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2

　　同仇敌忾打发走男生，穿着黑色正装的两人对视一眼，莫名的亲近起来。

　　“又是一个网络营销的可怜人。”山以寒望着对方的背影，垂下眼将联系方式保存在手机里。

　　“只要身处娱乐圈，各个都是可怜人。”CC只是摇头苦笑，拿着手包边下车边道：“我听说你之前在写新闻稿方面拿过奖的，怎么回国这么久没见你发新闻？”

　　“之前眼睛看到世间受苦于心不忍，便想要记录。大概不是自己的事情，站的远看得透，才被大家认可。”平日都是隐隐约约听说对方的情况，难得这一次可以有心情互相沟通。

　　山以寒随着对方一起拾阶而上，叹了一口气：“等到回到这里，眼睛有了感情滤镜，反倒心杂耳鸣，都不知道该写什么。那些公关手段，太下作。往往因为一个人的振臂而呼，几个营销号一转，像是情感瘟疫一般，瞬间就爆了。大家会因为一首歌爱死一个人，也会因为一句话不仅远离明明走了还要回身吐一口。”

　　“真的，”看到CC连连苦笑，山以寒不好意思的捂着脸：“我现在已经怂到网上买东西回来的哪怕是次品，宁可不评论，也不敢差评。”

　　“为什么不写这个？”CC站直身体环视四周后低头顿了顿，甩甩头发转过脸望着山以寒——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当地震来袭，海洋的深处就会塌陷。这深邃的海底究竟在何处何时塌陷，我们不曾探明也不曾关心，也许某一天，那些生活在海底的面目丑陋可怕的怪物会突然沿着海岸线爬上来。”

　　这是CC第一次脸上没有纯真的微笑，而是真正思考过后的认真，一字一句道：“我同样认为，当所有人发现有理不在声高，发现反而因为声音太大而忽视真正有价值的内容，一定会更加宽容。整个世界，我们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权力，我们可以不认可，但我们捍卫发出声音的权力。”

　　CC正说到情绪激昂，下意识眼光闪烁振臂一握——

　　看到山以寒呆呆望着自己，不由羞涩的笑笑：“大概是因为之前的正剧搁浅，一腔热血散不开。”

　　“挺好的，”山以寒同样一口热血哽在喉间：“只要我们愿意改变，怪物永不会来。”

　　随着时间快要到，从门口渐渐驶入一队黑色的轿车，从车牌号码来看都是胜天集团的同事们。

　　“——姐。”

　　难得穿着黑色正装戴着墨镜的Lucas随着杨逸涛从门口蹲守的粉丝群中突围，小跑着冲上台阶和大家点头会和。

　　触及山以寒打量的眼神，Lucas乖乖卸下墨镜激起门外一阵粉丝狂呼，像是没听到似的没精打采似的揉揉本就凌乱的头发，默默跟在队伍最后。

　　没有化妆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稚嫩和可爱。

　　山以寒和CC挺直背拘谨着打招呼：“杨董。”

　　“你们来的挺早。”明明在网上已经声名狼藉口诛笔伐的杨逸涛，明明知道彼此在不同的境地都说过彼此的评论，此时依然西装笔挺一如平常开会一般，道貌岸然冲大家微笑：“我们一起去为弥峥上柱香吧。”

　　人一旦去世，想起的全是好。

　　杨逸涛作为公司领导，站在前面讲话：“直到现在，我依然忘不了和弥峥初见的那个夜晚，那个时候条件不好，也是这样寒冷的冬天，我们在路边小摊前吃着砂锅。”

　　“我问她，你怕不怕我是骗子？她笑着问我，如果被骗着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不是被骗也是一种幸福？”

　　山以寒和Lucas站在一排，只要微微侧身，就能看到站在角落里帮忙安排秩序的盛宁和任力他们。

　　“山以寒——”任力看到山以寒，偷偷挥手打招呼。

　　山以寒微微向后仰身，从Lucas的背后探出脑袋冲任力笑笑，眼神落在躲避自己的盛宁身上，忽然瞪大眼睛冲对方做了个鬼脸，直到仰身过累，才重新站直身体。

　　从头到尾，盛宁垂着眼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各种表情。

　　直到山以寒重新站在队伍里，低头的瞬间嘴角还是难以抑制的上扬。

　　然而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开始震动。

　　“盛宁。”

　　“阿宁。”

　　“宁队长。”

　　“盛帅哥。”

　　“啊为什么我的眼睛这么痛，原来是盛队的魅力过了火，刺伤我的一双狗眼。”

　　“你该不会真的因为我妈而放弃吧？”

　　“哎——”

　　“喂——”

　　“你这样我要打110投诉你了——”

　　所有的文字都带着独特的山以寒说话的腔调，甚至不用看都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敲下的这些字

　　“——严肃场合，注意影响。”

　　一张拳头的照片随着流量的消逝而出现在屏幕上。

　　“我相信是天堂需要一位天使，所以邀请了她。”杨逸涛说完最后一句，忽然用力的压制喉间哽咽似的，喉结滚动：“我会永远怀念她。”

　　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人造花，轻轻放在弥峥的遗体身边：“在我心中，她就和永生花一般，永远美丽。”

　　随着杨逸涛说完，在场所有胜天员工同时从口袋里取出一只人造花，随着队伍放在弥峥的身边。

　　伴着队伍的前进，杨逸涛站在棺木旁边，悲伤的望着所有人怀念弥峥——

　　眼前却掠过那些不堪——

　　弥峥从会所沙发上捂着脑袋低头发现身下清凉时的困顿，下意识弯腰伸手去捡滑落在沙发下的电话，却捡到一盒剩下2个的安全T时的颤抖和惊恐。

　　杨逸涛低下头，手上烟灰掉落在跪在地上的弥峥的头发里，有些轻飘落在人人趋之若鹜的红毯上。

　　就在刚刚，那些被S找到的视频内存卡，被藏在送给弥峥的人造花里，即将随着她一起化成灰烬。

　　深吸一口气，是世间只有自己才能感觉到的刺激。

　　忽然一道冷光刺来——

　　杨逸涛下意识的站直身体收紧表情管理，抬眼回溯冷光来源——

　　盛宁眼神精锐，面无表情望着他。

　　“终于结束了——”

　　两个小时后，任力率先从灵堂走了出去，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原本以为现场会有粉丝前来吊唁引起混乱，结果到了最后，除了几个一直陪伴弥峥成长的大粉，也就是公司的同事。

　　现场最繁忙的时候，也就是不断有人出来找不到卫生间。

　　山以寒跨出门槛，闷闷不乐冲任力扬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咋地了哥们，被人煮了？”平日恨不得黏在一起的两人此时刻意避嫌，不用猜都知道此刻需要任力这颗绝版502。

　　“没有。”山以寒回身寻找盛宁失败，低头开始用脚尖画圆：“等人回家。”

　　“回家多没意思，”任力凑近拉拉山以寒的袖子故意递话：“祖国的栋梁躺着就会生虫的，现在结案难得可以休息两天，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我把贝小星叫上！”

　　山以寒一脸的“我明明想让你叫盛宁，你却偏偏叫来贝小星”憋屈眼神，幽幽叹了口气：“哎——”

　　“既然你答应了我就定了。”任力手机凌空一闪又消失在口袋：“我们去玩真人CS。”

　　“我刚才只是叹了口气——？？？”

　　“——我能参加吗？”CC恰好经过，听到山以寒和任力的争吵，只觉得有趣：“我也是看电视上有这样的游戏，难得有时间可以一起吗？”

　　“好，”未等山以寒答应，任力已经率先答应，随即望着山以寒解释：“贝小星放鸽子，CC可以和我一组。”

　　山以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说本来也没见你给贝小星送鸽子。

　　“我也要去。”Lucas凑在山以寒身边，弯腰将下巴搭在对方肩膀，轻声道。

　　“你——”任力刚想故技重施，已经接收到山家姐弟“你敢拒绝试试”的眼神，手指在空中一挥：“好吧，人多有意思。”

　　盛宁无精打采的要离开，却被任力拉着胳膊可怜巴巴求救：“老大，你忍心他们三个人打我一个，要是我受伤了，谁明天帮你查案？”

　　“大家先别急，先听我介绍——”

　　到达训练场地大家刚刚换好衣服，任力已经迫不及待带领大家来到一排展列墙壁前，握紧双手兴奋道：“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众多女朋友们——”

　　“贝小星在这里吗？”山以寒转过身四下寻找熟悉的声音：“你刚才不是说她不会来吗？”

　　“咳咳，”任力不好意思的冲新朋友CC笑笑，冲山以寒做了个鬼脸：“我的错。”

　　“没关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一定看仔细我的动作，这样一会儿我们开始打彩蛋的时候就不会受伤。”任力从墙上拿出一只枪，开始解体重组：“大家选好自己要用的枪支，先卸下弹夹——”

　　随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旁边的CC，Lucas和山以寒已经咔咔咔几下，装好彩弹，似笑非笑的望着任力。

　　盛宁自不必说，本就是专业人士。

　　CC和Lucas对视一眼，耸耸肩膀笑着解释：“我们之前拍电视剧的时候专门有训练过。”

　　“你知道美国的枪支多便宜吗？”山以寒晃晃手里的枪，飞快的看了盛宁一眼又转移到任力身上，握紧手里的枪靶：“不如我们三个人VS你们两个人，来场专业的和非专业的PK？”

　　任力转过脸望着盛宁，看到对方耸肩点头，回身同意：“好。”

　　整理好所有的耳机通讯，五个人飞快的背着枪伴着急促的音乐鼓点朝场地内奔去。

　　“姐，你跟着我。”Lucas站在为首，一只胳膊撑着枪口，仔细观察周围情况。

　　山以寒殿后，四周打量一圈：“我看那边有个地势最高的地方，我去占领。你和CC将他们吸引过来，我一网打尽。”

　　“好。”事不宜迟，Lucas冲身后女生望了一眼，对方已经明白意图，朝他近了一步。

　　山以寒刚跑到低凹处，于空气中嗅到一丝危险似的，下意识停下脚步——

　　一枚彩弹贴着她的鼻尖穿过，打在身侧的树干上。

　　山以寒下意识转身藏在树后，举起手里的枪——

　　早一步猜到有人要占领制高点的盛宁躲在树上，眯起一支眼观察必过之路。

　　山以寒整个人靠着树干，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手里的枪支，低头思忖等待。

　　一时之间，敌不动我不动。

　　不过几米距离，风吹草低，偶尔有不远处动物的叫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片安静的地点。

　　“盛宁？”

　　山以寒眼神落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她一边说话转移注意力，一边蹲下伸手准备捡起石头：“你这一会儿喜欢一会儿讨厌的，真当自己是弹簧啊？”

　　盛宁垂下眼，整个人瞬间肌肉放松了些。

　　不过两秒钟，又重新绷紧神经——

　　啪。

　　彩弹落在石头上，将其打飞，

　　瞬间的，山以寒借此从相反的方向冲出，一边回击，一边朝旁边一棵树跑去。

　　迅速藏好之后，她靠着树干拼命喘气，努力调整一个可爱的语调：“这才刚开始几分钟，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又是一片寂静。

　　葱葱葱——

　　忽然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有人经过的声音。

　　无论是从脚步重重落下的声音，还是呼吸的平稳程度，全部都指向一个人——任力。

　　“任力小心——”

　　未等盛宁瞳孔放大，下意识枪口指向任力的方向——

　　山以寒已经率先行动，一边奔跑朝任力的方向开枪——

　　“啥？”任力瞬间也抬起枪口，瞬间跑向隐蔽物，四下打量敌情。

　　“——Lucas小心，任力在你左边！”混乱之中，山以寒惊诧而呼——

　　盛宁枪口已经朝任力的方向转移——

　　触及空白，心下暗凉。

　　山以寒身影如同老鼠一般，从草丛之间掠过，早就逃得不知地方。

　　“什么什么？”只剩下任力徒劳无力的四下寻找本就不存在的身影。

　　“别找了，”盛宁从树上跳下来，无奈的抓着任力的枪口眼神示意山以寒离开的方向：“人早就走了。”

　　“那我们呢？”

　　盛宁重新检查枪弹情况，颠了颠行囊站在前方：“制高点是来不及抢夺，我们现在只能靠硬闯。”

　　CC藏在树干后面，望着入口处小声道：“Lucas，我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会不会我们的地方选错了？”

　　“不会。”少年将眼睛从□□的倍镜后转移，蹙眉望着入口处的风吹草动半晌，毅然决定：“继续。”

　　“——有人！”

　　半晌入口处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Lucas还在思索属于谁，CC下意识先开了一枪——

　　山以寒背着枪弯腰匆匆经过，忽然听到一声枪响，还未来得及观察先行倒地滚了一圈——

　　躲过一颗彩弹后顾不上喘气：“是我！”

　　“对不起——”

　　“CC继续隐蔽！”不等CC说完，Lucas人影已经冲到山以寒身边，抓起她的胳膊就往树林里拖。

　　追上来的盛宁和任力已经开始举枪射击。

　　“你带着CC先走，我来处理后面。”山以寒刚刚站稳，就被Lucas捏着胳膊往前一送，整个人借着推力已经下意识向前跑起来。

　　“CC，你跟着我！”

　　“你先走，我马上就来！”从CC的角度可以看到任力和盛宁已经出现，尤其是任力正在朝Lucas的背后摸去：“Lucas注意你的背后！”

　　Lucas回身，抬枪，眯眼不过三秒——

　　一颗子弹穿过层层树叶，直到刺入目标胸口。

　　任力睁大眼睛低头望着胸前的彩弹，整个人倒在草地。

　　盛宁回身望着任力倒地，来不及思索对方此枪目标精准，抬起脚朝Lucas的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