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是天界小公主16
他想起昨夜在深坑底下看到的幻影，再想到卫汎那样的神情，忽地觉得，或许他一直就错了，他们……一直都错了!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卫祁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昨晚的那场战争，几乎让他仙力尽失，他抬头目光直直看向上首的那人，“父君，认错吧。”
若是认错，尚还有一丝生机，可若是……
“荒谬!”天帝再次一掌拍在扶手上，目光沉沉看向卫祁，眼底带着无尽的怒火，“卫祁，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卫祁一怔，想要说什么，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也是当年那件事情的刽子手之一，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旁人?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有人悄声朝议事殿靠近。
“父君何必如此恼羞成怒?”一道清澈的声音忽地在大殿门口响起，霎时震惊了所有人。
天帝目光猛地看向来人，面上虽还保持一派镇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掩在长袖下紧握的左手，硬硬的指盖几乎要将自己的手心捅破。
卫祁眼底神色复杂，欣喜、失望、绝望、痛苦……一一在他眼底浮过。
他嗫嚅了一下唇，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分站两侧的众仙看着这道熟悉的身影，忙不迭跪下行礼，七嘴八舌的关心和不解也随之传了过来。
——“公主殿下，您这是从龙族逃出来了吗?”
——“公主殿下可是有受伤?”
——“真是感谢上苍，殿下平安归来!”
——“如今神殿现世，公主平安归来，真是天佑我天界啊!”
卫桑榆看了看上首那个明明紧张到死，却还是咬牙一言不发的天帝，再听着众人的议论，忽地低低笑了起来。
众人：???
小公主莫不是受了什么伤，人有些不清醒了?
众人来没来得及看向天帝，就听女孩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天佑天界吗?”
“那可不一定哦!”
“卫祁，我神殿的东皇钟呢?你父子二人借用了这许多年，可还玩得开心?这玩着玩着……是不打算归还了吗?”
众人一时听不明白，其中一人走上前去，疑惑开口：“公主殿下可是说错了?东皇钟乃神殿圣物，自天兴七年起神殿关闭后就再未现世，再者，东皇钟与五灵珠一直供奉在神殿，怎可能……”
怎么可能出世?
即便是帝君，也是没有使用的权利的。
“不可能吗?”还没等他说完，卫桑榆转头朝他微微一笑。
女孩的笑容干净，仿若带着净化一切以及让人信服的力量，让这位上前一步说话的人登时忘记了接下来的话。
等他回神还想接着往下说时，却见一旁的女孩轻轻抬了抬手，手上一道红光闪过——
卫祁“唔——”地一声闷哼，身体猛地后退了数十步才堪堪停下，还没等他抬手捂住钝痛的胸口，就听到众人不可置信的抽气声传了过来。
只见大殿正中，正悬浮着一座金光闪闪，方才众人口中“不可能出世”的东皇钟!
而且，众人看得分明：那东皇钟，是从太子殿下储物空间中被强行取出的!
“父君，拿了东西怎么能不还呢?取而不问是为偷，这个道理父君难道不明白吗?”她似故意一般，轻轻地一摆手，东皇钟就听话地一闪飘到了天帝面前，在他头顶不足半米处堪堪停了下来，带着无穷的威压。
天帝身子猛地向宝座后缩了缩，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忽地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然而，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卫桑榆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大殿门口，那里没有天帝期待的天界守卫冲进来。
因为，早在她踏出神殿那一刻起，天界的守卫就被她定格在了原地，此刻天帝就算是大吼，除却这满殿的群臣和他们“父子”三人，再无其他人能调遣了。
天帝见外面半晌也没有回应，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掉转身子冲着殿下的群臣大吼：“都愣在那里做甚?!赶紧护驾!”
众人听到这一声怒吼猛地回神，犹豫着是不是要出手对付这个有点奇怪的“莲阳公主”时，却只见她很是随意地抖了一下后背，随后……
一只通体闪着红光的火凤幻影蓦地出现在她身后。
火凤的眼睛如上等的红宝石，带着些蔑视地看着殿中站着的人，然后……随意地煽动了一下翅膀。
“神……神殿圣女?”一道抽气声忽地传来，带着难以察觉的不可置信和欣喜，“怎么……怎么可能???”
卫桑榆转头看了看愣在当场的众臣，满意地在心里点了点头。
目光越过木楞地看着她的卫祁，她皱了皱眉转开，最终落在瞪大眼睛的天帝身上。
若不是五灵珠归位，她神魂觉醒，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都要觉得自己是那种虐文小说里写的恶毒女配，在拥有了邪恶的力量后回来报复曾经不得已抛弃自己的亲人了。
可事实却是——
女孩虽站在大殿下首，可天帝却莫名觉得心里一阵颤栗。
这种发自内心的害怕，几乎要将他表面维系的镇定土崩瓦解了。
“当日诸神陨落之际，世人都道横空出世的神殿内只余两位神族直系后裔，却不知这两位神族后裔的真实身份。”卫桑榆声音清越，虽语调不高，却足以让大殿内所有人听清，“万物皆有法则，诸神陨落，龙凤集天地灵气幻出真身，替代神族守卫三界。”
“身怀五灵珠的火凤青瑶先一步化形，是以凤凰为尊，金龙玄宸次之。龙凤遵照神殿指示选出神族旁系后裔，”说到这里，她看向目光闪躲的天帝，“……登顶三界之主，尊为天帝。”
众人好似明白了些什么，瞪大眼睛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再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红光大盛的火凤，不再言语。
似乎是昨晚太累了，卫桑榆动了动酸软的身子，抬手间幻化出一把椅子坐了进去，“后三界动乱，整个世界濒临崩溃，火凤集凤族所有神力祭出五灵珠修补破损的天地，却因此遭到反噬，神魂被打散落于各个世界，凤族灭……金龙也受伤不轻，但龙族好歹留下后裔。而你们认为的殿主‘影’，只是神殿本身幻化出的一缕神识而已。”
而那缕神识，最终也在天帝盗取东皇钟中受创，神殿就此关闭。
“怎……怎么会……事实竟然是这般?”他们一直以为，神殿向来只有一人，那便是众人口中的殿主“影”，却原来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而他们一直以为只活在传闻中的青瑶和玄宸二君，原来确有其人?
看着众人那诧异的和越来越不解、怀疑的目光，天帝眼底终是被阴霾取代，在卫桑榆低头整理衣摆之际，一道“散魂诀”朝着她飞速地打了过去。
“不要——”卫祁大惊，还没来得及抬手阻止，却只见女孩站起身轻抬衣袖，五颗颜色各异的珠子忽地排成一条直线挡在了她面前，将“散魂诀”的仙气给挡得严严实实。
“哎——”卫桑榆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突然冒出来的“接下来，我又要装逼了”的念头，有些头疼地看着天帝，“你看，我故事都还没有讲完，你又要杀我，这让我很困扰!”
“你杀了一次两次就算了，难不成想杀第三第四次?”
“公主……这话何意?”
卫桑榆眼神瞟了一下问话的人，面上一片为难，“你可别叫我公主。”
说完，她清了清嗓子，一甩长袖重新坐下，面上一片冷酷，“请叫我——青瑶神君。”
————
三界动乱平息的第二天，天界便多了一位莲阳公主。
众人皆道莲阳公主是个有福气的，甫一出生便四海升平，可只有天帝和目睹全程的卫祁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动乱平息后，青瑶神君和玄宸神君不知所踪，神殿本就是神族仙力的结晶，是以幻化出影暂代二君之职。
天帝第二日带着卫祁去神殿的路上，无意中发现了躺在玉阶下的两个婴儿，他将沾着龙气的男婴交给了玄暮，女婴留在了天界，封为莲阳公主。莲阳公主虽与卫祁一般在天界长大，但几乎属于透明人，完全不受重视。
原本这一切没什么，直到影与天帝再一次在神殿推理天界气运，却意外推出莲阳公主身负大气运，遂问天帝能否将下一任帝君之位传予莲阳可保三界亿万年不倒，不料遭到天帝和太子卫祁的一致反对，影便就此作罢，不再提起。
谁料这件事却在父子二人心里留下了个疙瘩。
卫祁那升起的对卫汎朦朦胧胧的喜欢，在自己太子之位即将不保的恐慌中给压得干干净净。
而这件事，也成了天帝最终决定反抗神殿的**：天帝自觉受制于神殿已不是一日两日，心里早就积蓄了不少怒火，如今影还想断送卫氏传承的天界之主的位子，他岂能同意?
于是，在某个筹谋多时后的夜晚，他潜入神殿取得东皇钟，虽没有找到五灵珠，却还是如愿打败影，神殿就此突然消失。
而这一切，却被突然出现的卫汎给看得一清二楚，天帝一个头脑发热，扬手就要取她性命，却被卫祁阻止，只将她所有的记忆散了个干净。
卫汎神魂受损，在莲阳殿养了数年，醒来时，内里已经是几缕魂魄归位的卫桑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写到一切的起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