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时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不太适合发出笑声。

  骆温书也弯起嘴角,时煜从侧面看过去,光线让他整个人晕染上一丝柔和,乍一看会以为是个云朵般温暖的人。

  此刻,云朵般温暖的人正清洗着一排的刀具,每清洗一样,就拿起清洗过的刀在旁边的苹果上划一笔,试试刀的锋利程度。

  看着苹果绽开的口子和丝丝汁水,骆温书满意地放下刀。

  装水的是个大池子,时煜站在里面,脚刚好能触到地板,水位一点点上升,此时已经到了脖颈,时煜站累了,靠在池壁旁。

  “那些刀,”时煜努努嘴,“都在谁身上开过口子?”

  骆温书没回头,开口道:“一只猫,一只狗,还有一只小白兔。”

  身影顿了顿,想了想补充道:“都挺可爱的,小白兔现在还活着呢。”

  时煜嗤笑:“残缺的艺术品吗?”

  骆温书欣赏地看着他:“少了一条腿。”

  房里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像是死神提前预告的声音,一点一滴钉到人心里。

  清洗完这些,骆温书看看表,找了把凳子坐下,对着时煜。

  “等骆知卿吗。”时煜用了个陈述句的语气开口。

  骆温书拿过一把刀,在筐里捡起一个苹果,熟练地削着皮,一圈一圈的苹果皮慢慢变长,突然“啪嗒——”一声,苹果皮断掉,掉到了地上。

  “来了。”骆温书抬起头,笑道。

  ——

  开关突然被打开,刺眼的灯光刷地一下照亮了整间屋子,像是幕布终于被拉开,台上的灯光骤然响起。

  时煜微微睁眼,适应着光线的变化,有些吃惊地看向对面的人。

  骆知卿微微喘气,成滴成滴的汗水望下流淌,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衫紧贴皮肤,湿漉漉的,看上去有些狼狈。

  时煜心里莫名地就泛起一丝烦躁,水已经淹没到了喉结的地方,他摆摆头,仿佛这样就能让水位下去一点。

  “哥,慢点,我都说了不用急。”骆温书端过一杯水,递过去。

  骆知卿扯扯扣子,把最上面一颗解开,露出锁骨和被浸湿的胸膛:“放了他。”

  “聊点有意思的。”骆温书拍拍椅子,“过来坐,哥。”

  骆知卿看了眼水面,淡淡道:“放了他。”

  “这就不好玩了,早点聊完,我说不定一高兴,就真的活着放了他。”骆温书笑。

  “你想说什么?”骆知卿语速极快开口,抓过椅子坐下。

  骆温书直勾勾地看向骆知卿。一点一滴仿佛要把人看穿般:“哥,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想。我不喜欢你。”骆知卿毫无迟疑开口。

  时煜刚在心里叹气,希望骆知卿委婉开口。这两兄弟,一个表面冷漠到极致,一个内心冷漠到极致。一个装得人模人样,一个连装都不愿意装。

  “从我第一次拒绝你,到现在,十年,你都执着于这个问题,从来没放下过。”

  “我不想放下。”骆温书低着头,擦拭着刀尖。

  “不想放下?是没办法放下吧。十年一来,你一直都沉浸在过去的伤口里,当它快好了,又一遍遍把它撕开,露出更大的口子。”

  “你以为你这叫坚强,是负重前行,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过去,其实就是你内心狭隘,曲折,暗不见底。”

  “你看不到前面平坦,只想到你原来踏过的沼泽,然后你误以为前方也是悬崖峭壁。”

  “其实你走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骆温书看着对方,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番,笑笑:“别文艺了,给我个准话吧,行还是不行?”

  时煜发现其骆温书这人本质是个流氓,和其他流氓话不多说就是干的风格不一样,骆温书是表面温温柔柔,什么都乐意给你说点,但是关键时刻捅刀子绝不含糊,这性格去当流氓头子绝对绰绰有余。

  不知道是不是水位上升的原因,时煜连带着想东西都有些困难。

  骆知卿久久凝视着他,不发一言。深吸一口气,上去拎过骆温书的领子,狠狠往墙上一推,盯了两秒。回过身在桌子上摸索一把刀,朝池子走去。

  时煜瞳孔放大,看着出现在骆知卿背后的人,奋力挣扎,扑起了水花:“小心!”

  骆知卿一闪,骆温书扑了个空,旋即转过身,把刀片狠狠一推,骆知卿料是没想到对方手里有刀片,连躲都没躲,白刀子毫无阻碍地狠狠插进了肉里。

  骆知卿捂住腹部,把刀子狠狠拔出,使出最大的力气往池子里扔去。

  “扑通——”

  骆温书看着面前的人,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慢慢地爬过去,扯过旁边的纸巾,用力堵着伤口,喃喃:“哥,对不起哥……我错了……”

  操,时煜看着流了满地的血暗骂。双腿一蹬,趁刀子还没沉底,被捆住的手在水里找到刀子,把自己弯成一圈,奋力一割,双腿上的绳子被割开。

  时煜拖着水淋淋的身子出了池子,跑到骆知卿身边,对骆温书大吼:“给我解开,我来!”

  骆温书此刻喃喃抱着骆知卿,被吼蒙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怔怔地望着时煜。

  “我操你个傻逼,他血都快流干了死透了你就高兴了?!”看见骆温书没反应,时煜青筋爆出,对骆温书怒吼。

  骆温书好似才反应过来般,哆哆嗦嗦摸索着刀子,给时煜割开了绳子。

  时煜看着腹部被刺伤的位置,大致判断了一下,无法从外部止血,先把人拖到地上平躺,脱下衣服把腹部稍稍垫高,对骆温书吼:“打120啊,愣着干嘛!”

  骆温书颤抖着拨通120:“喂,有人受伤出血了,淮南别墅二栋,对,很严重麻烦快点。”

  时煜抢过电话:“急性出血被刀刺伤,腹膜被刺破,内脏暂时没发现血肿。要带基本的清创药和止血胶带,病人各项指标非常不乐观,一定要尽快赶到。”

  时煜说完,把电话一扔,对骆温书开口:“把衣服脱下来。”

  骆温书赶紧把衣服脱下来,递给时煜。

  时煜把衣服折好,堵住出血口,对骆知卿道:“疼吗,疼也忍着。不要睡着,医生马上到。”

  骆知卿淡淡道:“我没事……你还……挺像个医生的……”

  时煜怒目一瞪,大骂:“像个屁我就是医生你他妈别给我说话,减少能量损耗,你确认你清醒着就行!”

  骆知卿好像是被逗笑了,一直小声抽动着嘴角,笑了几下“嘶——”地开始抽冷气。

  “草。”时煜烦躁,一边加紧力度捂住伤口:“怎么还不来,你们这什么破医院,我骑个三轮都比这快。”

  骆温书瘫坐在地上,脸色发白,额头冒冷汗,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面一阵骚动,救护车的鸣笛终于出现在门外,医护人员紧赶慢赶跑过来,把人抬上大家,时煜拖着湿淋淋的身子也跟着上了车,本想坐在担架床旁边,这才惊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水,想了想还是离远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刀伤?”医生推了推眼睛,一边给伤口止血消毒一边道。

  时煜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还有个骆温书,摸摸身上,发现不止手机,包里毛东西都没有。

  “借个电话。”时煜对医生伸出手。

  医生掏出电话递给他,骆知卿虚弱地开口笑:“打给警察叔叔吗?”

  “操那个变态,我当时忘了回捅他一刀,便宜他了。”时煜愤愤开口,拨下妖妖灵三个数字。

  “……”骆知卿躺着,伤口疼得很厉害,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撕开,但不知为何又觉得好像一切都放下了。

  不论是对骆温书,还是他自己,事情总算有了个了断。

  “你说你一个堂堂总裁被——”别人捅成这傻逼样你都不知道躲着点。后面的话时煜没说出口,只叹口气。

  算了,好歹也是个病号,就不说这么多了,哄着点吧。

  “做伤口缝合要小心,避免二次感染和细菌滋生。还有你们医院也太慢了,这要是伤得再严重点,没准患者拖不了这么久。”时煜推着担架,一边对医生嘱咐一边用手拧着衣服上的水。

  医生擦擦冷汗,在接到电话之后,医院就发动车子,从出车到到达目的地全程不到两分钟。这一路上全是时煜的叮嘱,还都挺专业,医生只能拿连连说是。

  “要不你来?”骆知卿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人,医生都说了伤得不是很严重,伤口不是很深,没有波及到内脏,这人一直菩萨念经似的叨叨叨个不停。

  “行,医生,准备好缝合针线和麻醉药,还要抗生素。”时煜把袖子往上一卷,习惯性吩咐道。

  “时医生,您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骆知卿冷漠开口。

  时煜在听见时医生这三个字时一愣,停下脚步,拍拍脑门,自嘲地一笑,看着担架越推越远,在过道找了个椅子坐下。

  好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时煜回味着这个名词,咂咂嘴,有点沮丧。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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