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2Lucas的自白
随着冰冷的空气涌进肺里，山以寒耳边轰轰作响。
她抬起头望着Lucas，却在对方回视自己的瞬间逃避。
下意识想要支撑身体，不成想在触摸车门的时候柔软无力，山以寒直接坐在地上，撞在承重柱上。
“姐——”
未等Lucas上前，一只手抬起来，慢慢张开掌心拒绝对方靠近——
“你继续说。”
“之后，我让山以寒引导你们去调查杨逸涛。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他溜走，于是我将山以暖拿到的视频证据交给警方。”
“我千算万算，我只是没想到杨逸涛竟然敢动你——”
说到这里，Lucas愤恨一拳砸在引擎盖上，SUV防盗系统被激活，整个停车场响起刺耳的报警声。
这声音像是忽然提醒了山以寒。
她站起身，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哭声，任由脸颊潮湿仰起头望着对方——
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该愤怒，还是该心疼这个倾尽全部来为自己报仇的弟弟。
“你知不知道，电梯就算静止，摄像头也在录像？”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站的地方头顶，就有摄像头？”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不告诉我直接离开，以你现在的能力，警方根本抓不到你？”
说到这里，Lucas抬起眼望着山以寒，微微一笑——
眼泪已经掉下来：“我走了，那你怎么办。”
最后一次。
Lucas背着山以寒从停车场慢吞吞朝胜天集团大门口走去。
冰冷的眼泪贴着炙热的脖颈，浸湿领口，让他的声音变得很软很软。
像是回到从前——
那年的清明节。
两姐弟扫墓回来，山以寒不敢回家面对父母难过的神情，自己偷偷在门口的饭店喝酒流眼泪。
直到醉倒，被才十七岁的Lucas背着，慢吞吞经过一片又一片树影，走了一个小时才回家。
路灯的光影在两人头发上亮了又暗。
只有少年的后背，踏实而温暖。
“山以寒。”
提前得知消息的盛宁和前来逮捕的任力早已等在门口。
山以寒下意识没有应声，只是从Lucas的背上下来。
“山政文，我们现在以故意杀人罪逮捕你——”
任力带着其他警察大步冲到三人之间，站在Lucas面前闪了一下逮捕令，直接拿出手/铐。
“等等——”
Lucas回头还想对着山以寒说什么，其中一位警察误以为他想要挣扎，直接扣着他的手一按——
少年脑袋被砸在警车的引擎盖上，发出咚的撞击声。
“——Lucas！”山以寒向前一步，被盛宁一把抱在怀中阻拦。
只能含着哭腔尖叫制止：“我们已经自首，不要这样对待他！”
任力顾不上喝止，跟着同事将Lucas手铐在背后，拉起他推着他朝车里走。
“姐——”
Lucas动弹不得，一边跟着任力走，一边回头望着山以寒：“你放心，我不会让杨逸涛再出现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
随着车门的关闭，狼狈不堪的Lucas努力通过车窗向山以寒招手，神色淡然安慰：
“不要难过啦，这些都是我自己谋划威胁周围人参与，虽然结局不好，但是是我想要的。”
这个神经病——
山以寒怎么可能安心，听了这话反而更加担心。
任力冲盛宁点点头，直接开车离开。
“Lucas——”山以寒下意识的，跟着车走，扶着车门叮嘱着：
“你去了就乖乖告诉警方你做的事，如果需要用到赔偿的地方，不用担心钱，一定要尽最大可能获取量刑。”
“嗯。”
任力体贴的将车窗摇下，让两姐弟做最后的告别。
“马上要下雪了，我到时候给你送两件厚衣服。”
“嗯。”
“Lucas——”
山以寒还想说什么，任力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打断她：
“那个...这一会儿在局里就暖暖和和能见面，你要是再这么跟着，暖气全跑完了。”
山以寒终于松开手。
警车呼啸一声，疾驰离开。
只剩下黑夜空地，怅然若失的山以寒。
半晌盛宁从后面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重新潮湿的脸迈进胸口。
“你做的对。”
“我不是为了对错。”
山以寒陡然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恨恨的望着盛宁吼道：“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正义才告诉你的！”
“我，”山以寒拍拍胸口，继续道：“和我周围的所有人，包括你盛宁，我们都够了。”
“我们都累了。”
说完，山以寒大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山以寒拒绝盛宁送自己回家的要求。
她默默抱着电话戴着耳机低着头沿着路上的地砖，慢吞吞朝家的方向走。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机械的前行。
只要身体够累，就可以直接晕倒过去不用面对现实。
盛宁开车跟着她沿着公交车道慢吞吞行驶。
夜空飘下来一颗雪花，静静落在车窗。
很快融化了。
渐渐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覆盖了整个城市。
疲惫的城市，终于在静谧中，盖上了被子休息。
看到山以寒回到家门口敲门，整栋楼的灯亮起，很快有人为她开门，嘘寒问暖。
盛宁这才转动方向盘离开。
市局整栋楼的灯火通明，像是黑暗中的一座灯塔，沉默的守护着整座城市。
“老大你来了，”盛宁前脚刚踏入办公室，任力已经将一叠文件扔在他怀中，一脸兴奋：“全交代了。”
“哦？”
为等盛宁继续，任力倒豆子似的，继续解释：
“真没想到，这个Lucas其实就是杨逸涛的亲儿子，十五年前绑架案发生的时候，他就跟在杨逸涛身边，误打误撞遇到姐妹俩，结果被山以寒当做同样是人质，逃跑的时候将他带出来还直接收养了他。”
“那份DNA报告呢？”盛宁蹙眉检查所有证据。
“在这里，”任力一边汇报工作，一边继续道：“不仅如此，Lucas也承认之前韩继恒的连环杀人案，还有山以暖谋杀邵燕飞，全都是他指使的。”
“真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深谋远虑，堪当大任啊——”
听着任力兴致勃勃欣喜若狂的评论，盛宁反而越来越焦躁不安。
“姚局呢？”这次终于逮到要犯，完全达到姚局的出场要素，盛宁挠挠后脑，四处寻找。
“说是快过年，今年年假不休就作废，于是直接休假。”任力说着嘟起嘴发牢骚：“妈的蛋，发通报说让全局攻坚克难禁止休假，感情领导临阵脱逃。”
“咦——”
“对吧，过分吧——”
“不是这个，”盛宁蹙眉拉着任力的肩膀，仔细过了一遍逻辑：“你觉得Lucas是个什么样的人？”
“聪明，厉害。”任力站直身体，眼神飘远努力回想，随即立刻说出自己的第一印象。
盛宁点点头，追问道：“之前我们对他各种怀疑的时候，他总是躲闪隐藏。现在突然之间，全部撂了？不止如此，还将所有可以定罪的证据交到我们面前——”
“我们简直是，买年货的时候附赠了大案终结。”盛宁想到这里，抬头询问：“他有没有说，杨逸涛人呢？”
“对了，根据他的口供，”任力手指点点文件，解释：“他将杨逸涛送至偷渡码头，现在估计已经安全到达国外，所以前来自首。”
“不对。”盛宁总觉得自己一直在被Lucas牵着鼻子走，牵的自己的头都痛：“他当时可是向山以寒许诺，不会再让杨逸涛出现。”
“杨逸涛已经潜逃，确实不会出现了。”任力耸耸肩，不置于凭。
盛宁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气，随着胸口云雾弥漫，缓缓将所有的浊气吐出来。
“不对。”他指尖碰撞烟头，低头望着烟灰在落地前飘散：
“他能够狠下心指使韩继恒与山以暖杀人，为什么对杨逸涛这么仁慈？”
“老大，那毕竟是他爸呀——”任力难以理解的望着盛宁。
“不对，他要真的是因为父子情而留手，那他筹谋许久的复仇又有什么意义？”
盛宁想起什么似的，扔掉手中的烟头，大步走进拘留室——
一只手撑着脑袋的Lucas轻轻敲着桌面算是休息。
虽然头发凌乱无型，衣领凌乱，外套也沾上灰尘，唯有眼眸依然闪亮。
“你有这能耐何苦要当明星，”盛宁走到对方面前，双手拍在桌面上，将少年罩在自己身下——
居高临下垂着眼望着对方：“当国师吧。”
Lucas坐起身，将自己从对方的阴影中挪开，恢复往日的平和与沉稳。
他轻轻将衣袖的扣子扣好，这才抬起头蹙眉好奇：“盛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够出演你谋划这出大戏中的重要一环，本人表示非常荣幸。”
盛宁拉过椅子，直接坐下。
随即盛宁将双脚搭在审讯桌面，将脸藏在黑暗中望着灯光下Lucas的脸，冷冷道——
“前面你已承认是一处大戏，只是你没有指出，直到现在这出戏才算是好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