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宫人们就见着三位小主子一阵风一样进来内殿, 咚咚咚来到御案跟前。
连说带比划，小胖胳膊张着，好似真要飞天一样。
“大机器飞啊, 阿玛。”
“飞高高。”
“飞快快啊。”
亲阿玛落下最后一笔, 转头一看。
三个小儿子都是仰着小脑袋, 满脸都写着“宝宝们乖乖, 阿玛快表扬”。
皇上脸上的笑容更大, “果宝、海宝、山宝梦想远大，孝心可嘉。”
果宝、海宝、山宝听到夸奖心里兴奋。
大眼睛发光, 一起抱着亲阿玛的大腿, “大机器飞飞, 宝宝们棒棒啊, 阿玛。”
亲阿玛又拿过一本折子，声音里带着笑儿，“阿玛的宝宝们--‘棒棒’, 阿玛很高兴。”
“阿玛高兴，宝宝们高兴。”
“宝宝们乖乖。”
“宝宝们最喜欢阿玛。”
“咻咻咻”三枚“糖衣小炮弹”, 亲阿玛微笑，“阿玛今儿看了哥白尼的个人经历, 非常认同他的一句话……。”
小宝宝们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闪动着希翼的光芒。
“人们总习惯于把自己看作是世界的中心, 这是一种偏见。”
…………
“阿玛的小宝宝们不能骄傲自满，知道不？”
…………
“阿玛，宝宝们是最棒的宝宝。”小宝宝们眼巴巴地“表明心迹”。
亲阿玛笑着点头, “阿玛相信。”
小宝宝们……
“阿玛--”
“自恋”的小宝宝们受到来自亲亲阿玛的“打击”，喊一嗓子“阿玛”拖着长长的尾音，晃悠着阿玛的大腿闹腾。
“阿玛--”
发现亲阿玛不为所动，小奶音里带着“不屈不挠”的劲头。
皇上写不下字，折子上形成一团墨迹，“英明”地放下毛笔投降。
父子四个对眼。
小宝宝们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大眼睛，还真有点儿“委屈”的模样。
皇上揽住三个胖儿子，“郑重”道歉。
“阿玛说错了。
“阿玛的小宝宝们都是大大的聪明。”
“阿玛相信宝宝们。”
同样是用上等小叶紫檀、金丝楠木、桦木做成的九龙髹金雕龙木椅，小书房的肯定比太和殿的小很多，也低很多，皇上弯身揽着胖儿子们挨个亲亲“小额头”，表达认错的诚意。
小宝宝们的“气”消去大半儿。
亲阿玛继续加码，“阿玛陪着小宝宝们去玩乐场一个小时，好不好？”
玩乐场？小宝宝们心里的小人儿在打架。
想吃点心，想睡觉嗷。
想和阿玛一起玩嗷。
平时不大喜欢动弹的小宝宝们跟着阿玛一起玩，很快被玩乐场的小游戏吸引。
“阿玛，宝宝们飞飞啊。”
随着呼喊声，高高的旋转木马带着小宝宝们飞上空中。
宫人们看的胆战心惊。
皇上遥望高空中的孩子们，迎着太阳露出笑容。
…………
欢乐的一个小时过去，晚上父子四个去接哥哥姐姐们下学前，小宝宝们终于想起来一件“大事”。
“阿玛，哥哥们坏坏啊。”
“阿玛，哥哥们欺负宝宝啊。”
“阿玛，哥哥们今晚上没有肉肉啊。”
亲阿玛“从善如流”。
“谢谢阿玛，阿玛最好。”小宝宝们欢呼，去书房的路上好像凯旋的小将军。
…………
晚食时间，一家人安安静静地用饭。
三位阿哥面对特意准备三份青菜，面露“痛苦”之色，果宝、海宝、山宝快乐得好像飞起。
御膳房的宫人送菜上来，实在不忍直视三位小主子的表情。
哥哥们……明明吃素吃的非常开心，还要装作非常不开心的样子，好为难。
四哥和姐姐……明明知道三个哥哥都喜欢吃素胜过肉食，还要忍着不能说，配合表达“同情”，好为难。
皇上和皇后娘娘……孩子们开心就好。
太后娘娘晚食后散步，听苏茉儿姑姑说起这个事儿，乐得合不拢嘴。
“果宝、海宝、山宝在技艺上最有天赋，小脾气也最大，将来有的闹腾。”
苏茉儿姑姑笑着劝说，“奴婢觉着，但凡有灵性的人都有倔脾气。画画的，写字的，研究技艺的，都一样。”
“也是这个理儿。”太后娘娘转眼想通，只管看儿孙们的小热闹。
皇上……摸摸鼻子，认下。
精力旺盛的小宝宝们从玩乐场得到乐趣，没有他们不敢玩的。
皇后娘娘虽然也觉得小儿子们胖成球，需要减减肉，还是不放心地派去几个轻功好的侍卫们跟着……。
侍卫们飞来飞去的皇家玩乐场前所未有的热闹，进宫的大臣们跟着乐呵。
过了几天，朝廷下命令让老百姓各陈己见，表达对传统文化和新兴文化的看法引起朝野轰动。
皇家一家人的小故事也传到睿亲王的耳朵里。
睿亲王乐得多用了半碗米饭。
“这三个小活宝……。”睿亲王的语气里有小小的遗憾。
前来看望亲哥的豫亲王哈哈笑，“我们估计看不到大机器飞上天的那一天喽，不过能知道这个事儿，满足了。”
睿亲王对着弟弟一愣，随即笑出来，“倒是我魔怔了。”
不过睿亲王终究是不放心。
四月初八是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出发的日子，四月初六上午宫里举办小宴会，睿亲王觉着身体挺舒坦，亲自进宫一趟。
南三所里头小一辈的年轻人又跳又唱，皇上扶着老叔父慢慢逛着。
“皇上可是决定了？”
“差不多决定了。”
皇上没瞒着老叔父这件事。
团宝、圆宝、胖宝主动退让给嘟宝。
嘟宝成长起来，勇敢地接下担子要“一雪耻辱”。
果宝、海宝、山宝玩心不改，只想快乐一生，吃喝玩乐。
不出意外，基本上就定了嘟宝。
“嘟宝的性情和皇上最为相似，叔父放心得很，可也不能委屈了其他六位阿哥。”
不论哪一个阿哥都是合格的继承人，睿亲王看着孩子们长大，既怕他们斗起来，也怕他们哪一个受了委屈。
“我们大清国有福，有七个好阿哥。关内人向来对太子以外的继承人一般都采取‘荣养’的政策，不能让他们变了我们满洲的规矩。”
满洲八旗议事……皇上暂时还没有明确的头绪，“孩子们还小，侄儿也有一些想头。我们不走唐宋那一套，也不走元明那一套。”
“大体上，都会按照当年和老叔们一起商议的方法来。”
“皇上有定意，叔父就安心了。”
叔侄两个说这话，一路来到乾清宫外殿坐下。
盛开的蓝目菊迎风摇曳，轻轻地抒怀，吐露高雅芬芳；睿亲王用了一口茶，开始唠叨另外一件事儿。
“皇上坚决不要纳妃嫔，皇后娘娘凤体贵重，可叔父的心里，总是想着皇家开枝散叶。”
皇上……眼睛微睁，装傻。
“多子多福……叔父知道皇上的担心，那些担心很没有必要……皇上一直想再有一个小公主，说不定--下一胎就是……。”
皇上……保持倾听状态。
睿亲王喝完两杯茶，接着唠叨另外一件事儿，“三位阿哥的福晋人选，也不能全由着他们自己的喜好来。泽宪，泽庆，泽安性情稳重，可毕竟年龄尚小，看人看事不准。”
皇上找回自己的声音，“侄儿明白。”
“事关孩子们一生的幸福，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睿亲王瞪眼，什么是一生的幸福？
“皇上不能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阿哥们。”
“皇上一向开明，天天说做父母的要和家里孩子互相理解，怎么能和民间的老古板一样，管着孩子们的一辈子……？”
皇上被老叔父这一顿训，莫名感觉，自己真的很像“封建大家长”，“老古板”。
瑞亲王还没说完。
“还有嘟宝。”这是睿亲王最最挂心的事儿，“皇上娶娘娘，是天作之合，苍天赐福。可嘟宝将来，嘟宝若能和皇上一样有七个健壮聪慧的嫡子，叔父绝对一句话不念叨……”
“……我们作为长辈，要尊重孩子们的意愿，要尊重嘟宝自己的意愿。”
古趣盎然的紫砂壶小番瓜摆放在桌子上，搭配青花瓷的小盖碗，情韵生动、宁静致远，皇上拎起来给叔父续一杯茶，“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
“侄儿没想着怎么约束孩子们，不光是小阿哥们，就是多宝，将来她若是有自己想做的事儿，侄儿也绝不阻拦。”
睿亲王浑浊的老眼睁开，看一眼皇上，不满意皇上的态度，“皇家就一位公主，顶顶尊贵的固伦公主，当然是她怎么开心怎么过。”
言外之意，皇家要有更多的公主。
皇上一噎，耍赖皮，“多宝受到家庭影响，将来估计和她额涅一样领兵打仗。”
……睿亲王感受到熟悉的牙疼，以前是不让姐姐妹妹们和亲，现在直接让闺女领兵。
“多宝将来的夫婿，皇上有什么打算？”睿亲王犹豫着问出来，心里小小的担忧。
皇后领兵和公主领兵，是两回事。
嫁进来，嫁出去，特别是女子有了孩子之后……。
皇上明白叔父的问题，微微沉吟，“侄儿和梓童都相信多宝，她的婚姻大事，由她自己决定。”
不管是嫁人还是不嫁人，生娃还是不生娃。
“即使将来……多宝有哥哥弟弟们护着，不会出差错。”
睿亲王沉思不语。
多宝的性格，确实是男孩子气重。有此他倒是担心另外一个可能。
就听睿亲王微微叹气地说道：“关内人的婚嫁习俗已经形成了，现在各民族大融合，习俗也是大融合，总的来说，还是倾向于女子守守‘规矩’。”
“男子乱来都会被乡邻嗤笑，被谏官参奏，更何况是女子？我们大清的公主，不能出现汉唐时期公主们的不良风评。”
皇上发愣。
反应过来的叔父的话中之意，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公主纳男子当面首，会被世人诟病；若是纳女子做侍妾，如何论说？
皇上挂心大闺女的事儿不说话，睿亲王又不忍心起来。
“当然我们也不是要约束着多宝。”睿亲王想到前朝公主选驸马的方式，嫁人后和驸马的生活，给多宝争取一番，“要选个好儿郎配得上多宝的，不容易。”
“我们大清的驸马，没有历朝历代对驸马的优容、厚待，也没有历朝历代对驸马的限制、约束。前朝朱元璋规定公主不能嫁给文臣武将子弟，有利有弊，叔父认为不可取。和亲一事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髹（xiu）
九龙髹金雕龙木椅 ，龙椅。
历朝历代的公主，幸福的不多。 明朝的公主选驸马类似于全国海选，家世放的很低，良家就行，先从容貌年龄开始。很多平民或者没有爵位的男子都喜欢。
一旦选中，给土地，给金银。老百姓一句话概括，过程严格，结果不靠谱。干预公主婚姻生活的嬷嬷们，被候选人行贿的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