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鬼怪
乔久还记得曾经自己闻到过很多次尸体腐烂的味道。
但到这个世界，他好像一直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
太阳慢慢朝天空中间移动，乔久猛的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到地上，幸好有个人及时扶住了乔久，乔久抬起头，看到了李沉舟，他正轻轻的朝自己微笑。她身后是大片大片的太阳，光线肆无忌惮的射像四面八方，射到房子上，射到过往的人身上，也射到乔久眼睛里。
乔久的眼睛被太阳刺得生疼，他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面前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一愣，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的温度好像还在，所以...是幻觉吗?还是什么?
他感觉得到阳光落在自己身上，为自己带来温度，像是相反，他的一颗心却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一样。
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可事情一点头绪也没有，甚至连李沉舟也没有出现，他把窗窗叫了出来，明明在叫他出来的前一秒乔久还思绪万千，不知道要问什么，但是听到窗窗声音的那一秒，乔久突然脱口而出：“我的头疼是怎么回事儿?”
“啊...?”窗窗显然没有想到一出来会面对这个问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失声尖叫：“你头开始疼了?”
“...”乔久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对。”
“一天疼几次?”
乔久从窗窗的声音里听出了了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原本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问他这个问题，现在看来，窗窗是真的知道这件事情。乔久想了想：“今天疼了两次了。”
“...”窗窗突然变得沉默，这样的沉默带给了乔久一些不安。
“嗯?”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任务你做的怎么样了?”
“额...”乔久有些不好意思：“还没什么头绪。”
“乔久，”窗窗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肃，至少乔久从来没有听出他这么严肃的声音：“你听着，你必须赶紧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我之前和你提过，你是意识在不同的世界穿梭，头疼表示你快要坚持不住了，必须尽快回到现实世界...”
不等乔久说话，窗窗的声音又响起：“你...你从哪一个世界开始头疼的?”
乔久仔细回想了一下：“上上个世界吧。”
“那就好——”窗窗的声音还没落下，接着又听到了乔久的声，他听到乔久说：“槐前那个世界。”
这句话说完，乔久清楚地听到窗窗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窗窗还有呼吸。窗窗的呼吸变得很粗重，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乔久有些惴惴不安：“怎么了?”
“没什么。”他听到窗窗的声音，但是就算听到了这声音，他还是一点安心的感觉都没有。
但是她也没有再追问。
在这里折腾了半天，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他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但是鼻尖始终漂浮着一种死尸的味道，而且这种味道要比乔久以前闻到的那些难闻的多，像是腐烂的尸体，混杂着死鱼，在阳光下暴晒之后发出的那种味道。
难闻的让人想吐。还好，味道还不是特别浓，但即使是这样，也让人难以忍受了。
于是走到食堂门口的乔久在闻到里面那股比外面要浓郁得多的臭味之后果断的退了出来，走向小卖部。
一边走他还在一边思考，这股味道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满学校飘得都是，就算有很多死鱼...或者死人，也没怎么夸张吧。
小卖部的人也挺多的，乔久走进去，正好有人从他前面走过，淡淡的腐烂味直接钻进了鼻腔，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刚刚被忽略掉的东西终于都串联了起来，除了昨天那具尸体之外他没在学校见过别的死人，但是有没有可能，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那些人，从他身边经过的那些人，都是死人呢?
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乔久一瞬间想起了小渔，那不就是个很好的证据吗?
正在乔久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东西碰撞的声音，乔久朝外面望去，看到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按在地上，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直接就捅了进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一幕在乔久眼睛里变得格外清晰，刀被抽出来之后，那个人像是没有解气似的，又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身上砍了几刀，像切菜似的。鲜红的血像小喷泉似的像四周喷洒，甚至溅到了来往的行人的脚上，腿上，身上，但她们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连个多余的视线都没给，径直走了过去。
乔久的脚刚刚往外迈了几步，就看到那个拿着刀的男人把头转了过来。他的脸上都是血，眼睛睁的大大的，看起来十分可怖，还冲乔久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带着恶意的笑，乔久的脚步一下子停在了原地。
“哐——”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那个男人头上，那个男人瞬间倒在了地上，脸上还保持着那个怪异的笑容。
又看到了...乔久又看到了那种红白混合物流了出来，比起之前像被摔坏了的西瓜的那个男人，面前这个就可以直接称为...摔烂了...
乔久甚至看到了里面的大脑。
他惨白着脸，看到有人直接踩着那些混合物走了过去，又想吐了。
身边的人诧异的看着乔久，还有人担忧的问乔久怎么了?都是好心，乔久应该感谢他们的，可一想到那具稀烂的尸体就在不远处，可他们就像没有看到似的，乔久就觉得心烦无比。
至于在那心烦底下还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乔久不愿去深想。
他摆了摆手，拒绝了身边人想要送他去医院的好意。他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的模样有多凄惨，脸色惨白，眼底通红，他甚至没有发现他额头上大颗大颗渗出来的汗水，只能感受到充盈在鼻尖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以及自己疼的一抽一抽的头。
乔久回到宿舍，一个人都没有。他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趴在了桌面上，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出了所有力气。
累...
真的太累了，不知道到底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是心理上的疲惫，乔久恨不得就这么一觉睡下去。
脑袋里好像有一个电钻，这里钻一下，那里钻一下，疼的乔久直打颤。在看不到的地方，乔久额头有青筋暴起，他紧紧地咬着牙，眼睛有些湿润。
是在太疼了...
不知道宿舍其他几人去了哪里，宿舍一直很安静，乔久趴在桌子上使劲儿忍着脑海里剧烈的疼痛，忽然，乔久睁开了眼。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他突然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听到自己右后方有轻轻的呼吸声...
他刚刚是趴在桌子上的，就是说那个人至少弯了腰，半贴在他身上，那呼吸声很轻，很缓，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来。
乔久咽了口口水，猛地回过了头，直直的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乔久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在这一瞬间，整个身体都凝固了。
“乔久?”
是熟悉的声音。
乔久终于找回了呼吸，目光落到身后的人身上，半晌，才认出来这是谁。
是于余。
于余看着乔久，脸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担忧与疑问，只是他的语气语气太过平稳了，平稳到乔久都在疑惑他藏在眼镜底下的那双眼睛里到底蕴含了一些什么样的情绪。
乔久的思绪慢慢回笼。
他冲于余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多的他不想说了，于余也没有要问的意思，他又看了乔久几眼，确定乔久是真的没事儿，才转过身朝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乔久没有收回视线，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影，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余回到自己座位上，回过了头，看到了乔久的目光，也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微微翘起，看起来像是讥笑。
乔久收回了目光，和于余有关的事情一瞬间浮现在乔久脑海里。
说有问题也有问题，说没问题也没问题。
毕竟，乔久现在觉得这个学校的所有人都怪怪的，换句话来说，就是他觉得他们都有问题。
这个所有人，当然包括于余。
天气越来越热，一股死鱼的味道充斥着校园，乔久都不怎么愿意出去了。特别是在他连续好几次都没找到小渔之后。
学校死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但是这些死去的人好像对大家的生活一点影响都没有，就算是死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注意到。
除了乔久。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宿舍，只是偶尔出去，但每次出去都能看到死人，死法千奇百怪，一个比一个奇怪，一个比一恐怖…
在这样的情况下，乔久有点崩溃，甚至连课都不想上了。
他坐在教室里，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眼底都是红血丝，目光呆滞的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
他左前方作者一个脖子上都是血的女生，偶尔转头和旁边人说话的时候还能看到脖子里的血管，他的脑袋和脖子中间只剩下一层相连的皮，薄薄的，好像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彻底断开。
他右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在认真的写笔记，他写的很快，只是偶尔会遇到一些意外让他的动作慢下来，意外是指，他的右手整个从胳臂上掉下来…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停下动作，把掉到桌面上的胳臂捡起来，又装回去，继续写字。
讲台上的教授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整张脸都已经腐烂了，眼珠早就不见了，眼眶里黑乎乎的，还能看到钻出来白乎乎的虫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看ppt上的字的，说话间脸上的肉还在不断往下落。
这样的情形随处可见，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乔久闻到的那股腐臭味，就是从他们身上发出来的。
可除了乔久，没有人觉得这样是有问题的。
他们已经死了。
但是，他们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