都不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肖谷应该很气吧。我觉得他一定是气到一定地步了才会这么冷静。”
“我倒是很好奇那位苏以沫的手段。”沈星辰有些担心的说：“娉婷那边没问题吗？怎么突然她就成话题中心了？”
“还能因为什么？”郑锡涛指着坐在教室里和女生们聚在一起说闲话的苏以沫：“上次娉婷处理她想要入部的事情，被她记恨了吧。”少年深吸了一口凉气：“毕竟娉婷说的蛮严重的。”
“她是怎么做到让全校都开始议论董娉婷的事情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谣言这种东西一转十十传百，再三人成虎，假的都能传成真的。”郑锡涛抿唇：“不过……”
“不过？”
“我们也该考虑一下招新的问题了。”
沈星辰一惊，他想起肖谷曾经说过话剧部是否应该存留的问题，他明白，那是一定要面对的问题：“现阶段不会有人愿意招新人进来吧。如果不招新人，就要承受很多东西了。”
“我们最多可以拖半年。毕竟话剧部也只成立了半个学期，我们可以等到高二下学期再开始招新。”
“也就是说，我们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可以这么理解。”
刘乐天和肖谷出门打水，正巧看见那两个站在走廊边，刘乐天上前问：“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招新还是不招新的问题。”沈星辰老实交代。
听到招新两个字，刘乐天露出为难的神情：“咱们明年再招也可以吧，毕竟只开了半年。”
唯一一个明白人肖谷摇头：“你们已经正式演出过了，已经是学校的正经部团，咱们还协助过学生会的工作，部团已经成熟，不可能用这种不着调的理由拒绝高二的招新。”
“……”
“……”
“……”
“招新是不可避免的。”肖谷看向郑锡涛：“你要加油啊，如果话剧部要办下去的话，你和娉婷两个要撑起整个话剧部。”
“你打算功成身退了？”郑锡涛问他。
“清然不在学校了，我要早点回家，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什么啊，他家又是管家，又是佣人的，你回去能干什么？”
肖谷大言不惭道：“当然是心灵的慰藉，我本来就是为了我家崽子鼓捣出来这个话剧部，现在他的问题结局了，我当然功成身退。”
“没义气。”
“你们好好的义气就成。我要对我家小七义气。”说完，他认真的看去，收敛了年少的稚气，劝解一般：“你们要好好考虑，要么就结束它，要么就把它变成真的话剧部，少年们，一念之间啊。”
苏以沫坐在班级里，初夏带来了炎热的真实感，那片水晶叶般耀眼的阳光之下有很多少年的笑声和议论声。
那是这个学校很有名的四个男生。
她来这个学校没有多久，就被女孩子们拉着说过他们四个的事情，另外还有两个歌唱的好的男孩子是林南分校过来的。许是排外吧，南歌女孩子们的议论中心点还是在窗前的那四个人身上。
你喜欢谁？
喜欢他？
喜欢肖谷？
还是喜欢郑锡涛？
又或者是喜欢刘乐天，沈星辰？
在雨势般袭来的试卷之中，那些如阳光般温暖，灿烂的少年们，是她们唯一可以休息的港湾。
苏以沫定定的望着窗户外那些与阳光融为一体的孩子们，她想起很多事情。年少时被母亲花了大价钱送去云艺学画画，长大后第一次见到傲然端正的郑锡涛，再之前见到那个美丽又高贵的董娉婷。
他们都活的像是花丛中盛然绽放的花朵，而自己和这些在背后议论的人，只是杂草，平淡到随时都会被人忘记。
“苏以沫，你的名字这么好听，可是你真配不上这个名字。”
这句话是谁说的？
她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至今还能记得这么清晰，就说明，她一天都没有忘记这句话给她带来的耻辱。
为什么他们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一切。
为什么他们随手就能获得旁人付出一切都得不到的成功？
为什么他们会有那样好看的脸？
为什么他们的天赋那么傲人？
为什么他们家境那么好？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那么遥不可攀？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苏以沫。”有人在叫她，是班级里第一个同她说话的人，她叫宋妍之……
“嗯。”
“你觉得肖谷好看，还是沈星辰好看？”这个宋妍之拿着自己的采访本在女生之间四处询问，她是学校新闻部的人，那姑娘笑的很大方：“说说看嘛，我们正在选校草呢。”
苏以沫露出和善的笑意：“我觉得他们四个都挺好看的，不过听说还有其他的人啊。”
“李云浩和赵长宁吗？”宋妍之说：“他们两个算是林南的人，主要还是把咱们南歌这四个选出来。本来柳清然也要加入的，但是他已经退学了。”
“柳清然？”苏以沫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也在南歌？”
“嗯，不过他只是来观赏性学习的，我们听说他家有名师指导，不需要上学的。他来学校只是来陪肖谷玩的，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吧，就不上学了。”
苏以沫握紧拳头，咬着牙问：“柳清然很好看吗？”
“他很好看啊，话剧部也是他一手创办的，你没赶上好时候前段时间柳清然还在的时候，他们演了好几场话剧呢，特好看，舞美和服装都漂亮，我们新闻部还写了好几篇报道。就在公众号里。”
“哦。”苏以沫面露清爽之色：“原来是他创办出来的东西啊。柳清然长得什么样子啊。”
“就很漂亮啊，长得像小精灵一样，睫毛又卷又翘。可爱炸了。他才十二岁呢。”宋妍之有些惋惜的说：“可惜他总是戴着帽子，我们连张照片都很难拍到。陈欢那里倒是有不少话剧部的合照，但是她要价太高，买不起。”
苏以沫讽刺的笑了：“是吗？他还戴着帽子呢。”
“是啊，不过小美人的轮廓还是有的。”宋妍之叹气：“我要是有那样的美貌，外面那四个一个都逃不掉。”
“美貌也不是一切啊。”苏以沫说。
“也是，那小孩子还特聪明。上苍真是不公平啊，柳清然家世还那么好……”
宋妍之说完这些话幽幽的飘走，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苏以沫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牙愤懑着。门外又有笑声传来，何静嫣也加入其中，她拿着新做好的剧本大纲，正在和他们说话。
一瞬间，苏以沫生出两三分奇怪的心思。
她冷笑着起身，走到那些人面前，正对着肖谷道：“听说柳清然也在这里上课啊。我和他好久没见了……”
她还没有说完，肖谷他们几个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散去。
肖谷踏进班门前回头看了站在原地无法将戏唱下去的苏以沫。
没有主角的剧本，独角戏，她是唱不了了的。
他找到了，对付这个苏以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