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地铁
幸存者自动分成四组，一组突围兼殿后，采用重火力强行把雇佣军压制回一楼，其余三组分别带着老头、唐思思、余下两位夫人坐上三辆车，朝三个反向退往下一个安全点。
护卫唐思思的这组被攻击得最厉害，车辆未等启动，跟随的部下就都挂了，沈明跳上驾驶位夺路狂奔，唐思思偷偷爬起来，从后窗看向拦截追兵的部下，却给沈明按了下去。
唐思思躺在后座上，犹犹豫豫：“他们……”
“难道你想回去带着恐怖分子们反杀？”
“不是……可……”
“或者你想做个好市民，叫这些才救了你的人举手投降，被非法雇佣军处决？”
“不是……”
“那就闭嘴。”
车辆一路向西，只要再度过一道桥就是城区，然后他们就能藏进几十万计的居民里等待时机。然而事与愿违，此时桥面被两辆卡车并排拦住，掩体之后是四个守株待兔的伏兵。沈明转方向盘停在桥边，正打算再找别的路，却听后面传来巨大的发动机声音，一辆卡车全速冲上来，临近沈明所在车辆的时候，卡车驾驶位上那个奇迹般突出了重围的高级马仔吼道：“跟上我！”
沈明倒车跟上他，开路的卡车撞开围堵的卡车，但因为冲击力太过强大，三辆车都翻了，高级马仔驾驶的车也悬在桥边，眼看着就要倾覆下去，沈明想要过来看看，却被马仔叫停了。
马仔指着后面的追兵说：“快走！如果她醒来，明天上午十点，丹格路酒店爆炸之后，酒店外会出现一辆联邦快运的车，带萨曼去找他们！”
他说完这话，卡车便摇摆着落入了下方河流里。
两个人把车停在废弃的住宅院子里，徒步进入市区，他们穿着不菲，衣服上却沾着新鲜的血迹，警惕性高的路人都开始报警了。
沈明拉着唐思思躲过摄像头，走向人迹稀少的街道：“我们要换身衣服。”
他从路边的捐献箱里找出两套男式服装，换上，接着从新换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只钱包，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像这兜里就该有钱包一样。
沈明打开钱包看看，里面装着九百美元和一张驾驶证。
唐思思摸摸自己的口袋，却是空空如野：“你捡破烂能捡成世界首富。”
“但是遇见你之后我觉得这个世界信仰值不够高。在这等着，我去买点东西。”
十分钟后，沈明折返回来，带着帽子、口罩和一把剪刀，不由分说剪掉了唐思思的一头长发。唐思思借用手机屏幕看着自己的新形象，惶恐地倒吸冷气。
“请教一下，您到底创造过多少个世界？”
“你有限的脑细胞没法理解那么庞大的数字。”
“所以你就做过无限多的职业咯？”
“当然。”
“请问无限多的职业里却不包含理发师的概率有多大？”她揪住自己长短不齐的发茬，质问：“哪怕能熟练使用割草机的人都不会手艺这么烂吧？我必须冒着生命危险说一句，你应该去检查一下手臂神经抽搐的症状。”
沈明把鸭舌帽扣在她的头上：“戴好，防雷劈。”
街面的大屏幕上直播着新闻，画面是他们刚刚逃离的交火现场，记者踩着飞机残骸介绍着现场情况，然后打出一张不甚清晰的公路监控截屏，上面正是萨曼极具特点的异域面孔。
看到这里，唐思思压低帽檐，跟随沈明钻进了一家汽车旅馆。
店老板头不抬眼不睁，报出房价。
沈明数出钱交给他，又在原价上加了一百：“不要任何房间服务。”
店老板划走钱，扫了眼沈明和男装的唐思思，随手丢过钥匙：“明白，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
唐思思从他饱含深意的眼神看出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于是向外走的时候，她就从小货架上拿了一盒橡胶制品，然后揽住沈明的腰，暧昧地捏了捏，店老板会意一笑，继续低头看巴掌大的小电视。沈明沉着脸把她的手拿开，下一秒那只手却又原路复位，反复两次，两人终于进入了房间。
唐思思倒在床上打滚：“你害羞起来真可爱，大家都是为了隐藏身份做牺牲，想开点哈哈哈哈你……。”
还没等她笑够，一团蓝色的火球就挤进窗缝，在空中滋滋乱跳，唐思思惨叫一声滚落到床下：“球状闪电？救、救命！”
沈明却视而不见，慢悠悠去卫生间洗了手：“很好，你就牺牲在这吧。”
唐思思被闪电球堵在床底一角，怂得很有速度：“老板！老板我错了。”
洗过手的沈明走到墙边，打开窗子，像驱赶蝴蝶一样把球状闪电赶出了房间。
“到明天十点前，你就藏在这里，我会教你一些简单的马尔姆格雷语，然后送你去和同伙接头。”
唐思思点点头：“你是说，你会给我一把弹弓，然后让我去单挑高达，他们可都杀人不眨眼啊！”
“想要找到交换灵魂的物品，你就必须深入萨曼的生活，如果杀人不眨眼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你也要适应。”
在这里落脚不到一小时，果然有警察过来排查住客，但被店老板顺利地打发了，这会外面的搜捕最为严密，两个人干脆拉上窗帘躺下睡觉。直到次日天明，搜捕力度降了下去，沈明才带着唐思思悄悄离开了这里，去往丹格路酒店。
九点半左右，两人冒险进入了丹格路酒店对面的一家玩具店，沈明借口去储藏室看货支开店员，唐思思则借用店内电话打给911，提前告知爆炸的时间和地点。
她打电话的节点不早不晚，这样短暂的时间，不允许警方提前布控下套，只允许他们驱散建筑内的平民，果然，不到五分钟警车就赶到了现场，开始拉警戒线。
两人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看着几个穿着笨重拆弹服的警察走入建筑又走出来。
“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空的？唐思思皱了一下眉，她透过酒店一楼的玻璃窗看向里面的立式海报，只见上面用大字写着“今日上午9点，桑德拉服饰公司明星员工庆典”——恐怖分子有什么理由袭击一家服装公司？这简直匪夷所思！难道高级马仔说错了地点？
得到没有炸`弹的消息，警察们都如释重负，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又派了两组专业人员进入酒店深度搜索，反正建筑不大，只有两层楼，很快他们就把里面翻了个底朝天，可依旧没有可疑之处。
指挥官用对讲机回复911：“是假情报，我们要撤离了。”
唐思思看了眼街头屏幕，距离十点还有不到五分钟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情绪萦绕在她心头，总感觉事情并没有结束。
“怎么回事？沈老师，难道我们被骗了？”
沈明摇摇头：“奇怪。”
难道我们错过了什么？唐思思四下张望，察觉这片道路网并不复杂，建筑也都不高，大多是本地的小公司、小餐馆、小花店，如果恐怖袭击是以制造影响力为目的，这可不是一个理想的场所。
忽然之间，唐思思的眼睛瞄到了路边的站牌，她注意到上个公交站点的名字叫做孟克尔地铁站。
唐思思的心怦怦跳起来，她有了一个不妙的联想，几步走到公交站点边的旅游指示牌前，金属板上刻着城内所有地铁的线路图，只见一道地铁线正好经过丹格路酒店下方。
爆炸不是发生在地上，而是发生在地下！
他们攻击的目标是地铁！
“在酒店下面！沈老师，他们的目标是地铁！”
沈明听到这话皱了下眉，酒店下面除了警察已经排查过的地下室，还有哪里可以安放炸`药呢？
“地下管网！”
“地下管网。”
两个人同时说。
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他们开始分头寻找可以进入地下的井盖，距离酒店100米的地方，一辆全绿色、写着“安妮绿植公司”字样的厢式货车正好压在一处井盖上。
沈明用尖锐的石子划破车厢表面的贴纸层，下面果然是联邦快运的红蓝条纹喷漆！
唐思思拉开车门，车内却空无一人，驾驶室与车厢连通，车厢中间则开着一个大洞，她愕然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从那洞里钻了上来。
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看见她，先是吓得举起了枪，但随即试探问：“萨曼？”
唐思思忙摘下了口罩。
这人舒出一口气，坐上驾驶位，接着打开仪表盘上的小型电脑，画面上所显示的便是地铁运行图，错综的红绿色线条间，所有地铁实时位置一览无余，其中一辆被特别标注的地铁正朝丹格路酒店的方向开来。
这时候，沈明也钻进了车里，他张口问黑头套：“还有多久爆炸？”
男人皱了下眉，但发觉沈明和萨曼的关系很不一般，还是回答了：“10秒。”
什么都来不及了。
而后另外三个人也从地下钻了回来，四人到齐，他们放回井盖，然后启动车辆，全速向前冲去。
十秒倒计时很快结束，一声巨响后，已经被清空的酒店原地塌陷下去，惊呆了正准备拆掉封锁线的警官们。
完成任务的四个人在车里欢呼起来，兴高采烈地向唐思思邀功请赏，唐思思完全惊住了，她瞪着眼睛看着那个代表地铁的黑色小点在爆炸的瞬间消失了。
……那些人，真的，都死掉了吗？
车辆开回披着建材公司外皮的炸`药制造场所。
唐思思随波逐流地进入办公室，宽桌之后坐着位身材浑圆的男人。
“萨曼，你已经见识到了我们新型炸`药的样品效果，按照合同，后天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胖子打开墙上的电视：“那么来看看喜讯吧，每天乘这班地铁上班的麦克警长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是吗？”
唐思思侧头不想看那混乱的直播画面，沈明却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抬起头。
只见爆炸现场依旧浓烟滚滚，记者站在废墟前歇斯底里：“这是波士顿两天以来的第二起爆炸案！现场非常混乱！让我们看看救护车这边的情况——没有伤员！我的天！现场迄今为止没有发现死伤者！这是怎么回事？”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胖子张开嘴吱吱呀呀：“啊，啊？”
十分钟后，直播画面从救护车切回记者的脸，她对着镜头喊：“我们找到了一位目击者，他爆炸前在孟克尔地铁站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情况——先生，您说这辆地铁怎么了？”
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出现在镜头里：“那时候，我去上一个地铁站点等车，结果车里挤满了脏兮兮的流浪汉，他们好像是去参加什么慈善派送活动，每个人手里还拿着鲱鱼罐头和榴莲馅饼！我的天！你能想象车里的样子吗？任何人都不能忍受那车里的气味！虽然他们都在孟克尔站下了车，但决不会有任何人再想进入那班地铁！给我五百美元我也不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