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五院
乔久脸上的表情滞了滞，随即舔了舔嘴角，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陆桥原又问：“你怎么哭了?”
乔久张开嘴，半天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刚打到眼睛了。”
陆桥原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他们俩放松的时候又来了一只豹子，他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样冲了过去挡在了乔久身上。
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那种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的感觉不好受。
但现在他反而比之前精神很多。
他不傻，知道是乔久救了他。
乔久眼眶红红的，眼底还带着血丝，脸上都是倦意，神色怏怏。
“你没事吧?”
“没事儿，”乔久说：“就是快废了。”
乔久没骗他，好不容易救回一个人，自己也差点去了半条命。
接下来他们的速度慢了很多，主要是乔久变得病病歪歪，不能去找食物，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前行。
幸好这是在丛林，乔久能借助周围树木的能量来维持自身消散过快的能量。
他现在就像一个漏了风的气球，一边有气进去一边有气出来，只不过进去的始终要多一点，不然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陆桥原内心有点无力，他只觉得对不起乔久，于是变得越发沉默。
就连晚上都不像以前一闭眼就睡了。
某天半夜醒来，他发现乔久没有睡，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围树木溢出淡淡的绿芒，向乔久的方向飘过去，落到乔久的身上，然后开始消失，像是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借着那绿色的光亮可以看到乔久的脸色，像是不太好。
接着就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像是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
陆桥原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他起了身，看到乔久转过头冲他微微的笑，唇边还沾着血迹。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加速了跳动。
乔久听到背后传来的动静，快速擦了擦自己嘴边留下的血迹就回过头去。
他分不清那个盯着他的男人是陆桥原还是李沉舟，都像，又都不像。
于是他只是笑了笑，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面前的男人眨了眨眼，嘴角浮现出一点笑意。
乔久冲他挥挥手，声音有点虚弱：“过来。”
夜里很静，但他的声音还是好像会随时消失在这寂静的丛林中。
他摸摸身边男人的头：“好久没见你了。”
南川本来就长得好，现在的这个样子就像一个易碎的娃娃，看起来脆弱又珍贵，李沉舟踌躇了半晌，才伸出手轻轻将他揽在怀里。
乔久感受着耳边的心跳声，心微微安定了下来。
“你好久没出来了。”
“嗯，我的错。”
“上个世界你知道是我吗?”
“你走之后我才知道的。”
乔久眨眨眼：“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李沉舟擦了擦乔久唇边的血：“我自己想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
“感觉。”
“你是陆桥原吗?”
“不是。”
“那你怎么在他身体里?”
“我找了个离你最近的身体。”
乔久突然想起刚见到陆桥原的那天下午：“你什么时候来的?”
“5月27。”
果然是那个时候。
“你跟着我来的?”
“嗯。”
“好吧，”乔久看向李沉舟：“最后一个问题，你会一直跟着我吗?”
李沉舟声音坚定：“会的。”
他说：“我会一直跟着你，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乔久：“有点变态唉，”他笑嘻嘻的：“你真可爱。”
李沉舟笑了笑：“你也很可爱。”
乔久转头准备去亲李沉舟，都快亲上了又把头缩了回来，义正言辞的说：“不能亲!”
李沉舟：???
乔久：“你又不是他，”他一脸痛心疾首：“他还有他小师妹呢，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李沉舟：...你开心就好。
两人就这么坐了一夜。
乔久摸摸他的额头，表情温柔：“下次见。”
“好，”李沉舟温声道：“下次见。”
乔久定定的看着他的目光变换，从温柔变得呆滞再到茫然。
陆桥原看看乔久，又看看周围：“我怎么在这儿?”
乔久一脸真诚的看向陆桥原：“我也不知道。”
天光破晓，林中再次有了光明，乔久轻轻咳了咳：“我们走吧。”
陆桥原跳下了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腰酸背痛的。
又是半个月过去，乔久在本子上写下了45。
身边的陆桥原递给乔久一瓶水，语带关切：“怎么样，还撑的住吗?”
乔久点点头：“可以。”
他们已经在这片丛林里待了一个月了，原本预计二十天就可以走出去的，如今推迟了十天。
陆桥原见乔久白着脸沉默不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身体好些了吗?”
“放心吧，”乔久说：“没关系的。”
“真要出去才有办法?”
这是陆桥原第三次问乔久这个问题了，乔久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跟大家的功法都不一样。”
木系能救人能自救，但他不能。
陆桥原想起了乔久是没有武器的，这也是因为功法不同的缘故。
乔久啧了一声，微不可闻，表情带着点笑。
南川的生命是和别人绑在一起的，但这些他们都不必知道。
陆桥原还想说什么，被乔久打断了。
乔久看向他的身后，目光有些悠远：“陆师兄，”他叫他：“我们到了。”
陆桥原回过头，看到了不远处耀眼的阳光。
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丛林。
陆桥原大步向前走了几步，随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乔久。
乔久冲他点点头。
陆桥原大步走出最外围的那排树，阳光像水一样撒到他身上，驱赶了多日以来的寒气。
乔久慢吞吞的走出来，碰到阳光的那一刹那，原本自动运转的功法突然停了下来。
但乔久就像没有感觉到一样，弯下腰去触摸地上的青草，草带着点黄色，像是被晒焉了，摸上去暖暖的。
林中的草和叶子都是带着翠色的绿，浓的好像要滴出汁，看久了让人觉得头晕目眩，这还是乔久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太阳很温暖，但一点都不热，打在人身上只会让人觉得舒服。
乔久扯了一把草握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周围。
这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草地，左边是他们刚刚出来的那片丛林，右边是悬崖，悬崖对苗是一座山。
乔久的注意力没在那座山上，他看着皱着眉看着丛林和草地的交界处。
陆桥原走过来：“在看什么?”
乔久：“你觉不觉得...”他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半晌才开口：“这儿太整齐了。”
“嗯?”
丛林明明就在他们眼前，但却像隔得很远，最外围拦着一排排大树，比人工种植的还要整齐，连粗细都差不多。
草地也是，边缘上的草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把那些出了局的草统统剪掉了。
像是有一把尺子，规定了他们各自的位置，不能超过一丝一毫。
两边泾渭分明。
井水不犯河水。
乔久仔细想着他从沙漠进入丛林的时候，那时候他完全没有注意周围的景象，现在想起来也只有零零碎碎的记忆。
笔直齐整的大树，像被什么挡住的黄沙，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脑海里晃着。
乔久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到。
陆桥原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不急，我们先在这儿待几天。”
不待也没办法，他们现在根本到不了对面那座山。
太远了。
只能慢慢想办法。
乔久坐在悬崖旁，远远地看着对面那座山，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山，几面都不相同，直对着他们的那一面是怪石嶙峋的峭壁;还有一面只能看到一点，是湍急的瀑布，剩下的两面乔久看不到，但他觉得有很大可能性都不是一样的。
乔久啧了两声，这山一定有问题。
但他完全不知道这座山是不是他们要找的山。
乔久灵机一动，控制着身后丛林里的藤蔓朝着对面山上飞去。
正是枯枝的那一面，乔久连地方都看好了，就等着藤蔓卷上树枝了。
谁知藤蔓刚刚越过草地就软了，直直的掉下了悬崖。
看着他动作的陆桥原没忍住笑了出来。
乔久：“...”
好气。
现在陆桥原和乔久像是调换了个位置，虚弱的人变成了乔久，陆桥原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那股一直压制着他的力量不见了。
既然知道过不去了，乔久就暂时把这事放在了一旁，他起身向丛林的方向走去，却发现自己进不去了。
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树林和草地隔开了。
乔久伸手，果然摸到了一层像玻璃一样的东西。
“啧，”他嘟囔一声：“这不科学啊。”
刚刚他还能召唤藤蔓来着。
陆桥原：“是不是只能从里面出来?”
乔久再次控制着藤蔓向草地这边过来，很顺利的就过来了，什么阻力都没受到。
与此同时，陆桥原伸出自己的手，不出意外的再次被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