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乡村
院子里忽然吹过一阵风，乔久的心跳的厉害。
他定了定神，看向来人。
乔久记得这个人，叫乔正，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这时乔正摸了摸后脑勺，笑的憨厚：“吓着你了?”
乔久吞了口口水，扯出一个笑，点了点头。
似乎是没想到乔久会点头，乔正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不自然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路过，看到你在里面，就进来看看，见你像是在想事情，就没出声，是我的错。”
他虽然面色有些不自然，但是语气却很真诚，这么一解释乔久的火气无端就消了大半。
乔久摇摇头，扯出个笑：“我也有问题，不好意思啊乔正哥。”
“没事没事，”乔正不甚在意的摇摇头：“你在这儿干嘛呢?”
乔久笑了笑：“我也是路过。”
说着挥了挥手：“我先走了啊乔正哥，再不回我妈要急了。”
乔正笑了笑：“快回去吧。”说完又补了一句：“你回去帮我给青青婶说一声，我待会儿到你们家拿点酸菜。”
乔正妻子早逝，家里只有个老父亲和一个才上初三的女儿，每年的酸菜都是在村里人家里拿的。
乔久想了想没什么问题，笑着答应了。
转身就听见乔正小声嘀咕：“也不知道二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乔久突然觉得，他这句话很有意思。
走出院门的乔久鬼使神差的转了身，乔正站在院子里，背后就是那副红对联。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乔老三。
每个村子都有那么几个混混，乔老三就是这类人，自爹妈死了之后把原本还算过得去的家败光了，老婆也跟人跑了。
这几年把剩下的田租了出去，每年收点租子，剩下就是偷鸡摸狗，不过他还算有个度，村里的人时不时接济一下，日子也还过得去。
他醉醺醺的和乔久擦肩而过，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乔久隐约听到了乔业鸿的名字。
他心一跳，直接就拦住了乔老三。
“怎...怎么了...”一说话，就是直冲面门的酒气，乔久差点被熏死。
乔老三眯着眼睛看乔久：“久娃啊...大学生啊...出息了可别忘了...嗝...可别忘了你叔...”
“不忘不忘，”乔久看看周围：“三叔，你刚刚说业鸿叔怎么了?”
“他啊，”乔老三脸上出现了一种暧昧的笑容：“他傻呗...他啊，就是傻死的...”
“什么意思?”
“不过还好他死了...”乔老三又开始笑：“不死也要被...被笑死...”
不等乔久说什么，又摇摇晃晃的走了。
乔久站在原地，脑海里不断有念头闪过，突然拔腿就向家里跑去。
王青青看到乔久这幅见了鬼的样子惊讶的很：“你怎么了?”
乔久没回答，跑去楼上自己的房间翻出之前分析案情的小本子，把乔正的名字加上了。
上面有很多人的名字，乔强，夏芳芳，乔老三...
乔久又在后面写上了乔正的名字。
王青青跑进来，面上带着担忧：“怎么了?”
“没事儿，”乔久问：“妈，二奶奶呢?”
王青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去警局了。”
“怎么了?”
王青青沉默半晌才开口：“你芳芳婶就是她杀的。”
乔久愣了愣：“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很平静，可实际上他的说话都有点抖了。
“不知道，”王青青低着头：“她没说。”
“小宇呢?”
小宇是夏芳芳的孩子，一岁不到，因为是唯一的孙子，所以王桂格外疼爱他。
“在他外婆家里，”夏芳芳抹了抹泪：“孩子还这么小，爸妈都不在了，奶奶也不要他了...”
乔久无奈，拍了拍王青青的背：“二奶奶杀了芳芳婶，肯定要坐牢的，当然没办法带孩子，他这么疼小宇...”
“疼个屁”王青青打断了乔久的话，声音有点尖锐，甚至爆了粗口，乔久惊讶的忘记了接话。
王青青虽然是个农村的，但乔久翻遍原身记忆，都没听过王青青骂人，甚至都没跟人红过脸，猛的这么一骂人，乔久手足无措。
王青青的情绪激动：“王桂她想杀了小宇啊!小宇才多大!”
如果这时乔久手里有一把瓜子，肯定全掉光了。
王青青眼泪都出来了：“这可是她亲孙子!”
这句话像一道雷劈在了乔久头上。
乔久抓过本子，找到了夏芳芳的名字。
夏芳芳的名字本来已经被划掉了，这时乔久又把它圈了起来，
他心里有了个想法，不过还有待考证。
乔久又问：“小宇现在在哪儿呢?”
“在她外婆家。”
夏芳芳和王青青没出嫁前也是一个村子的。
晚上吃完饭之后，乔大河让王青青带点东西回娘家看看，乔久想了想，说要一起去，乔大河也没反对。
顾辞笑了笑：“那我也去吧。”
乔久还没说什么，他又补了一句：“我去看看王峰。”
说话时还看着乔久，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刺眼。
乔久腹诽：可别真是是有病吧。
但不管有没有病，顾辞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乔久才发现顾辞也去的好处。
顾辞站在院子里，旁边是一辆白色的小车，今天天气很好，还出了太阳，冒出一点角，一眼看去显得很澄澈，顾辞就站在其中，周围浮起一层光晕，本就英俊的脸在晨光中显得更加好看。
乔久看着这样的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只想蹭车。
他走过去，静静停在院子里的桑塔纳，心里乐开了花。
“你开车去吗?”
顾辞点点头，乔久颠颠的跑到屋里去拿东西了。
乔大河是有车的，一辆不知道转了几手的摩托车，但这么大冬天的，乔久可不想自讨苦吃。
王青青还在收拾东西，乔久看到她把王峰买的奶粉都装上了。
乔久：“你带奶粉干嘛?”
“带去给小宇，”王青青叹了口气：“造孽啊...”
乔大河又往里面塞了两瓶罐头，眼皮跳了跳，这罐头还是王峰从城里带回来的，听说可贵，要不是怕过期，王青青恨不得一直留着，乔久也才偶尔能拿一瓶。
不过想想小宇，乔久也就明白了。
他三下五除二的把王青青面前的包收拾好：“走了，我们今天坐小车。”
“这不好吧...”王青青有点犹豫，特别是到了院子里看见那辆桑塔纳之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他们村里只有一种车，摩托车，也只有乔大河和乔阳有。
四个轮子的车，她只坐过面包车和班车。
看到面前干净漂亮的小车，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乔久早就坐上去了，看着王青青站在一旁表情拘束，叫她：“妈你干嘛呀，上来啊。”
他坐在第二排，又把门推开，拉着王青青上车。
“车不就是让坐的吗?”
顾辞低低的笑了一声：“乔久说得对。”
这是乔久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语气里像是带着缠绵，把他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就看到镜子里顾辞的眼睛，好像是紧紧的盯着自己。
乔久轻咳一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有点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
王青青也上车了，和乔久并排坐着，坐姿端正，乔久看着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也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让王青青和乔大河过上好日子。
两人对他真的很好，虽然这份好是因为原身的缘故，但并不能掩盖自己的确在她们身上感受到了渴求了很久的温暖。
乔久低着头笑了笑，其实这儿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要是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就更好了。
一路上顾辞都没怎么说话，倒是乔久陪着王青青说了一路。
因为提前和王峰打了电话，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外婆和乔久已经做好了饭。
王峰看到王青青包里的东西，就顺便问了问：“大姐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去去去，”王青青从王峰手里抢救下来一个罐头：“这是给小宇的!”
王峰讪讪的挠了挠头。
乔久抬头，看见舅妈朝这边看了一眼，眼里带着点黯然。
又听见王峰问：“芳芳她...”
听这个称呼就知道有问题。
“人都死了就别提了!”王青青打断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舀饭的舅妈。
舅妈面色如常，但紧咬的双唇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乔久懂了。
王峰被王青青训斥之后就走了，还不忘拉着乔久。
乔久压低声音：“舅。”
“嗯?”
“你和芳芳婶?”
“别瞎想，”王峰说：“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早就过去了。”
说着，还拿出一根烟。
乔久看他抽着烟面带惆怅的样子，想起了初中时候班上的那群男生。
后来人称：杀马特。
不过看着他这个样子，的确是放下了。
乔久又问：“舅，我问你个事。”
“问。”
“要发生什么事，家里的男人才会被别人笑死?”
王峰突然笑了起来，一秒由忧郁大叔变成了猥琐大叔。
他嘿嘿嘿的笑了几声：“这还不简单。”
乔久认真的听着。
“不行呗。”
“还有吗?”
“还有啊，”王峰抽了口烟，呛得乔久直咳嗽，就在这个时候，乔久听见王峰的声音：“媳妇儿和别的男人睡了呗。”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号和作者号分开的结果就是回个评论都要审核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