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7章 何惧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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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根本不耐烦听理由,她微微一斜唇角:“才人想让本宫怎么做?”

  这话警告的意味更浓,奈何竟也无法挫损江才人的欲望。

  “妾身不敢奢求太多,但望殿下能够允许,让妾身入蓬莱殿,为婢侍之事。”

  江才人自觉已经足够谦卑了,相信皇后不会拒绝。

  但她听到的却是——

  “我不允许。”

  十一娘平静地与愕然的女子对视,仍然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我知道才人在忧虑什么,对于才人如今处境,并非不能体谅,但圣上既然将才人交给本宫处治,便足证对于才人心存厌鄙,原因才人自去体会。”

  话说得太直接,且锋芒毕露,纵然江才人极富城府,神色间也露出几分怨愤来。

  “我无意重惩你,但你今日触怒圣上,总免不得罚责,今日之后,上巳之前,我罚你禁足居室。”说着话十一娘已经起身,却是上前扶起了江才人:“我之所以宽待,乃因我的确有犯礼规,明知宗法,却不肯劝谏圣上雨露均施,故而也不愿追究才人,触犯宫规,探问圣驾,甚至伪以挚诚,欺君之罪,但今日听闻才人一番肺腑之言,我也不妨投桃报李。”

  十一娘笑意更深,嗓音却更沉。

  “冯继峥之居心,本宫一清二楚,才人祖父江舍人,至今以冯继峥为谋主,但我并不愿溯及过往,只要令祖今后恪尽职守,醒悟忠臣贤良应具德行,不再贪图权势而无视民生,过去种种过责,圣上与本宫都不会追究,才人无需为了家族忧心,因为一姓荣辱,从来不是才人肩上责任。”

  她也只能点到而止,今后何去何从,是否好自为之,那就全靠江才人自己的领悟了。

  处理完了这一桩其实不算事故的事故,十一娘并没有疏忽皇帝陛下此刻或许仍在烦躁,但还没进入书房,在门外便听见女孩娇滴滴的声嗓:“好难看,像鬼画符,才不要做为上巳新衣之花样。”

  十一娘已经听出娇滴滴的声嗓是长安独有,自然不会妒嫉,明知自己的脚步声怕是早被贺烨听闻,仍然悄悄掀起垂帘,便见淘气的公主殿下手执毛笔,胆大包天地给天下至尊画出两撇胡须来。

  贺烨竟也喜笑颜开,颠着膝盖:“难看吧,那你可得求求阿娘,让她改正,否则长安今年上巳,便只能穿着这般难看衣裳了。”

  长安这才随着天子的示意转开目光,冷不丁看见母后,吓得连忙蹭离父亲大人的怀抱,红着脸上前见礼。

  十一娘哭笑不得,她明明和颜悦色,怎么偏有让孩子们的敬畏的错觉,好不容易纠正了迟儿的成见,如今又加上个长安,这丫头五岁之前,分明更加喜爱她好不?最近“喜新厌旧”不说,“畏之如虎”是从哪里产生的错觉!

  正想着“争宠”,哪知长安却飞快回避了,十一娘只能望着逐渐长大“深不可测”的丫头唉声叹气。

  “是我错,完全是我过错。”贺烨像是目睹了十一娘的尴尬与困惑般,哈哈大笑:“长安从前对我太敬畏,我废了不少苦心,才说服她相信,我从前之所以严厉,那是因为乃一国之君,如今皇后成了一国之君,我就可以不严厉了,叮嘱她务必小心皇后,免得太过淘气,被皇后斥责。”

  十一娘:……

  “圣上就可劲误导吧,可不多少人,都在质疑我有窃国之心!”终于还是难免抱怨,心中却并不觉得郁堵,十一娘自己也诧异为什么把这话脱口而出。

  贺烨却越发嬉皮笑脸了:“蠢人蠢话,伊伊怎会放在心上,莫不是拈酸吃醋了罢?这可真真难得,不过倒也难怪,谁让你这夫君,虽说不能视物,仍然不减玉树临风豪迈俊朗?”

  并煞有介事地一掠发鬓,居然搔首弄姿。

  十一娘避开目光,颇有些不忍直视拼命抑制笑意。

  贺烨可不会放过见缝插针地调情机会,瞬息逼近,压低那张面容:“窃什么国,朕之社稷,朕之国民,原本便为伊伊享有,连朕,都独属伊伊一人。”

  手已经勾住了十一娘的腰际。

  “待一年之后,真希望伊伊能再为我添一个女儿,这话可别告诉迟儿,女儿当真比儿子贴心。”

  自从遇刺,一度危急,虽贺烨尚未拔毒之时都没有放弃“凡人之欢”,诸如田埠槎等医官,也没那大胆量“医嘱”天子禁绝房事,不过贺烨却还算自持,为防万一,主动提醒十一娘饮用避孕汤葯,除非彻底康复,贺烨也不愿冒险。

  有了迟儿之后,就连“贺三岁”也体会到了父母之心,连他自己都不能忍受子女身体虚弱的痛苦,就更加不会让十一娘也为此难过了,拔毒虽然成功,但他到底还是因为遗症目盲,在医官没有确定彻底康复之前,当然不会甘冒可能让胎儿先天不足的风险。

  只理智归理智,贺烨实在无法禁绝与爱妻的亲近,又一旦亲近,所有理智都会崩溃。

  可不现在,他便有了“白日喧淫”的欲望。

  但十一娘却还记得,不少公文需要她去处理。

  不动声色地挣脱了怀抱,高声唤入宫人——

  皇帝陛下唇角,被长安亲手执笔画下的两撇胡须,实在滑稽,有损龙威,还是速速清洗为好。

  贺烨却矫情上了,非要让十一娘亲手替他净面。

  如今在蓬莱殿,皇后殿下的嘱令已经不那么好使,就连柔洁,竟然也奉圣令优先,看着宫人摆下清水柔巾等等物件后,忍笑率先辞退,任由皇后亲自操劳。

  无奈的十一娘,只好为贺烨净面。

  开始皇帝还算乖顺,一动不动伸着面颊,后来却偏要无理取闹,缠着十一娘赋诗一首,称颂他的美貌。

  十一娘文才固然了得,对着那张嬉皮笑脸,实在无法发挥灵感。

  于是你一言我一句的打情骂俏,一个纠缠,一个推脱,纠缠的人越来越兴奋,推脱的人越来越脸红。

  突然又见贺烨严肃神色:“皇后如何处治那江氏?”

  得知仅仅只是禁足之后,皇帝陛下的神色就越发严肃了。

  甚至转过身去:“朕清楚,皇后眼下,政务缠身,若非心怀仁慈,哪里至于提前回来,朕不能为皇后分忧,更加无颜耽搁正事,皇后不用理会朕,先去处理公务为上。”

  因为江才人,天子居然成了拈酸吃醋一方。

  十一娘:……

  她看着贺烨冷硬的背影,却忍不住长久咀嚼“回来”二字,蓬莱殿明明是她的居苑,但因“回来”二字,俨然成为“我们”的居殿,这比多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更能突然柔软十一娘的心胸。

  仔细想来,他一直强调的都是“我们”。

  我们的江山,我们的社稷,我们的志向,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余生。

  他们的婚姻明明充斥着功利目的,到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却成为了“我们”。

  十一娘看着那个冷硬的背影,又心知肚明这只是他在装腔作势。

  他太够资格了,向她索取更多的真情与回报。

  这让十一娘突然忘记所有,她已经达成的,以及还未做到的事。

  这一刻她忽然想要取悦这个男人,回应他楞头青一般的贪婪与固执。

  不是出于感激,而是发自爱慕。

  十一娘无比清楚地感触到了,自己的野心。她想“我们”……的确应当这样无畏的前行,她也太想投入这段纯粹热烈,在世人眼中,或许根本不应存在的情感。

  他比流俗,原本更加值得信任。

  十一娘靠近了,却不拥抱,纤纤的长指,攀够上贺烨的肩头。

  口吻不像心思一般百转千回,平静的,也是娇媚的。

  “对江才人,我的确不想太过苛厉,情由很多,但都是废话,贺烨,我想和你一齐努力,让后宫平静,我急着回来,其实是担心让人误解,我现在,已经不在意帝王恩宠。江才人想要侍奉圣躬,以为我会如以前一样,妥协容忍,但我很干脆拒绝了,我不管她有何居心,对你是否真怀挚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则是,我不能容忍其余女子,接近你。”

  她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只是皇后,她会依从流俗,顺应礼法,但现在站在贺烨身后的她,已经不仅仅只是皇后了。

  她承认了爱慕,并投身其中,那么便不会允许会与旁人分享爱侣。

  她的爱情观,其实与众不同,她从不会为了爱慕,无休止地贡献牺牲,她从来固执:爱慕之情,不应男尊女卑,如果她愿意与贺烨相爱,那么就不容贺烨的移情,忠贞不移,从来都是双方的,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如果哪天你后悔了,我也会收回我的真情。

  至于怨恨,大无必要。

  那么,也不用在意是否长久。

  十一娘不想再有防备,再有保留,她有些调皮地屈起手指,搔一搔贺烨的肩头。

  “我相信你,所以我不会在意江才人等等,只要不让她们靠近你,又何必施以重惩?”

  她感觉到指尖下,男子的肩膀忽然动摇,然后便陷入拥吻。

  什么都抛之脑后了,包括还在紫宸殿等着她商量怎么算计韦海池的贺湛。

  热烈的拥吻,逐渐转变为情深款款,但情欲却从紧靠的两具身体,越发滋生。

  他解开了她的衣带,她除去了他的发冠。

  谁还理会这时是白昼,不宜共赴巫山云雨?

  最是动情时刻,十一娘悄悄睁眼,她的手抚着贺烨汗湿的发鬓,目光专注于他不能视物的双眼,但那双眼睛,太执着,太热烈,让她无法自抑地亲吻上去。

  拥抱与攻夺,都越发急猛,这一次十一娘甚至听清了贺烨的呻吟。

  致命的,让她突然像是被一股气流,卷入迷乱的深渊。

  她用尽全力,与他纠缠,与他结合,但他们两人,其实一同颤粟。

  后来尽都陷入了沉睡,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第1398章 “积劳成疾”

  **苦短日高起,皇后次日难早朝。

  情之所动的放纵,竟莫名造成了皇后疲累难起,第二日朝早,硬是没被宫人唤醒,待惊坐而起之时,震悚地发觉已经日上三竿了!

  虽说这日并非朔望大朝,但临时缺席,仍然会让十一娘倍感羞窘。

  要说其实自高宗时起,太多君王荒怠早朝,仁宗、穆宗执政时期有时连朔望朝会都能休免,相比之下,十一娘可称“劳模”,自执政以来,一次朝会都未休免,且往常也十分勤政,错过一次朝会而已,还有迟儿坐阵,并不会折腾臣公白走一趟,更不会耽搁什么要务,当真不算大事,但奈何当今皇后责任心强,更兼格外薄面。

  若真是病了,不能坚持,也还作罢,但她明明便是沉迷床第之欢,居然导致睡过了时辰,真恨不能扒出条地缝来,一头扎进去躲个十年八载。

  皇后甚至无颜面对柔洁等等心腹,把脸藏在枕头里,一声不吭地装死。

  贺烨开始还用打趣缓解皇后的尴尬,察觉情形,不由也惊慌失措,他可是心知肚明,自家皇后寻常虽说落落大方,且和他又是老夫老妻了,但对于亲热旖旎一事,很多时候都还难以放开,若这回真羞愧得抬不起头,指不定接下来,就更加扭捏。

  更有可能严重到了,把他“打入冷宫”的地步。

  于是皇帝身强体壮一人,竟跪在床榻上连连道歉:“这都怪我,都怪我,见伊伊疲倦,打发开了宫人,没让唤醒,不是伊伊过错,用不着如此难堪,要不然,我亲自出面,向臣公们解释解释,伊伊这皇后可没偷懒,都是我这君主不顾大局。”

  前头还好,后半截话,气得十一娘忍无可忍,握着拳头便砸向皇帝,脸仍埋着。

  粉拳**,贺烨自然不以为意,反倒是握紧了,用力把十一娘翻过身来,搂着怀中笑着安抚:“这样打,才使得上劲,又能保证打不着脸,否则伤了面皮,我倒无谓,就怕伊伊更觉难堪。”

  十一娘恼羞成怒,但庆幸的是贺烨现在看不见狼狈的神色,不吭声就好,免却更多难堪。

  “好了好了,我知道伊伊面嫩,受不住旁人打趣,早有交待,连迟儿也道皇后是因积劳成疾,今日玉体不适,这才耽搁早朝,臣公们哪里会质疑?正好趁此时机,伊伊也可休养两日,劳逸结合,才是长久之道。”

  好容易才劝得十一娘略微消除了懊恼,终于不再“装死”。

  其实十一娘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情态太过矫情,却因这番娇嗔耍赖,当真觉得疲倦一扫而空,又再精神振作,只没想到,皇后玉体有恙的消息一经传扬,竟然引来了莹阳阿姑以及母亲入宫探望,再度让她窘迫。

  好在莹阳与萧氏都是通透人,见十一娘这情态,便猜中七八分缘由,两个长辈在关怀两句后,便心有灵犀地岔开了话题,这才缓解了十一娘的尴尬,不过贺烨这晚,等到三更时分,等来的也只是一句“事务繁忙,请圣上早些安置”的交待,大是沮丧往榻上一倒,很有些自遗其咎的郁闷。

  又说萧氏,倒极为庆幸帝后之间感情和睦,心中开朗,也乐于与一直视为“人生楷榜”的莹阳真人分享,这日莹阳真人随口相邀,她倒当真跟去了上清观。

  “不瞒真人,阿家当年,决意促成十一娘为晋王妃时,妾身当真忐忑惶恐,想着就算晋王能成就大业,十一娘母仪天下,但其中悲凉,也决非常人能够理解,故而妾身一直心怀愧责,直到这时,眼见圣上与十一娘虽为帝后,但仍能情深义重,才算放下心中忧虑。”

  莹阳起初对萧氏虽有好感,也是直到得知十一娘原来就是渥丹时,更加感激韦太夫人以及萧氏对于十一娘的慈顾,她这时也含笑附和:“可不是么,谁能想到当今天子,长于诡谲之中,却要比他那兄长,更加重情重义,伊伊终生有靠,咱们这些亲长,也总算能够放心了。”

  莹阳不能忘却贺衍与渥丹,一度也曾举案齐眉,但那时可从未见过渥丹如此娇羞与幸福,这是从心底以及骨子里溢出的情绪,作不得假,瞒不住人。

  她对十一娘的印象,其实与渥丹大有差别,当年虽不知真相,但莹阳也能看出十一娘这孩子太压抑,太沉着,仿佛被担当压制住了意识,毫无性情可言。以至于当她得知真相后,仍然恍惚,一度怀疑十一娘当真就是渥丹。

  很奇异,明明渥丹对于感情之事从来看得淡漠,不同于十一娘现下的沉迷,但莹阳却当真找到了两人的共同点,她好像现在才有真实感,十一娘的确就是渥丹。

  但这样的心情,并不适合与萧氏分享。

  “听闻柳大夫已经能够站立?”莹阳突然问起均宜。

  萧氏便更加喜笑颜开了:“行走已经无碍了,只是还不能骑射而已,阿家因为郎主逐渐康复,心情放阔,病情也大有好转,这都多亏了凌虚师公妙手回春,要说来,阿家也正筹划着邀请真人,以谢恩惠,只是知道凌虚天师乃世外之人,并不敢以俗礼叨扰。”

  “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话。”莹阳微笑。

  她其实很想感谢柳均宜夫妇,对于十一娘没有嫡庶偏见的照顾,但这样的感谢当真不知从何说起,莹阳也只能尽可能的,用实际行动表达感激之情。

  “我会亲往一趟邙山,请来师伯,为太夫人诊治。”

  萧氏当然喜出望外,婆母的身体越渐孱弱,不仅他们夫妻,实在让所有家人都忧心忡忡,就连帝后,亦让尚药局的御医定期便来诊治,但起色实在不显,虽说因为均宜逐渐康复,婆母看似精神振奋,但家人都有准备,恐怕太夫人的寿元,已经不久了。

  如果能请动凌虚天师,说不定还有转机。

  韦太夫人却并不在意自己已经不久人世,但也能体谅萧氏的孝顺,听说此事后,极显开怀:“生老病死,谁也无法避免,不过若能给老身一些时间,亲眼看着慕阮诞下曾孙,也算幸事,且韦海池未死,我这里也堵着口气,不肯在她之前就下黄泉。”

  太夫人重重拍了几下胸腔,哪里看得出已经老迈。

  她不贪生,她只是难舍亲人,地狱里柳正还等着呢,能晚一日和这混账见面,就晚一日罢。

第1397章 何惧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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