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鬼怪
小渔在乔久面前杀了一个人。
哦，乔久看着她光秃秃的头，或许这早就不算是活人了，所以小渔也不算杀了人。
可看着小渔那么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一个人，乔久心里还是有些震撼。
说不上反感，从另一方面说，乔久其实能够理解她，如果漫画里面都是事实的话，那这个学校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他们现在这幅模样，都是报应。
乔久看了看小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小渔眼里的无措和惊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乔久的眼眶一下子有些热。
“喂。”
“嗯?”
小渔看着乔久：“你在想什么?”
“啊?”乔久转头：“我在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被不远处的那个女生吸引过去了。
那个女生很瘦，穿着一条长长的连衣裙，风吹过的时候裙子里像是灌满了风，仿佛下一秒她就要飞起来。
小渔回头，动作有些缓慢，有些呆滞。
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那个女孩子慢慢走过来，看着小渔的目光里是惊喜和不可置信：“小渔…”
“小渔…”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看她，轻轻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小渔…”
“李…”小渔张嘴，艰难叫出来人的名字：“李姝姐姐…”
所有的故事终于串联在一起。
那本漫画原本就不是于余画的，本是局外人的叙述者L爱上了那个倒霉的穷小子Y。
“小渔…”李姝落下泪来：“你回来啦…”
她的声音颤抖：“我前几天晚上还梦到你了…我梦到你和你哥哥去食堂吃饭，你哥哥给你点了最喜欢的春卷…”
正好这时程静静的电话打了过来，乔久接起来，才说了几句话，电话里面程静静的情绪突然就激动起来：“啊─”
她大叫：“乔久!谁在你身边?!”
乔久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谁在你身边!”程静静的声音尖锐：“是不是李姝?!”不等乔久回答，她又接着说：“不对，还有人，除了李姝还有人，那个人是谁?!”
乔久握着手机，看了看面前的小渔和李姝。
“你离李姝远一点，她疯了!”程静静歇斯底里：“你别相信她说的话，一句都不要信!”
“你这么害怕吗?”乔久耳边想起一个女声：“你就这么害怕吗?”不知何时，李姝已经来到了乔久身边，她轻轻开口，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电话那头程静静的声音陡然停了下来。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把你做的那些事情都说出来?”李姝声音幽幽，明明是大白天，乔久身上生生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电话那头传来尖叫：“你闭嘴!”
“李姝!李姝!李姝!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是不是很想把我嘴撕烂?”李姝说：“那我等你。”
电话突然被挂断，李姝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回头朝小渔走回去，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乔久一眼。
程静静来的很快，乔久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们的位置的。
程静静来的气势汹汹，径直走向李姝的方向，却在看到李姝身后的小渔时顿在了原地。
她睁大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一样，眼里慢慢浮起了惊恐和不安。
“程静静─”
乔久转身，看到了谢雨卉。她急匆匆的跑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到了小渔，话音戛然而止，站在了不远处，没有上前，她压低声音，面带祈求：“程静静，你回来!”
“程静静，你回来…”谢雨卉语气里有止不住的祈求。她看都没看看乔久一眼，目光死死的盯着程静静，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恐慌。
他在害怕，乔久几乎是一瞬间看出来，她看到了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所以不再朝周围张望。
耳边传来程静静的抽泣声，乔久低下头，看到泪流满脸的程静静。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乔久还站在原地，但是他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局外人，身边的四人好像都忽略了他，与其说是他在经历这件事情，不如说，他在看一个故事，一个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前面的一切都好像放缓了速度，等着乔久去看，去观察，去记录，去感受。
他看到小渔胳臂上显露出来的青紫，看到李姝嘴角诡异的笑容，看到谢雨卉伸出的双手，看到程静静脸上突然浮现的腐烂伤口。
乔久睁大眼睛，看着程静静原本白净的脸庞上突然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的伤口，要掉不掉的挂在脸上，随着她的抽泣慢慢颤动，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乔久能看到肉块与脸庞分割处的暗红色。
但程静静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她依然在哭，直到他伸出手，去擦自己的眼泪。
“啊——”
尖叫声传来，程静静看着自己手背上粘着的腐肉，愣了半晌，然后又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睁大眼睛，嘴张张合合，乔久凝神，想去听她在说什么，但是听不清楚，不过没关系，很快就有人给了他答案。
“于余——”谢雨卉声音颤抖：“于余，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于余不知道何时也过来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于余这次没有戴眼镜。乔久目光一凝，他终于知道前两次自己感觉到的那种压迫感是从哪里来的了，戴了眼镜的于余和没有戴眼镜的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存在。
以往的怯懦和文弱都不见了。眼里都是阴郁，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的确有个大反派的样子。
“于余，你放了我...”谢雨卉走到他身边。美人哭起来梨花带雨，可谢雨卉现在情况也不妙，她面向于余，背对着乔久，乔久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面的肉一块块的往地上落。谢雨卉就跟没感觉一样，死死的拦着于余：“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谢雯会这么做...”
从头到尾都是谢雨卉一个人在哭，一个人在说，于余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只是几步，他就走到了乔久他们面前，乔久怀疑自己刚刚眼花了，他完全没有看到于余是怎么穿过谢雨卉的阻拦的。
乔久还在想着，就直直的对上了于余的目光。
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背脊发凉的眼神。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寒气，那是于余身上带的，要是乔久没猜错的，这应该叫阴气。
不过乔久并不是很害怕，大概是前几个世界把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乔久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增强了很多，就算是面对于余的这种眼神也能够面不改色了。
不过很明显，于余对他根本不感兴趣，只是顺带看了乔久一眼，接着就移开了目光。
乔久：“...”
“于余——”
“哥——”
这两个身影几乎是同时响起，分别出自貌若癫狂的程静静和笑容甜甜的小渔嘴里。
于余径直朝小渔走过去，像是没有听到程静静的声音，还朝站在小渔旁边的李姝点了点头，李姝一下子红了眼眶。
“于余!”程静静抓着自己的脸：“于余!你这个懦夫!你想做什么?!”
乔久不知道程静静刚刚是个什么状况，听她说话好像比谢雨卉要清醒，但...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说实话，这还是乔久第一次看到程静静这个样子，一张脸惨不忍睹。
“程静静——”李姝开口，刚叫出了她的名字就被打断了。
“闭嘴!”程静静声音尖锐，刺得乔久耳朵疼，这让乔久想起了他在第一个世界遇到的那个奇怪的东西：“李姝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给我闭嘴!”
李姝愣了愣，然后冷笑了一下：“程静静，我就不闭嘴了，倒是你，你没看到乔久在你身边吗?”
乔久朝李姝看了一眼，没想到她会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来，刚刚他们一致忽略了他，乔久还以为他们看不到自己了。
程静静听到这话的反应更大，刚刚情绪激动中，她好像真的忘了乔久就站在旁边，猛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情绪更加崩溃，她飞快的看了乔久一眼，随后低下头向着李姝的方向冲去。但她甚至连李姝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就被于余轻而易举的支付了。
乔久从头到尾都盯着李姝脸上的表情，于余看她时他都会特意避开，反而在于余看不到的时候，目光从来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目光里都是爱意。此时此刻，于余制住了程静静，李姝脸上顿时漫上了止不住的笑意。
乔久觉得这个世界也应该到了最后阶段了，事情都浮出了水面，接下来只要把事情整合一下就行了。
他和小渔走在前面，于余走在他们后面，三人之间的异常安静。
一路上都在死人，一个死的比一个奇葩，乔久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到这么多种千奇百怪的死法的，乔久的脚从血泊里面踏过，可能是错觉，他感到了自己脚底的黏腻感。
畅通无阻的把小渔带回了他们宿舍，他们宿舍门前还倒了一具尸体，手脚和身体分离，散落在不远处，鲜血流了满地。
“小渔，”于余习惯性的去推了推眼镜，却推了个空，他低下头笑了笑：“你先去洗个澡。”
“好。”小渔声音甜甜，进浴室的时候还冲乔久笑了笑。
“所以，”乔久等到浴室里水声响起，才看向于余：“你是想干什么呢?”
于余的目光在乔久身上划过，或者说，像是透过乔久在看另外一个人，半晌，他嘴角翘起：“那么你呢?你是谁?”
“嗯?”
“你是乔久吗?”于余这么问，面上还带着笑。
乔久回答的很肯定：“我是。”
“可是，”于余的脸色沉下来：“乔久已经死了啊。”
他看着乔久，眼里像是淬了冰：“乔久已经死了，那你是谁呢?”
“但是这不重要，”于余笑：“反正一切都快结束了。”
乔久不是很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想着要不要问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于余!”
周焱气势汹汹的推门进来：“于余!”
乔久已经数不清今天自己到底听到了多少次这个名字了。
“你对雯雯做了什么?!”周焱这么问，死死的盯着于余，脸上是扭曲的狠意，乔久不怀疑，他现在就想把于余揍一顿。
于余抬眸：“你说什么?”
周焱朝于余逼近：“你对雯雯做了什么?!”
“你进来就问是不是我做的，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我做的呢?”
乔久没想到周焱真的这么傻去问于余：“那是不是你做的?”
“这还用问吗?”于余脸上突然浮现起一个笑容：“当然是我啊。”
周焱目呲欲裂：“你敢耍我!”说着一只手就揪着于余的领子，另一只手眼看就要揍了上去。
“哥哥哥——”袁可拉住周焱：“你冷静一点。”
“冷静什么?!”周焱依旧没有松开于余的衣领：“这贱种敢耍我，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他...”
“哥，你停手，不对劲儿!”袁可使劲儿拉住周焱，但周焱就好像中了邪一样，抓住于余就不松手了。袁可这弱鸡怎么拉得过五大三粗的周焱，他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乔久，感觉超乔久使眼色：“哥，赶紧过来帮帮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乔久扯出了一个笑容，他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明显，他转过身，看到被自己扯着的周焱动作突然缓慢下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的落到了地上。袁可低头看地上，看到了满地带血的肠子。
乔久看着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的袁可，心里不断有念头划过，说起来，袁可比周焱聪明多了，他至少还能看出来今天的于余和往常不一样，不像周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明明情况那么不对了还奋不顾身冲上去送死。
不过袁可这个样子，是看到周焱的惨状了?
他们不是看不到吗?
袁可脸色惨白的看着地上的肠子，然后猛地冲到了镜子旁边，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乔久有种感觉，他终于看到了自己脸上的伤口，那一条一条的，犹如一只只眼睛一样的伤口。
袁可跌坐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宿舍外面传来了无数尖叫与哭喊，那声音里蕴含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乔久朝外面瞟了一眼，正好看到楼上有个人从窗户外面落下去。接着又是刺耳的尖叫，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周焱身体变得虚弱，他身子躺在地上，眼睛还是看着于余的：“你到底对雯雯做了什么?”
“你这个人真奇怪，”于余说：“我对我女朋友做了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明明知道...雯雯不喜欢你...”
“对啊，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于余笑道：“难道你以为她会喜欢你吗?”
“我...”
“抱歉，他不喜欢你，”乔久站起来，看着周焱：“你连我都不如。我至少还是他名义上的男朋友，你呢?”
乔久：“...”
“你们在干什么?”浴室门被打开，小渔走了出来，她还穿着进去时的那套衣服，但衣服上的灰尘和血迹都不见了，皮肤上的那些痕迹也消失的很彻底，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太对，但是乔久还是想吐槽一下，这个澡洗得可真干净。
“你怎么还活着?!”周焱看到小渔，语气惊恐。
于余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乔久：“啧。”
“放心吧，”于余看了一眼乔久：“我不会杀他的。”
要是往常于余说这种话，周焱肯定就起来收拾他了，可现在的周焱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小渔，口中念念有词。
“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吗?”
“嗯?”乔久转过身。
于余侧过头看小渔，眼里都是宠溺。
小渔笑嘻嘻的：“因为我就是他埋的啊。”
乔久愣住。小渔看他这样子，赶紧安慰他：“乔久哥哥你别怕，我知道你是好人...”边说还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乔久：“...谢谢。”
于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瘫坐在地上的周焱放了个视频，乔久没有看，但是能不断听到那个视频里传出来的女生的尖叫，视频很长，周焱瘫坐在地上，完全动不了，即使闭上了眼睛，熟悉的女声依然不断的往他耳朵里钻。周焱张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他不能说话了。
乔久无意中回头扫了一眼，发现镜子面前的袁可体积已经缩小了很多，他身上那些眼睛状的伤口在不断外翻，把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手机里的叫声越来越微弱，外面的声音也是如此，整个校园突然变得安静，乔久把窗窗叫了出来：“这个世界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
尖锐的笑声突然在乔久耳边炸开，乔久的话音戛然而止。那是第一个世界曾经出现过的声音，他大叫着：“你怎么还不去死!”
依然是这句：“你怎么还不去死!”
乔久脑海一阵眩晕，迷迷糊糊中有尖锐刺耳的叫声在乔久耳边不断响起。
“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怎么还不去死——”
乔久听到窗窗的声音：“脱离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的经过不想说了，应该都能理解，不能理解的话我再写。
八月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