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
春夏秋冬又是一个轮转，一年后。
同一个客厅，同一张沙发，同一个泡脚盆，同一双人。
Far在多伦多拿到了全球总决赛冠军。与此同时，段炤没有跟家里食言，在二十四岁这一年，正式宣布退役。
按照家里的建议，他本来是要出国留学两年，但段炤却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我要参加高考。”在和许缱商议未来时，他这么说。
“高考？”许缱顿了下，“是我知道的那个高考吗？”
段炤点点头，“我希望念国内的学校，走正常流程去学习。”
“我要考上海的学校，不想离开你。”
许缱很感动，其实听到他父母要他去国外留学时，她也很不舍，一年的时间，她和段炤彼此之间已经互相无法割舍。
“可是，高考报名是什么时候，还来得及参加明年的高考吗？”许缱问。
“来得及。”段炤说，“十一月份我已经报了名。”
“十一月份？！”许缱惊讶，那时候全球总决赛都还没开始比，段炤怎么知道他可以拿到冠军，然后退役。
“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了这个想法就先报着。”
许缱一下紧张起来，“你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
“对啊。”段炤轻描淡写道。
“可我们还在泡脚。”许缱划了划盆里的水，时间是多么紧迫啊。
段炤觉得她这样子特别可爱，笑了笑，搂住穿着睡衣的许缱，在她耳边轻道：“帮我补课好不好，许老师。”
许缱被他那声故意勾人的许老师叫的起了鸡皮疙瘩，“补什么？”
“啧，当了配音演员就忘了你的专业，你可是学英语的。”
许缱汗了汗，她还真有点忘了。
“英语倒是还好补，可是其他科目。”许缱忽然想起来什么，“你是文科还是理科？”
段炤：“理科。”他以前高中就学得理科，最讨厌的就是背政治。要是只能考文科，他会放弃重拾学业这条路。
“理科很难啊。”许缱说，“英语什么的还好补起来，可是物理化学什么的，必须要比较专业的人帮忙才行。这么多年过去，你觉得你基础还剩几成？”
段炤回忆了下，他只记得一些最经典的定理公示什么的，其他的一概丢到爪哇国去了。但好在他清楚自己高中时学习还过得去，对物理化学这些学科尚有一个进入的通道，不像有的人天生就和某些学科之间隔了一道天堑，怎么也学不通。
“大概两成？你说得对，我是打算找个家教给我把高中数理化从头教起。”段炤很自信，“这不还有半年时间吗，我觉得凭我的智商，考一个上海的大学没问题。”
许缱说：“要我帮忙吗，找家教的事。”
“不用，你好好工作。明天我就去找一个，早日开始上课。”
段炤果然行动迅速。第二天许缱在公司就接到段炤信息，说他今天已经初步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家教，还买好了教材和辅导书，约了家教今晚上试讲。
回到家许缱先看了看段炤买的那堆辅导书，抚摸着那本经典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封皮，许缱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魔幻，段炤居然真的要开始准备高考了。
“家教什么时候来？”许缱问。
“七点半。”段炤摆好笔和笔记本。
“是什么样的人？”许缱对家教有些好奇。
“xx大学的在校学生。”
“xx大学！”上海最好的一所大学，全国Top几的名校，许缱瞬间觉得这人稳了。
家教七点半才到，得先吃了晚饭再说。许缱边炒菜边想，以后段炤每天要学习，用脑会很多，饮食上得注意下，要多做点补脑的菜。
明天先去买几斤核桃回。
七点半，那个家教准时踩点到了。听到段炤把人从门口招呼进来，正在厨房泡蜂蜜柚子茶的许缱赶快跑出来想看看名牌大学的学生是什么风采。
她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生，微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背着一只黑色的双肩书包，外在没有任何亮点可言。但许缱先入为主，总觉得他身上藏着知识的光辉。
“嗨，你好。”许缱对他打了个招呼。
她只是平常地打了一下招呼，但总觉得对面的男生有些奇怪。他似乎对许缱的出现很是意外，本来进门时木然的脸此时明显地抽搐着，听到许缱和他打招呼更是瑟缩了一下，眼神闪烁着不敢跟她直视。
“你好。”男生低着头快速地回应了一声，然后对段炤说，“我……我们去上课吧。”
段炤完全没发现异样，“好，我们去书房吧。”
许缱歪着头思忖，我刚刚吓到人家了？这个男生似乎有些怕生？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许缱内心好笑，她相信以段炤与人交往的能力，这男生很快就能适应。
之前说好，许缱要和段炤一起听今天的试课的。许缱回到厨房倒了三杯泡好的蜂蜜柚子茶，用托盘送到了书房里。
她进来的瞬间，看到男生的背一下就挺直了。
“蜂蜜柚子茶。”许缱先给了那男生一杯。
“谢谢。”对方很小声地说了声，依然不怎么敢看她。
段炤喝了一口茶，说，“老师，介绍一下自己吧。”
男生挠了挠头，“我叫方诚卓，xx大学物理系大三学生。”
“大三学生，二十岁吗？”
“十八……”方诚卓说，“我初中跳了两级。”
“这么小啊。”段炤摸了摸下巴，“那我就不叫你老师了，叫你小方方吧。你可以叫我炤哥。”
“小方方？”方诚卓很不想接受这个绰号，奈何他一扭头看到许缱被段炤逗乐的笑靥，抗议的话马上就梗在喉头。
“你之前跟我发信息时是说，你每天晚上都能上课，周三和周四可以上下午，周五和周末可以上全天？”
“是的，没有课的时间我都可以用来上课。”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你都能教吧。”
“没问题。”
“我要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而且要快速针对高考。”
“毕业后，每年的各省高考题我都有拿来做。研究每套卷子的出题亮点，这是我一项爱好。”
许缱和段炤对视一眼，世间居然还有这种爱好？学霸的世界凡人真的不懂。
震惊过后，段炤说：“好，那咱们先上课吧。”
“你想上哪门？”
“额……”段炤看了看那沓书，抽出一本教材，“就物理吧。”
方诚卓听到物理，眼睛里瞬间亮了，他太爱物理了。
“感觉接下来我可能要听天书了。”许缱笑着自嘲。
方诚卓看了她一眼，眼里刚刚迸射的光变成了慌，“我……能不能……我……”方诚卓支支吾吾半天。
“什么？”段炤大声道。
“我……能不能先上个洗手间？”方诚卓弱弱道。
“对面。”段炤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方诚卓似是很急，匆匆出了房间。
“什么鬼，这小子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段炤吐槽。
许缱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门口，确认人已经不在，“我觉得小方方有些奇怪。”
段炤想了想，表情微妙起来，“好像是有些不对。”
“我觉得他好像是怕我。”许缱压低声音道，本来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怕生，可后来越观察许缱越发觉得他是针对自己，他只要眼神一接触到自己，整个人就跟紧张的样子。面对段炤时，则正常很多。
“什么毛病，这小子会不会心里有什么鬼。”段炤眼神犀利起来。
“我觉得我还是不跟你一起听课了吧。”许缱说，“我看我在这里他实在难受。”
“等会儿。”段炤说，“我要问清楚，不然这人我也不敢用。”
许缱也想知道自己为何平白无故地吓到人家，便没有离开。
过了一会方诚卓回来了，段炤目光如炬盯着他一路走了进来坐下，方诚卓被盯得莫名有些心虚。
“小方方，你是不是把我们家马桶给用坏了？”段炤笑。
方诚卓惊愕地抬起头，“没……没有啊。”
“那你这副心虚的样子是要干嘛？”段炤还是一副开玩笑的口气。
方诚卓窘得汗都要下来了，连连否认：“没有……真的没有。”
“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不然你这样怎么上课？”段炤逼了他一把。
方诚卓看了许缱一眼，立马转过了头，嘴虚张了张。
“小方方，你是不是想让我出去？”许缱温柔道。
方诚卓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哭丧着脸，一副泄气的样儿。
“我们发现你似乎很怕我，我有哪里很可怕吗？”
许缱声音故意放柔了，就是怕吓到他。没想到这句话说完，方诚卓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许缱鞠了个躬，“对不起！”
段炤和许缱吓了一跳，段炤左手护着许缱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不是针对你。”方诚卓低着头，“我从小就很怕女生，跟女生靠得太近就会紧张不自在。我知道这很不礼貌，可是我控制不了。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许缱看了段炤一眼，意思你安抚安抚。
段炤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口气中带了些忍俊不禁：“原来你有传说中的恐女症，哥哥深表同情。不过我有个问题，你们学校女生应该很多吧，你还没适应吗？”
“我们系就一个女生，我跟她也不来往。”
“那你去食堂吃饭，食堂打菜的大妈也是女的吧。”
“我会选是大叔的窗口。”方诚卓委屈巴巴的，“而且我比较怕的是年轻的女生。”
“嘿你还年龄歧视，大妈就不配你怕是不！”段炤忍着才没在这小子头上拍上一掌。
许缱无奈地笑笑，这下心也释然了，恐女症是一种特殊的社交障碍症，想必方诚卓自己也很不想这样子。
“大小伙子以后可怎么交女朋友。”段炤沉痛道。
“我有物理，不需要女朋友。”方诚卓道。
许缱噗地一声乐了。段炤被噎得无话可说。
为了让方诚卓能安心轻松地给段炤上课，许缱没继续呆在书房听。
课上到了晚上十点，送走方诚卓，许缱问：“怎么样？”
段炤：“到底是连跳两级的名牌大学学生，你别看他平常畏畏缩缩，见着你话都说不出一句。这一讲起课来还真是有模有样，深入浅出。”
许缱点点头，“希望他下次看到我，恐惧能消除一些吧。”
段炤：“真是个小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