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入目第一行字:98

  系统身为一个未成年人,无意跟她讨论这种东西,正想拒绝,花白禾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平日里,只要不是饭点,或者有贵客上门,除非是她主动喊人,否则家里是没人敢打扰她的。

  故而她转移了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却听见门外的人开口道:

  “小姐,薛先生说今晚有贵客上门,让您届时务必出来一趟。”

  贵客?

  花白禾想了想,让那人进来跟自己说话。

  “是西京的江家,薛小叔与江家人此次同在一个编书组里共事,听说那人是江家的一个小辈,文采卓绝,文学方面的见解独树一帜,薛小叔有意提携她进京城大学的文学院。”

  京城大学的文学院……

  花白禾在脑海里自动翻译了一下,因为这世界文学传承没有遭受炮火的洗礼,所以跟她所知道的大学不太一样,这京城大学的文学院是鼎鼎有名的地方,具体多厉害呢?

  大概相当于她原本世界民国时期的西南联大[1],这是当时国内实力第一的综合大学。

  严格意义上来讲,西南联大当时的师资力量很能吊打一番后世的北大中文系。

  由此也能见到,薛家小叔能在京城大学里当一个教授,实力本身就不容小觑了。

  薛承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所以薛家到他们这一代,也不算是人丁没落。

  至于江家……

  花白禾从记忆里搜寻了一下,那是个与薛家门户相对的大家族,内部传承同样很严苛,听说年轻一代才华横溢,其中有个叫做江雪的,后来还连续拿了几个文学奖。

  这些只是她在看世界背景的时候顺便接收的零散信息,其实花白禾对这种正儿八经的人没什么兴趣,只回了一个字:

  “哦。”

  这意思就是,到时候她出不出去,全看心情。

  进来与她说明情况的小女佣也不敢多劝,跟她交代完了事情,就退出去了。

  她继续捧着自己手头的书接着看,但不知为何,脑子里又蹦出那两个字,江雪。

  不知是不是小学背古诗词的阴影犹在,以至于花白禾一听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开始背诵: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她疑心是这个薛家的文墨气太重,搞得她脑子都有点不正常,甩了甩脑袋,继续看自己的书。

  ……

  当晚。

  花白禾去外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吞吞地准备转着轮椅回房间,但是动作慢了一步,因为她盯着水杯在思考,自己这一杯水下去,去洗手间时到底是接着跟马桶奋斗挣扎半小时,还是干脆从今天开始,直接朝舒适的保姆帮扶力量屈服。

  结果就这一个迟疑,客人正好登门。

  薛苓跟人家无冤无仇,平日里的作主要也只针对自家人,如果这时候头也不回地转轮椅走人,铁定让客人难堪。

  错过了离开时机,她只能安安稳稳地在饮水机旁边坐着,捧着一杯水,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

  薛继鸣已经被刘璐赶出来接客了,斯斯文文地朝着薛家小叔子——薛合点了点头,礼貌的喊了一声:“小叔。”

  薛合的性格跟薛承不同,整个人永远笑眯眯的,脾气好得很,给他介绍了一下旁边的两人:“这是江教授,江河晏,这是江教授的侄女,江雪。”

  江河宴一身唐装,手里还拿着两个文玩核桃,闻言只对好友笑了笑:“哎,老薛,大家都这么熟了,喊什么教授,继鸣喊我一声江叔叔就行。”

  薛继鸣看了看自己叔叔的脸色,立刻顺着喊了一声:“江叔叔。”

  至于江雪,两人都是平辈,点头便过。

  薛合给双方都介绍了一遍,顺嘴就开始慰问了最近薛继鸣的论文进度,薛继鸣硬着头皮跟两人聊,所幸他们俩的方向跟他毕业论文方向不太相同,否则薛继鸣能聊出一身汗。

  一行人进了客厅,刚在房间里打完电话的薛承走了出来,大家于是又是一轮互相慰问,气氛一时间好不热闹。

  还是薛继鸣局促之下,注意到了在角落饮水机边待着的姐姐,他不太擅长这种家族社交,不知道是不是下午花白禾给他的好脸色,让他莫名察觉到了善意,这会儿他居然跑到花白禾身边嘘寒问暖。

  花白禾对着他只能勉强保持绷着脸不冷不热,态度并未见多么尖锐,尤其是发现他头顶的情感进度脱离零蛋,光荣地走到了‘1’,更是想对他这样主动开启情感线、很有眼色的世界之子温柔以待。

  但薛继鸣这一来,把客厅聊天众人的注意力全给引来了。

  让她陡然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偏偏薛继鸣看她孤零零的样子,凑过来又问了一句:“姐,你要不要过来一块儿喝茶?”

  喝喝喝,喝个屁,花白禾心想,她凑过去跟这么一群大文豪聊什么?

  品评她新买的18r小说?

  薛承能当场把她给掐死。

  结果薛承丝毫没跟上女儿的脑电波,揣摩了下她的表情,发觉脸上没多少厌烦的神色,也以为下午那一通放风让她心情平和了许多,即刻跟旁边人开始说起自己的大女儿。

  三言两语说完她的情况,又开始介绍她的名字,花白禾倒是想转身就走,奈何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而且,那个江雪,还挺好看的。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系统在她脑海里鄙夷地说道。

  花白禾充耳不闻,对薛继鸣丢了个眼色,就见他笑呵呵地推着花白禾的轮椅过去,在这期间,花白禾都在用余光看那个江雪。

  与她不同,对方在正大光明的打量她,不是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刺探视线,仅仅是很平静地注视她一眼,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江雪指尖如玉竹,骨节分明,捧着那个青绿色的薄瓷杯,不知是谁衬了谁。

  澄澈茶汤冒出袅袅水汽,隐约笼的她皮肤像是由冰肌雪骨砌成般。

  当她垂下眼睫的时候,犹如簌簌飘雪纷扬而下,将眼底的光映得细细碎碎。

  尾端自然卷的黑发正好托出她的五官,明明也不是玲珑小巧的类型,偏偏文文静静地往那边一坐,给人一种……

  乖巧的感觉。

  花白禾这么个风骚的人,当然喜欢的不是这个类型,但也不妨碍她欣赏一下漂亮的花瓶。

  结果不知是她的视线停留太久还是怎么着,那人端着茶杯,又抬眼往她的方向看了看,好像觉得在人家家里不好太约束,脸上露出几分迟疑,对她开口说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江雪。”

  声音低低的,不知是不是害羞。

  花白禾总觉得自己面前蹲着只可爱的兔子,抿了抿唇,回了一句:“薛苓。”

  江雪点了点头,冲她绽开了一个笑容。

  像是寒冷的天里嘴里忽然被人塞了颗水果糖,甜度一点点绽开。

  她就在这样的笑容里小声开口:“苓,卷耳也——很可爱。”

  那是《说文解字》里,对苓字的注解。

  通俗点来说,卷耳就是……野菜。

  花白禾:“……”

  不论这个可爱是用在她身上,还是野菜身上,她觉得恐怕都不太合适。

  她看着面前这位萌点姿势奇特的小姑娘,正想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无语,就发现对方眼底稍稍含了点期待看着自己。

  花白禾:“……”

  糟糕,她想起来了,这种书香传承的大家,见面都喜欢从夸对方名字开始,既能够展现商业互吹情谊,又能够体现一个文学功底。

  但这真的很为难她一个当年卡及格线毕业的大学生。

  于是在对方那隐秘的期待中,她握着手中逐渐变凉的塑料杯子,慢吞吞地开口:

  “江雪,柳宗元。”

  江雪愣了一下,即刻在自己的脑海中重现了这句话,正确的应当是:

  《江雪》——柳宗元。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跃跃欲试准备背诗的花白禾说道:

  “你太可爱了吧。”

  很好,初次见面,花白禾就从这只小白兔手里收到了两次‘可爱’称号。

  作为一个宁可被夸‘骚气’,不愿认领‘可爱’的人,花白禾掐指一算,觉得她和这个好看不好吃的小兔子缘分已尽,随便捏了个借口,就打算回房间去了。

  ……

  很不巧,刚回房间的她忽然感受到了自然的召唤,转着轮椅就往洗手间奔去,结果扶着旁边水池的动作打了滑,一个没撑住——

  差点脑袋栽进马桶里。

  但更不幸的是,她一屁股摔在了旁边,而且轮椅上喊人的遥控器被她摔跤的动作甩到了洗手间外头。

  解救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

  输出全靠吼。

  但她进门时,客厅的聊天声音很大,佣人基本都在那边照应,她就算不要脸,人家也不一定能听见。

  花白禾心中哇凉哇凉的,扶着旁边的轮椅凳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哪怕现在的她屁股蛋子也感受不到冰凉,凄凄惨惨地对系统说:

  “统儿,我一世英名,没想到要在这厕沟里翻船。”

  她说:“都怪你,百年以后,人家考古学者研究薛家历史,标题就是:《震惊!薛家古厕里发现的女尸竟然是……》”

  系统:“……”

  这逻辑太强大,它没法接。

  花白禾发现系统不理自己,开始在脑海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哭的深情又忘我,直到——

  “凉不了,有人敲你门你听不见吗!”系统被她哭的主脑都在疼,忍无可忍的提醒她。

  花白禾擦了擦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问了句:

  “谁啊?”

  门外的人礼貌地回了一句:“是我,江雪。”

  花白禾:“……”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了。

  系统为了防止她继续鬼哭狼嚎,赶紧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放心,江雪那种家庭背景教育出来的人,肯定会帮你保全脸面,绝对不可能让薛家人知道你今天又丢人地栽在马桶旁边。”

  花白禾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个‘又’是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我没来之前,这个倔强的人设就经常来喝马桶水呗?”

  系统成功被她恶心到了:“……”

  花白禾反击了系统一通,为自己行动不便的双腿小小报了个仇,犹豫半晌,选择对外头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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