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摄影师不会出现在照片里40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能本末倒置。
柳清然的表情变的僵硬,他不再说话。肖谷偷看了他好几眼,最后摇头,试图将快乐传染:“行了,不要在这幅表情,去吃饺子吧。”
“你……不骂我?”
“骂你有用吗?”是多年的无奈,肖谷苦笑却怜惜:“慢慢来,哥们一直陪着你,我会变的更好,更强大,将来赚大钱给你换一个新的工作室。为了回报我,你也要好好的思考该怎么活下去。”肖谷说:“记得吗?你和我说过,咱们两个都要好好活下去。”
柳清然点头。
他会好好的考虑,重新规划自己和肖谷在学校的生活。
走到主堂之上,柳清然看见了举着相机正在记录全过程的谢震,他认不出人但是认识自己的相机,谢震也看见了他,走到他身边对他露出清爽的笑容:“要看看吗?”
“不用,你天赋不错,好好学。”
谢震点头,很感谢柳清然的认可,却也有自己的迷惑,他笨拙的动了动眉眼:“清然?”
“嗯。”
“这么叫你可以吗?”
“只是名字而已,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冷漠又疏远的回答,可是谢震觉得轻松,他的眉宇上挑,举着相机拍下人来人往的现场,他问:“你为什么会给我相机?你知道什么了?”
“程远把衣服还给我,我可以理解,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不过是随波逐流,顺着场景不得不那么做而已,等到现实在他面前展现,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跟上你们的节奏,自然就放弃了。”柳清然拉开椅子在喧闹人群中坐下,面无表情的开口:“可你不一样,你成绩不错,三观也正,最关键的是你有上进心。你和程远不一样。你会选择把衣服还给我,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你的理想破灭了,你发现你根本没办法成为肖谷。”
好厉害的观察力,谢震失笑,蹙眉:“这和你把相机给我没有关系。”
柳清然抬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的锁定谢震,他问:“谢震,你觉得站在舞台后的人很可耻吗?”
“不。”
“你会羡慕站在舞台上的人吗?”
“会。”
两个人一问一答,诚实相待。
“通过话剧表演,你发现自己和肖谷的差别了吗?”
“发现了。”
“你觉得你是站在舞台上的人吗?”
……
……
……
“不是。”
漫长的沉默,谢震选择了诚实面对自己的心。
柳清然嘴角弯弯,一笑生花:“是啊,那就可以了。既然你不是站在舞台上的人,也不觉得站在舞台后的人可耻,那就给你找一个适合你的位置,你一定能在这个位置上发现自己的闪光点。”
柳清然说:“肖谷很像我昊然哥哥,你们都看的出来,我家大谷也很崇拜我哥,但是,肖谷从来没想过要成为昊然哥哥。肖谷是肖谷,昊然是昊然。”
视线相交。
“你是你。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
我是我,你是你,他是他,这些听起来很简单的句子,做起来其实很难。
想要从自己憧憬的人的影子里走出来真的很难。
清然,这真的很难。
你有你自己的位置。
我能找到我自己的位置。
你不是站在舞台上的人。
我可以成为站在舞台后的人。
“谢震。”柳清然的声音是破散云雾的一缕清风,他在那里,他说:“摄影师不会出现在照片里,可是他始终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你明白。”
“我明白。”
“明白什么?”
“摄影……很有意思。”
嗯,能这么想,就好。
少年昂首,寻觅着可以停留的位置。
他已经迈步。
活动在学生们的努力之下,热闹圆满的结束。郑锡涛他们几个还闹着要去庆功,柳清然本来想让肖谷跟着去,自己先回家,结果小太阳先他一步开口,就看小太阳颇为疲倦的打了个哈切,脸上还带着王子的妆容,趴在小七肩头抱怨道:“早知道昨晚不跟昊然哥哥打游戏了,累死了,回家睡觉。”
“该!”
摩托车在云斋前停下,肖谷的头盔卡住,柳清然一边无语的笑着,一边帮着那孩子拔头盔。
“肖谷,你脑袋怎么这么大!”
“我高啊,我脑袋太小不是很奇怪的吗?!”
两个人闹闹笑笑,街坊邻居都看过来,终于那东西拿了下去,肖谷揉着被弄疼的耳朵,拿回头盔看了两眼,一脸无语:“靠!这不是我初中时候买的头盔吗?怪不得小了呢。”
“你自己拿的时候不看,怪谁啊。”
“切。”
说着肖谷就用手去勒咋咋呼呼的小朋友,对面‘文房四宝’店铺的店主何叔见他们两个笑闹,负手而立于原地,和气的中年人气质儒雅,笑盈盈的对清然和肖谷点头,扬声问:“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去哪了?”
肖谷小时候跟着这个叔叔学过造纸,颇为亲近的开口:“何叔好,我们学校今天有活动,我带他出门参加去了。”
“哦?我们小七也会出门和同学一起玩了啊。”是惊喜的语调。
柳清然不太好意思的点头,又反驳:“是他带我去的,那都是他的朋友。”
何叔对两个孩子摆摆手,说是天气冷,叫他们两个快些归家。
得令的孩子们先后脚的推门进云斋,正在院子里剪梅花的梦然见到两个小鬼立刻笑道:“玩的好吗?”
“还可以。”
两个孩子进主堂对老先生报了句平安,转头回屋。洗完澡,两个都冒着热气,各坐一处盘膝在床上打扑克牌。
“小七。”打着打着,肖谷开始没话找话。
“干什么?”
“我过年的时候听了几句闲话,你说何叔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摊上那么个儿子。”
柳清然耸肩,也随他八卦:“我听师父他们说何叔的儿子在牢里面犯了事情,被几个大头的给打死了,就是去年的事情。”
“啊?”
“嗯。”小朋友耸肩,无奈开口:“他不回来,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免得闹得何叔活不下去。”
“这事,我真的不怎么清楚,我就知道何叔他儿子挺坏的,以前去邻居家借酱油都能听到她们说他坏话。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柳清然重新发牌,有些为难:“我那个时候还小,昊然哥哥跟我说的,那个儿子又是借高利贷,又是和社会上的恶棍混在一起,做了不少恶事。何叔本来的家底不少,都给那个儿子败光了。后来,他闯了一个滔天大祸,说是杀了人,被关进去,这才消停下来。”
“那何叔老婆呢?”肖谷开始理牌:“我好像从来没听大家提起他老婆。”
“你知道自古慈母多败儿吗?”
“啊?”肖谷转弯到也快,立刻想明白:“你是说,那个儿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他妈妈惯得?”
“嗯,惯得他无法无天,何叔的儿子被关进去的那年,何叔忍无可忍和她离婚了。”柳清然抿唇:“那女人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昊然哥哥有时候去街头找人嗑瓜子的时候也会问两声。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疯了,还有人说她回家乡嫁人了。”
小太阳颇为同情的摇头:“何叔真够惨的,这么单纯给人弄没了那么多钱。”
“惨是惨。可是单纯就不一定了。”柳清然有些头疼的,顺手打着牌,随口道:“何叔还是留了一部分家底的,他有个印刷厂呢。”
记忆有些模糊,柳清然说:“我那个时候太小记忆有点不太对,但是,我好像……听何叔说过,一个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幸的家人,不如直接切割掉。”
“真的?”
小七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当年那个儿子在外惹了事回家躲藏,警察好快就找过来了,大家都说是何叔报的警。”
“大义灭亲?”
“差不多吧。”
“哇,好大一出戏啊。”
柳清然笑了笑,出完了最后一张牌。
赢了。
肖谷的脸变了变,最后轻咳了一声,喊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