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军训前的这个晚上，沈樱什么都没做，就是躺在床上玩游戏，动动指头。
家里两个姐妹花忙得不亦乐乎，她怎么能剥夺了她们的乐趣。
宋安说：“哎……还是有个孩子在家好点，热闹些，我有点想乐乐了。”乐乐是她孙子，大女儿王琪的儿子，今年三岁。
沈樱听到，心里一百个不赞同，小孩儿有啥好玩的，没事就爱折腾你，打不得骂不得，哭起来能把屋顶掀了。
宋安又说：“你们要是再早点到还能见到乐乐，三岁的孩子最可爱了，话多，老是拉着你叽叽呱呱说个没停，有时又听不懂他啥意思，哈哈。”
宋青说：“哎呀，真是可惜，怎么不多玩一会儿再走呢？”
“王琪说要送他去幼儿园了，我都舍不得，才多大孩子就往幼儿园送。”
“亲家母也同意啊？”
“哪能不同意，巴不得送幼儿园呢，不然白天都她带的，被小孩子绑着哪儿也去不成。”
“倒也是，早点去幼儿园也好，学点东西，锻炼锻炼独立性，我看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抢着上早教班，兴趣班，生怕输在起跑线。”
“这么夸张？我们小县城还好，你刚从G市过来见识多点。不过我看王琪真挺忙，每天加班加点，晚上打微信视频要至少10点后才有空，这还是在T市，G市是首都，肯定更严重。”
宋青想起宋安的儿子，便问：“话说，王硕现在怎么样了？”
宋安一双儿女，大的是姐姐王琪，大专毕业就结婚了，现在在T市做会计，弟弟王硕刚中专毕业。
宋安说：“年初跟他姐去了T市，当年让他好好读书不认真，现在知道找工作不容易了，好点的公司都看不上他的中专学历，高不成低不就。现在半工半读努力考个大专文凭，有能力就专升本。她姐介绍的工作，做保险销售，时间自由。”
“在T市好，三姐也在那边，可以帮着点忙。”
“没错，当初就是你三姐帮王琪找到现在的单位，我们两口子在这地方又使不上劲儿，多亏她了。”
宋青说：“你们当初怎么不来找我呢？”
宋安笑：“你离得太远了，平时话都说不上几句的。”
宋青有一些内疚，当初对家里的照顾确实是疏忽了。
两人边收拾东西边闲聊，一会儿扯东，一会儿扯西。
大概10点了，宋青走进沈樱的房门，“东西都收好了，你还没洗澡呢？”
“嗯。”她在玩吃鸡，努力捡皮肤。
“快去洗，明天要早起。”
“嗯。”
……
第二天八点，宋青又送沈樱去的学校，这一次的理由是要帮她提东西，太重了。
不过，还是老地方赶的宋青回去。
沈樱提着大桶走路一歪一歪的。
咻，又有一辆单车挨着经过。
又是他，那个秦正阳。他每天上学前干一瓶二锅头再出发的吗？不然怎么老抓不稳方向盘啊。
她瞟了一眼那辆破旧的单车，仔细看才发现后胎上的挡泥板都翘了起来，歪向一边。
真是有够残破，这县城的单车摩托车都是如出一辙的残破。
操场上已经来了不少学生，五颜六色的桶子，材质也是各样，木桶、塑料桶、铁桶等等。
空旷的操场一时很热闹，到处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她的校服洗了还没干，想着反正今天要换迷彩服，就继续穿自己的衣服。
沈樱走到高二8班的队伍最后，一群人围在那里，中间的是敖天。
那家伙走哪都跟明星一样，自带镭射灯，一堆人跟着。
她不想和他打照面，故意离得老远。
敖天可不，大老远眼睛就盯着人家了，昨天的仇他感觉能记一辈子，梁子是结下了。
他从人群中走出来，一直到她面前才停的。
还没等他开口，沈樱先“关心”上了。
“伤还没好呢皮又痒了？想挨揍？”她知道来者不善，干脆主动出击，占据上风优势。
敖天没跟她冲，依然笑着，“那轻轻一摔的哪能伤到，你看我，每一个地方都好得很。”他要验证一样，活动着手、脚、脖子各个关节位置。
“我是没有防备和准备，不然你一根毫毛都别想碰到。你昨天那种叫趁人之危，懂吗？”
“那好啊，没事就好。不过你知道什么叫趁人之危吗？你明不明白这个成语的用意？就在这里瞎用。趁人之危是指趁别人危难时加以威胁或陷害，我怎么想都觉得用在昨天的场景不合适。你哪里有危难了？我威胁你了吗？真要用成语，趁虚而入才是对的。”
敖天嘴角抽抽，不行，面对这个女的不能超过半分钟，牙尖嘴利、手段残暴，见到她的嘴脸就有控制不住拳头的感觉。
但他仍然憋着笑容，只是皮笑肉不笑。
“我是来检查学生校服穿着的，你不是领了校服，为什么不穿！”他义正言辞，仿佛抓到沈樱的把柄。
“你的衣服买了不洗就穿啊？你的衣服晚上洗了早上就干啊？”
“是，我就是买了就穿、洗了就干，你能怎么着？”
“也行，你厉害。不过你是什么职务？你代表谁来做校服检查？”
“你管我代表谁！我说我是检查的就是检查的。”
“你把工作证亮出来啊，幼稚。”
没完没了的斗嘴又开始了，周围的同学扶额，不知道敖天怎么变得爱打嘴仗了，他以前都是爱动手不爱动嘴。
“石头哥。”有学生高喊，小跑着拉他过来，“石头哥，那两人又吵架了。”
许永石揉了揉太阳穴，能不能消停会……
他快步走去两人那里，“沈樱、敖天，你们给我分开，今天一天都不许对话！”
后排的多是和敖天玩在一块的，许永石便把敖天安排在最前面做领队，还要举小旗，这个差事敖天还是比较欣赏的，有的人一上台就腿抖，有的人天生喜欢做人群中最亮眼的那颗星。
沈樱吊车尾，这个安排好，她也不想靠那只疯狗太近，怕传染狂犬病。
各班都清点好人数了，排着队去停车场上大巴，这次去的军训基地在距离南云县三十公里的第二一六编陆军部队。
沈樱上车时，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她回头看是秦正阳。明明他先来的学校，硬拖到要走了人才出现。
走在前面的她半扭头，对后面的人幽幽说了句：“上学前少喝点二锅头，伤小脑。”
秦正阳愣了一下，她在说他吗？他没有上学前喝什么二锅头。
难道是身上有味道？他侧脸低头嗅了嗅校服，没有异味。
秦正阳没理她，往最后排走去。前面的位置坐得差不多满了，有些零星一个空位，但沈樱不想和人坐，也去了最后排。
沈樱在走廊中段时，李磊朝她挥手打招呼，“樱姐！”
她点点头，走了过去。
坐李磊隔壁的女生嗤笑，“哟，大腿抱得很快，这么速度喊上姐了？”
李磊歪着脸哼了声，“咋滴？就给你们女生有男神，不给我们有女神啊？”
对方鄙夷，“给给给……”
秦正阳坐了左边靠窗位，她去了右边靠窗位，中间还有四个空位没人坐。
车子发动，许永石再次清点人头数，见没有出入，又说了下军训注意事项。
沈樱觉得无聊，托着腮看沿途风景，没多久就出了县城，中途大巴车经过了个别同学家，他们还激动地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激动，又不是不回来了。
出了城就是完全的农村状态，极目望去都是山啊水啊树的，真正的开门见山，面朝黄土。
车上不少人都睡着了，沈樱也在打瞌睡，中间偶尔醒来，转头看到秦正阳戴着耳机在听歌。
不是不让带手机嘛……虽然她也带了，但是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不过，人家爱炫是人家的事。
她转回头，继续打她的瞌睡。
到军训基地了，许永石喊大家醒醒，一群人眯懵着眼走下车集合，都没睡醒的样子。
忽然，一把严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都清醒点！”
有的人吓得桶子都脱了手，后背一哆嗦。
全体后望，是个穿着陆军制服的军人，皮肤黝黑，笔挺的背，笔直的腿，黑色皮鞋锃亮反光，精神面貌极佳，和班里那群站没站样、坐没坐样的软骨头男孩子形成截然对比。
“我是你们的教官，姓张，弓长张。”
大家稀稀拉拉地回应：“张教官好……”
张教官声音洪亮：“都没吃早饭是吧？”
“吃了……”
“吃了饭这种音量？听不到，再说一遍！”
不少学生扯着嗓子喊：“张教官好！”
“好！都给我提起桶，跑起来，跟我去宿舍！”
“是！”
一时间清零哐啷地桶子碰撞声，最前排的学生已经跑了起来，后面的也赶紧跟上。
有学生抱怨：“有没搞错，才下车就上纲上线啊！”但抱怨归抱怨，跑还是得跑。
路过有的班级还在慢悠悠地拿行李，就他们比较特别跑在前头，看来是很不幸碰到了个最硬核的教官。
有人隐约预感未来几天的日子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