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清风茶楼三楼大厅内,此时正在举办每月十五的诗会。午时一到,诗会正式开始。

  在京城之中,参加清风楼的诗会在文人中已成为一种风尚,文人墨客都以此为雅事,倍加推崇。但楼中位置有限,能容纳者不过几十人,因此诗会时的位置是一座难求,不过物以稀为贵,越是如此,人们便越想得到。针对此事,清风楼定下两个准则来选拔参会者,清风楼既然占了一个雅字,它这两个准则自然与钱财无关,而是全凭学识,所以即使它们十分难以达成,但却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这两条准则中,第一条是,有进士功名在身者,可参与诗会,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些学子之所以这么积极的想在诗会中扬名,也不过是想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好走一条终南捷径罢了,最终还是为了仕途,而如果已经有了进士功名,那自然能证明自己的才华。第二条是,得到评审推荐并做出一首得到清风楼认可的诗者可参加。此条听起来比第一条容易不少,但其实却并非如此,为了服众,能被清风楼选为评委的人不仅要学富五车而且都位高权重,这些人为了名声也不会徇私舞弊,若无天赋但足够刻苦想考个进士还有可能,但要是想打动评审则非是有大才不可。

  清风楼三楼此时座无虚席,即是以以文会友为目的,那自然不会阻止人们交谈,不过众人自矜身份,也不会大声喧哗,所以总体环境并不喧闹。

  清风楼三楼的格局为靠东侧有一论诗台,台下坐席呈扇形围绕在论诗台西侧,越是才学出众,座位便越靠前,而能够坐在最前的几人更都是往届的诗魁。而论诗台东侧则是评审席,评审席只有十个座椅,不过每次清风楼只邀请三人,剩下的七个座位则是给那些临时到场又不好开罪的大人物准备的。不过据说清风楼背后也有贵人,所以这七个座位用到的时候也不多。

  此次活动,坐在西侧首座的是一位温润如玉的青衣公子,他姓叶名兰芝,出身自清河叶家,祖上曾出过几位大儒,现今族中也有几位长辈曾居高位,只是叶家人向来不慕荣利,往往还未到致仕的年纪就都辞官不做,回到家学中提携后进去了,在他们亲自教导下,叶家的家学在整个大安都是闻名的。出生于这样的家族,耳濡目染之下,叶兰芝自然才华横溢,已经连夺三次诗魁,而这次如无意外,魁首之位也非他莫属。

  像叶兰芝这样的人,自然十分引人注目。如此时坐在评审席的云凤熙,就在悄悄打量着他,心里想着怎么将此人收归麾下,本来清风楼经常邀请的人是五皇子云昱贤,不过他最近去云州赈灾了,就被云凤熙抓住机会补了这个空缺。云凤熙虽然年纪小,但其外祖也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他母妃宸贵妃早年更是有江南第一才女之名,在其教导下,云凤熙也学识也不俗。何况诗会不过是借他皇子的身份作为震慑,这些学生脸皮薄,若是确实不如人也不会死不承认。

  时间一到,清风楼中一名侍者将写着此次主题的纸张到台上展示给众人,主题都是由三位评审当场共同拟订,基本不会有提前泄露的可能。看着台上侍者手中纸上写的一个大大的“酒”字,叶兰芝凝神细思片刻后,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神情。等侍者将号牌和宣纸发下,便提笔将方才所思写下。

  台上的线香几乎燃尽,表示半个时辰已过,台下的众人也大多数交上了自己所做的诗。论诗台另一边,三位评审将这些只有编号并无署名的纸张互相传阅,探讨一番达成共识后,由身份最为尊贵的九皇子来宣布结果。

  云凤熙气质高贵,一身银灰色的锦袍让他看起来成熟了几分,让楼中众人不禁忘记了他的真实年纪,对他的气度心悦诚服。此刻他手持题卷,朗声读道:“今日小园中,桃花数树红。

  开君一壶酒,细酌对春风。

  未能扶毕卓,犹足舞王戎。

  仙人一捧露,判不及杯中。

  好诗,好诗啊,本皇子以为此诗可得今日之魁,但不知是哪位先生所做。观先生之诗,本皇子知你也是爱酒之人,此次诗魁之奖正是荷花蕊、寒潭香两种名酒,还不快快上来领取。”

  台下叶兰芝微微一笑,此诗正是他所做。叶兰芝拱手道:“不才正是在下,小生拙作,当不起殿下夸赞。”

  云凤熙走下台到叶兰芝身前,笑道:“原来是叶公子,那本皇子就不奇怪了,以兰芝之能,夺魁早在意料之中。”

  “京师人杰地灵,能才被出,兰芝今日也不过侥幸胜诸位仁兄一筹罢了,下次结果还未可知。”叶兰芝恭敬回道。

  “叶兄不必自谦。前几日父皇赏赐我一坛紫红华英,本皇子虽然爱酒却不懂酒,今日见叶兄似是个行家,不知是否愿意去本皇子府上共品美酒?”按理说在大安皇子满二十才可出宫建府,但云凤熙向皇上求了恩典,现在已有了自己的皇子府,同时宫里的住所也保留着方便他去看宸贵妃,这份恩宠在几个皇子中是独一份的。

  “这……”叶兰芝心中犹豫,九皇子这摆明了是要招揽他,但叶氏无意涉入立储风波,若直接拒绝,又恐招到记恨。他本来不过是来增长见闻,过几天就走了,却不想惹上这事。果然长辈们说的低调是有道理的。

  就在叶兰芝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桀骜的声音传来,“九皇弟这是已认准了他是诗魁了?孤却觉得此人才学不过平平。”

  看见云紫皇,云凤熙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大皇子不是一向厌烦这些诗会,今日怎么来不请自来了?”

  “孤最近认识了一位才子,想到皇弟还在此处做井底之蛙,就忍不住把他带来给皇弟开开眼界。”

  这时云凤熙才注意到了太子身后跟着的青年,他一身紫色锦衣,腰上坠着香囊玉佩,手持折扇,打扮十分奢华。再看相貌,此人亦是十分英俊,只不过脸上的倨傲让人不喜。

  这样的人会是才子吗?云凤熙心中怀疑,他道:“作诗时间已过,太子现在才来,是要所有人都等着吗?”

  “不必,英杰可七步成诗,不会叫皇弟久等。”说着看向身旁名唤英杰的青年。

  于英杰一摇折扇,自信道:“确实如此。请问此次是何题目?”听到主题为酒后,于英杰心底暗笑,这次一定叫这些古人大吃一惊,至于诗是不是自己写的,那又有什么关系,自己承天命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来弘扬祖先的文化的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诗吟罢,现场已是久久无声。叶兰芝受到震撼,更是面有愧色。他本以为自己在年轻一辈已算不错,没想到还差的远。果然学海无涯,自己还要多加历练才行。

  此等人才,可惜已被太子收去。云凤熙面色难看,即使再不甘也只能看着对方耀武扬威后离去。云凤熙一甩袖离开了清风楼,早把之前对叶兰芝的邀约忘到九霄云外。

  叶兰芝摇摇头,看来他和九皇子没有缘分,太子的性子也不好,三皇子重武轻文,只剩五皇子若是也名不副实,他还是闲云野鹤当个隐士算了。

  皇宫之内,宸贵妃带着几个宫女站在九皇子居所外。她今日穿一身绿衣,头上只斜插了几只钗,但即使妆容素净,仍然难掩国色。宸贵妃如今已经三十多岁,且育有一子,但她仍肌肤胜雪,墨发如云,仿若十八九岁的少女一般,但其一颦一笑中的风情,又远不是少女可比。

  九皇子身边的宫女秋筠见了宸贵妃,心想如此貌美的女子世间哪个男人不爱,难怪宸贵妃入宫十几年仍然盛宠不减,这种情况最好能一直持续下去,贵妃越得宠,九皇子的地位就越稳,她们这些下人也越安心 。

  秋筠迎上前行了礼,道:“参见贵妃,奴婢这就去通报。”宸贵妃点了点头,九皇子已经十六岁,是不能直接进去了。

  通报过后,宸贵妃向内走去,途中就见一小宫女低着头走来,脸上隐有红印,宸贵妃叫住她,道:“你是叫霜露吧,怎么回事,可是有人欺负你?”

  霜露一抬头见是宸贵妃吓了一跳,忙捂着脸嗫嚅道:“不是,是奴婢自己磕的。”

  听到此言,宸贵妃冷下脸来,“这分明是人打的,在我面前有何不敢说的?”忽然她脸色一变,自语道:“难道是熙儿?”

  从清风楼回来后,云凤熙心里气闷,正赶上一个宫女犯了点小错,便让他打了两下,不想正好被宸贵妃看到。听着宸贵妃训斥,云凤熙认错道:“儿臣再也不敢了,只是太子实在欺人太甚,儿臣也是一时太过气愤。”

  听到九皇子的保证,宸贵妃缓和下语气,对于这个儿子她一向是宠爱的。“宫人犯了错,按规矩罚就是,但不可滥用私刑,拿她们出气。至于太子,你莫要与他争锋,你毕竟是他弟弟,只要不犯错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以后去了封地,像你宁皇叔一般当个逍遥王爷也很好,总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

  “母妃,你就是太天真了,算了,是儿臣之错,何必拿这些事烦你。儿臣前些时日得了一只手镯,精巧非凡,正和父皇送到九凤簪相配,是以特意买下献给母妃,等下月皇祖母寿辰,母妃带着它们定能让六宫失色。对了,那只九凤簪怎么从没见母妃戴过?”云凤熙不解道。

  “太贵重了,母妃怕弄坏了,何况还要惹皇后不喜。”宸贵妃眼现忧虑道,“总之,对着皇后和太子你多多忍让就是了。”

  夜里,宸贵妃一身素衣,不施脂粉地跪在佛堂里,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祈祷:“求佛祖保佑我儿平安,所有罪责我愿一人承担,只求不要牵扯到熙儿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的诗一首是《答王司空食酒》,作者南北朝庾信,一首李白《将进酒》。

第30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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