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结局 上

  婧怡一直呆在婧绮屋里,直到太医赶来,她才起身出了内间。

  陈锦如正面色苍白的立在门外,看见婧怡挑帘出来,勉强扯出个难看的笑容,道:“王妃,二郎媳妇她怎么了”

  婧怡淡淡瞥了她一眼:“看姑母的意思,是不知道我姐姐出了何事”

  陈锦如表情僵硬,。半晌才道:“她一直将自己个关在屋里,我都好些天没见她了,什么都不知道啊”

  竟然推了个一干二净。

  却听侍立于一侧的侍画忽然开口道:“二奶奶下晌在花园散步,不小心跌了一跤,当场就见了红,奴婢求三太太给找个太医,三太太院里的婆子只说知道了,过了一个多时辰才送来个医婆,也不知是救人还是害人,二奶奶不仅小产,还见红不止”

  陈锦如没等她把话说完,便厉声喝道:“胡说什么,二奶奶什么时候有了身子,我怎么不知道”转眼间瞥见婧怡神色渐渐阴沉,心下一跳,又喊过身后一个管事吗吗来问,“二奶奶几时要过太医,怎么没人来报我”

  那管事妈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回夫人的话,今儿中午奴才家中来了老姐妹,奴才就陪着多喝了两杯。一时酒上了头,下晌当值就耽误了半个多时辰倒不见有侍画姑娘前来啊”

  陈锦如狠狠瞪了那妈妈一眼,怒道:“玩忽职守的狗东西,罚你半年月例,回屋思过去”

  那管事妈妈唯唯诺诺应过一声,飞也似的退了下去。

  陈锦如便转过脸来对着婧怡:“您也瞧见了,我是真的不知情,二郎媳妇不仅是我的儿媳妇,更是我的亲侄女儿,我若晓得她有不好,哪里会拖着不给请太医”

  是笃定了她自持身份,不能掺和进别人家的家务事里面来,即便是有心过问,也难在江家地面上展开手脚。

  婧怡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垂下眼,直等到有婆子到陈锦如跟前禀报:“大夫人来了。”

  陈锦如面上神色变了变。

  婧怡这才开口道:“原本这是江家的家务事,于情于理我不该插手,但事关家姐,我怎么也得为她讨回公道。不过,江、陈两家毕竟是姻亲,若闹到顺天府,未免不好看相。”

  陈锦如紧绷的面皮一松,笑道:“正是这个理儿,王妃放心,我一定会替二郎媳妇讨回这个公道,不能叫她受了委屈。”

  婧怡点头:“算日子,家姐是在国丧期间有的身子若要为她讨回公道,姑母第一个便该将江二郎提出来审一审才是。”

  陈锦如神色一僵,心中暗道若非丈夫江海下过死令,一定要保住江临平那个狼崽子,自己恨不得就此将他交出来,身败名裂也好,一命呜呼也罢,省得总来碍江临宁的前程。

  心中正是咬牙切齿,面上却是另一番光景,只听她干笑两声,道:“哎呦,一个巴掌拍不响,这怀孕生子的事,怎么怪也不能只怪二郎一个,”顿了顿,长叹一声,“我也是帮理不帮亲,二郎平日里是有些胡闹,但二郎媳妇不仅从未加以劝诫,反而把那漂亮丫头一个个地收进来笼络爷们。在这上头,我也不是没有劝过她的。”

  言下之意,江临平纵情声色全因婧绮未加劝导,丧期有孕更是她自己行为不端、咎由自取,至于陈锦如自己,自然是半分错处都没有的。

  婧怡几乎都要佩服她的好口才了。

  丰阳郡主此时已走了进来,正好听见陈锦如的后半句话,不由轻哼一声,开口道:“这样说来,二郎媳妇是罪有应得了”

  陈锦如一噎,立刻没了言语。

  婧怡如今虽然身份贵重,到底还是她的晚辈,从前又是呼来喝去惯了的,陈锦如一时倒也并不觉得畏惧。倒是丰阳郡主,那可是在自己头上压了二十来年的妯娌,一个屋檐下住着,各房各院里的猫腻,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更何况,江海看见了江泽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清官难断家务事,王妃不如将此事交给我,”丰阳郡主转过身来看向婧怡,“我家老爷平日里最看不得败坏门庭的不肖子孙,有他做主,断不能叫任何人受了委屈,到时自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姜还是老的辣,丰阳郡主一开口,事情便从后宅争斗上升成了涉及门楣的大事,话中更有江泽和沈青云皆会过问的意思。

  也是她了解陈锦如秉性平日里再是威风八面,却极怕丈夫江海,事情一旦被捅到江泽面前,江海肯定是要吃挂落的,到时候气还得撒回陈锦如头上。

  果然,丰阳郡主此言一出,陈锦如的面色便渐渐苍白起来。

  婧怡看在眼里,心下有了计较,便对丰阳郡主微微行礼:“此事便有劳姑母了。”

  又叫过候在一旁的侍画和抱着陈彦弘的奶娘,一同出江府打道回了摄政王府。

  至第二日鸡鸣时分,江府传来消息,婧绮到底没能挨过去,过身了。

  婧怡沉默良久,终是披了衣裳起来,亲自过江府坐镇,盯着面色灰败的陈锦如将一应丧仪事宜料理妥当,才算是完了。

  江临平在国丧期间干的好事儿也再瞒不住,传得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泽做主,将他自江家族谱中除名,赶出府去,自此生老病死与江家再不相干。

  江泽余怒未消,终是把向来都看不上眼的庶出三弟一家分了出去。

  江海是个白身,一向靠着家中月例和老婆管家捞来油水过日子,如今被硬生生分了家,虽也得到些田地铺面,也就是坐吃山空的结局。

  都怪陈锦如,连这点子事都料理不好

  不由得更将满腔的愤恨都撒在了妻子头上。

  “也只能这样了,”丰阳郡主一脸抱歉,“二郎媳妇在花园里摔跤以致小产、想请太医却来了个不明路数的医婆,这些自然都不是巧合,但事关江家名声,也不好一一细说明白,只好先打杀了那些狗奴才,至于罪魁祸首”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婧怡一眼,“往后总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已经很好了,若是我出面,未必能有这样的结果。”

  丰阳郡主笑了笑,婧怡的意思她懂摄政王妃为堂姐撑腰,惩治了江家三房,江泽面上也不会好看,江、沈两家就此结下梁子;而由江家自己出面,不仅撇清了江泽与江海的关系,于摄政王府而言,更有示好之意。

  眼前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已经渐渐学会了以上位者的角度处事,权衡利弊、知人善用。

  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远播的贤名,想要坐稳摄政王妃的位子,总是有几分本事的。

  想着,她就问道:“你那个娘家小兄弟,是打算养在这边府里了”

  说的是陈彦弘。

  婧怡点了点头:“可能是连着换了几处地方,孩子有些不习惯,闹了好几日肚子,又不肯喝那苦药,如今只好叫乳娘喝药,自奶水中带药性过去,今儿已好得差不多了。”

  丰阳郡主微笑:“倒是个金贵主儿,”顿了顿,又道,“王爷这头可有什么说法要我看,只是个庶出的兄弟,还不如送回娘家,请你母亲带着,于那孩子倒是好事。”

  陈彦弘身份低微,却在摄政王府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只怕走到那里都会很尴尬。

  婧怡自然知道丰阳郡主是好意,可是王氏嘴上不说,心中其实十分介意陈彦弘的存在,与其把孩子送回去戳她的眼,不如就放在自己跟前。

  也不提什么生恩、养恩的,她只管将他正正经经地养大,教他明辨是非、知晓善恶,到时候是亲人也好、仇人也罢,随那孩子自己的想头。

  个中缘由却不好对丰阳郡主明说,因只谢过她好意,拣了她前半截话来回:“听说皇上身子不好,王爷已在宫中住了五六日,还不曾回过家呢。”

  崇德帝身子反反复复,总也不见好,不知怎么地又迷上了黄老之术,请一群道士在宫中炼丹,皇帝自己则拿丹药当饭吃。

  结果就吃出了事。

  皇帝昏迷不醒,朝堂大乱,沈青云直接住进了璋华宫旁边的玉坤宫,每日只命人回摄政王府报平安,人却已多日不见了。

  丰阳郡主闻言目露犹豫,隔了好半晌才开口道:“皇上的病情我也听说了,也正因如此,摄政王的安危变得尤为紧要,若在此时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朝堂大乱还是次要,只怕要给匈奴可乘之机,到时苦的还是大齐百姓。”

  婧怡心下一跳,沈青云好好儿地呆在宫中,丰阳郡主何出此言

  她站起身来,一脸郑重地向丰阳郡主福了一福:“我家王爷怎么了,还请姑母明言。”

  丰阳郡主连忙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叹息一声,“我若是不想告诉你,也就不会起这个头了。”说着,面露怜惜之色。

  二人复坐定,等小丫鬟重新上过茶,丰阳郡主才收拾妥思路,开口问婧怡道:“你可曾听说过邵氏姐妹”

  婧怡皱眉想了想,茫然道:“并未。”

  丰阳郡主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在其位谋其事,你既坐了这摄政王妃,前朝后宫大大小小的事也该多听一耳朵才是,免得别人家撬你的墙脚,你却懵然不知”

  一直侍立在婧怡身侧的碧瑶忽然眉头微蹙,趁着丰阳郡主话间空隙,开口道:“奴婢似乎曾听凌波说过一嘴,皇上有位新晋的宠妃,仿佛就姓邵。”

  自从沈青云得封摄政王,婧怡还从未入过宫,对宫中诸事不管不问,同顾皇后之间也没什么交集。

  说起来,顾皇后与她在闺中的交情还是不错的。

  对皇后尚且如此,对皇帝新纳的妃嫔,婧怡更未有过任何关注。

  丰阳郡主却对碧瑶的话很感兴趣,反问道:“凌波可是你家王爷贴身的那个小厮”

  婧怡微笑:“正是。”

  丰阳郡主便问碧瑶:“关于邵妃娘娘,那凌波可还有提过什么”

  碧瑶已知那邵妃娘娘必有不妥。心下乱跳不已,无奈自己不过是个神经比麻绳还粗的小丫头,凌波同自己亲近,偶尔说漏一两句嘴,她却也不会往心里去。

  因只好讷讷道:“并没再提什么。”

  丰阳郡主点头:“想来也是如此,”打发碧瑶,“你去门外守着,我有话与你家主子单独讲。”

  碧瑶闻言看向婧怡,见她微微点头,才朝二人行礼,轻手轻脚掩上门,守在了廊下。

  丰阳郡主见状便道:“这丫头虽不伶俐,倒也忠心,难怪能得你的眼。”

  “自小一道长大,情分总是不一般的。”婧怡笑道。

  丰阳郡主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收起笑容正色道:“那个邵妃,你当真不曾听说什么”

  婧怡摇头:“还请姑母为我解惑。”

  “邵氏姐妹是南边进贡来的美人,原是一对双胞胎,皇上赞其色艺双绝,将姐姐纳入后宫,就是如今的邵妃娘娘皇上昏迷之前,这位邵妃一直椒房专宠。”

  婧怡没有接话,她知道,丰阳郡主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只听她接着道:

  “至于邵妃的同胞妹妹,我虽未曾见过真容,却听闻她才貌尚在其姐之上,”顿了顿,语气渐缓,“这位姑娘如今正在玉坤宫中。”

  玉坤宫正是沈青云在皇宫中的居所。

  有些事情不听、不看、不想,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关于夫妻相处之道,婧怡有许多心里话不足为外人道,自己却是反反复复斟酌过许多遍的。

  一开始,她想与丈夫相敬如宾,彼此能给对方留面也就是了。

  再后来,短暂地沉浸在男女之情中,从情窦初开到鱼水之欢,外表冷静自持的沈青云在她面前大胆放肆,令她一再迷失。

  等到梦醒时分,现实回归,温情的枕边人有着冷酷深沉的另一面,机警如婧怡,也立即竖起自卫的尖刺,只是覆水难收,既已芳心暗许,再是倔强,也不过口是心非罢了。

  她想了很久,如果沈青云注定要三宫六院、妻妾成群,自己宁可与他彼此敬重疏离一辈子,也好过曾经山盟海誓末了劳燕分飞的结局。

  不付出,也不求回报。

  她想,凭着自己的冷心肠,未必就做不到这一点。

  只是,这一天来得比她预料中更快、更猝不及防沈青云接连数日留宿宫中,除了派小厮来报平安,旁的半点消息没有。

  皇宫和摄政王府能有多远,骑马来去也就盏茶功夫,难道就忙得这点字时间都没了

  说到底,不过是这头已没了记挂的人。

  这不,玉坤宫里住进了千娇百媚、色艺双全的尤物,据丰阳郡主的消息,沈青云名为处理朝政,实际上已两日未踏出玉坤宫半步。

  婧怡坐在炕上,呆呆地出着神他说要将世上最好的给她,难道就是要为她建一座举世无双的富贵广厦,好叫她守一辈子空房

  她猛地站起身来,抬脚就往外走。

  碧瑶送了丰阳郡主回来,迎面见她这副形容,忙上前问道:“王妃要到哪里去”

  婧怡面色沉郁:“我要进宫。”

  碧瑶在廊下守门,里面对话自是听了个七成,闻言不由大惊,忙阻拦道:“您千万不要冲动,王爷对您怎么样,别人不晓得,您自己还不清楚么今儿天也晚了,依奴婢的意思,不若先叫凌波过来问清来龙去脉,明儿一早再进宫不迟。”

  婧怡顿住脚步,看向碧瑶:“谁说我是去见他皇上昏迷不醒,皇后娘娘心中必然焦急担忧,我要去宽一宽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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