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画只猪头

  能有什么意思。

  裴眠只是按照岑潇的吩咐在行事。一开始确实没想过勒朗死的,只是明悦公主死得突然,勒朗进宫自然再无用处,索性便直接杀了,再将祸水引到梁焱身上去。

  “勒朗是你杀的?”许岁安脸色巨变,她声音尖锐起来,甚至带了几分恶狠狠的味道。

  裴眠见她恨不得扑上来,懒懒一笑:“关我什么事?是贤王梁焱,证据确凿。”

  “不可能!”许岁安猛然出声打断他,她不过才离京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定案。

  “嚷什么?”裴眠笑意顿住,直接将茶杯朝许岁安扔去,不偏不倚地从她脸颊旁擦过。

  “砰!”满地碎片,水迹流淌。

  裴眠霍然起身,他看也不看许岁安一眼,直接走到门前,头也不回道:“这么有力气,不必吃饭了。”

  说罢便出了屋子,没了裴眠,许岁安自己被绑着,屋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

  许岁安凝眉瞧着一滩水渍,眼里闪过担忧。

  大齐的王爷。千里迢迢来大梁,与勒朗的案子有关,现下又要回大齐。

  是事情办完了,还是暂时——

  她心里沉甸甸的,又想到谢舟喻即将回京,不知道他面临的又是什么?

  这头谢舟喻也是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屈夫人只说叫他回去复命,之前的援兵不久后会亲自带回来。他心里也是这个意思,一刻也不停地赶路。

  只是人还没到京城呢,却被提前拦下了。

  此刻一微微凸起的小坡上,正坐落着一个石亭,亭内只一石桌二凳,再无他物。

  谢舟喻吁了一声,勒住缰绳。他翻身下马,又细细将马拴好,这才抬脚往石亭走。微风轻起,发带也随意飞舞着,他一身黑衣看起来有些破旧。

  岑潇微笑着看他,也不起身行礼,眼神往对面一放,示意他坐。

  “有何急事要见?”谢舟喻坐下,眼波微动,语气还很冷淡。

  岑潇收回视线,不轻不重地屈指轻扣石桌,声音也是温温和和:“你这趟去得有多久。”

  谢舟喻抿嘴,眉间阴郁:“说正事。”

  “勒朗的案子已结,梁焱入狱。”

  听见这话,谢舟喻猛然身子一僵,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失神。

  岑潇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将京城的事细细道来:“我按着你的意思,已经提点过程殊了,不日即可入朝。”

  既是聪明人,有些事心知肚明便好。谢舟喻知道岑潇之前在梁焱身边安插了一个人,他便是南疆的。

  而且那日故意调走柳汝义,就是让他们认为柳汝义倒戈梁傲,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那套把柄本来是该派上用场的,一举能拿下柳府和梁焱。

  但是,许岁安发现了端倪。

  她虽只提了一句也许是调虎离山,但这已经够大理寺警醒了。

  毕竟,尔虞我诈,见着的可不一定就真的。这才有了后来苍凌吉玛作证,直接给梁焱安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证据嘛,确实是不足的,所以靖文帝未下死手。但紧接着裴眠找上梁焱的门,表面是要说合作,实地里却将私造兵器这名头又给他安上了。

  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进牢狱的。

  想来,行刑也是不久后了。

  岑潇正想着事,谢舟喻直视他,气势有些迫人道:“为什么要给护巴递消息?”

  谢舟喻知道他的计划,但不知道这一项。他居然真的想要护巴攻打过来,真的想要大梁受灾。

  “只是给梁帝一个警告而已。”岑潇无所谓地笑了笑,“安逸了这么多年,是该劳劳神了。”

  勒朗死的当天他就把消息送了出去。他告诉护巴,是因为勒朗想求娶明悦公主,而靖文帝不愿,暗地里派人刺杀了勒朗,护巴怒极,举兵前来。

  之前纥阳与塔甘族的部署也是他暗中施计的,本来想的是等春猎之行再让他们动作,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勒朗一死,护巴也能顺势出兵。

  “万一攻至京城,你又如何解决?”谢舟喻怒气散发,整个人死死盯着岑潇,他摁着剑,寒意涌现。

  “你不是去了吗?”岑潇笑意更甚。

  谢舟喻一怔:“是你?”

  岑潇摇摇头,“陛下的意思。”

  其实这事不难懂。屈将军威望日盛,此一战若胜,则越发不可收拾。靖文帝仰仗着屈将军,却也忌惮着他。若让屈家姐弟去了,这京城可就真没什么能留住屈将军的。

  况且如今大梁朝,能用的人少之又少。而谢家一直以来不涉党争,有谢舟喻这样一个前不久方去过战场的人,为何不用?

  他只不过是让陈褚卫提了几句而已。

  见谢舟喻半晌没说话,岑潇眺望远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柔和了些许:“春猎马上就来了,务必要让他出来。”

  这个他,指的便是梁谌了。

  谢舟喻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么着急见我,只是为了这事?”

  岑潇偏头,目光深邃悠远:“谢舟喻。”

  “我知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如果你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声音轻得有些极致,险些要被风吹散。谢舟喻挺直了背脊端坐,闻言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再不是方才的冷漠强硬。

  “我也想助他一臂之力。”

  ……

  萧淮抵达京城,直奔了穆府。

  许岁安不在。

  他一把抓过舒寒,冷冷质问他:“人呢?”

  崔忱烟一见这阵势,吓得身子一抖,赶快上来打圆场:“大师兄别着急,师姐肯定很快就回来了,你且耐心玩两天。”

  萧淮这才拧眉看向自己的师妹,他神色缓和些许。只是目光在她额头绕了一圈,落在了脖颈处,声音清冷道:“你脖子上挂的什么?”

  舒寒被扯得七晕八素,一听这话可来了精神,连忙偏过脸去瞧。却见那崔忱烟额头青了一大块,脖子上也挂着一块牌子,上头画了一只猪。

  “什么东西?”他挑眉问。

  廊下忽的一静,只听见旁边池塘里哗哗的水流声,崔忱烟干笑两声,打着哈哈道:“嗨,就随便画着玩玩。”

  她眨巴眨巴眼问:“可爱吗?”

  萧淮简直没眼看,他松开舒寒,大步出了府去。

  崔忱烟见人走了,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舒寒猛地凑到她眼前,又将她吓了一跳。

  她霎时蹦开好几步远,脸色涨红:“干什么!”

  舒寒摸了摸下巴,仰天道:“师妹,你是不是最近赌钱赌输了?”

  神经病!

  崔忱烟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也出了门去。她边走,心里边骂:陈褚卫这个王八蛋。

  可不就是王八蛋?

  昨个两人好巧不巧地又碰上了,本也不打算打招呼。谁知道偏偏那路上来了辆马车,那马儿受惊,横冲直撞地,崔忱烟有功夫自是不怕,但架不住有孩童啊。

  她心里着急,伸手就要去捞,那陈褚卫也是着急忙慌地就去抱,两人一下就撞到了一块。幸好车夫及时调动马头,这才躲过了一劫。

  一回过神,崔忱烟疼得龇牙咧嘴。她眼里冒着泪花,气鼓鼓地,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恨恨道:“有病啊你!”

  陈褚卫也被这话骂得脑袋清醒了些许,他张口就要回嘴,可崔忱烟那副哭唧唧的模样倒让他心头一跳。

  怎么……怪可爱的?

  “谁叫你不长眼?”他错开眼,眸光闪烁。

  崔忱烟更来气了,好啊,撞了人还有礼了。她霍然收回按着额头的手,朝着陈褚卫比划了一个拳头,咬牙切齿道:“有本事看着我的拳头说话!”

  那日被他点了穴,这个仇早就想报了。

  陈褚卫看了她一眼。她眼中晶晶亮,鼻尖还渗着方才吓出的冷汗,越发显得肤如凝脂,那樱唇一张一合间呵气如兰,头上的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叮铃作响。

  像是要摇到他心里去。

  鬼使神差地,陈褚卫凑得更近了,挑衅一笑:“来就来,谁怕谁。”

  两人谁也看谁不顺眼,索性寻了个地干一架,就在穆府巷子后头,宽敞,行人也少。只是光干架有什么意思,崔忱烟冷笑着打赌,谁输了,谁就得在脸上画个猪头,还得游街示众。

  堂堂长鹰卫统领陈褚卫,难道是吃干饭的?他甚至还考虑要不要让她一只手,三脚猫功夫,也不怕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

  “等会。”崔忱烟小心翼翼将那步摇取下,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戴的步摇,稀罕极了。最主要的是贵啊,她如今可没多少钱挥霍了。

  陈褚卫瞧见她动作哑然失笑,至于吗?

  于是最后还是打了一架,身手确实是不相上下,但陈褚卫明显老道一些。

  她皱着一张脸,认命地从怀里掏出一支笔,视死如归道:“画吧。”

  陈褚卫嘴角一抽,谁出门还随身带笔,他顿了顿,又问:“带纸了吗?”本以为崔忱烟知道他什么意思,可他没想到崔忱烟又掏出来一块木板。

  “喏。”

  “将就着用。”

  他眉心猛跳,正要接过,崔忱烟一把收回,瞪着他怒吼:“难道你还想给我立块碑?”

  陈褚卫呵了一声,直接伸手抢过小木板,唰唰地画了一只猪。他挑眉嗤笑,骨节分明的手掌心中赫然是那块木板。

  “回去带上,明日检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两天老是忘更新这事(ー_ー)!!

第37章 画只猪头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斩楼春最新完结+番外章节

正文卷

斩楼春最新完结+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