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上界10
从小秘境回来后, 夏润又恢复了咸鱼的生活, 平时继续钻研钻研阵法书, 闲暇里喝喝茶, 逛逛论坛, 聊聊八卦，小日子过的十分惬意。
倒是大佬在得知不能修炼心法后，很是沉默了几天，然后就把那几尺厚的手稿都塞进了水云镜里, 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看的夏润有点心疼，但是大佬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一头扎在藏书阁和他一起鼓捣起阵法来了。
一开始夏润还有点优越感，这阵法可是门全新的学科, 想入门不容易，他当初可是硬生生用了两个月才把《初级阵法入门》生啃下来。
然而学神就是学神，两个星期后，M就研究完了《初级阵法入门》, 开始和夏润一起研究《中级阵法》，然后马力全开的M就用强大的领悟能力，一路绝尘的超过了夏润, 并甩了他一脸尾气。
夏润：……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学阵法了！他就不要面子的吗？好歹以前他还是个班级学霸啊摔！
于是他也开始卯足了劲拼命学习。
认真学习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流逝, 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 M的研究终于告一段落, 然后列了个清单，开始在上界论坛上发布信息，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
夏润如今可是在论坛上有百万仙人粉丝的国宝级公众人物，随便做点什么分分钟都能上论坛首页的那种，因此有不少仙人响应。
这天他正在论坛上为了收集的材料和别人斗智斗勇，讨价还价，就听着外面一声闷雷，霎时间雷鸣闪电，狂风大作，紧接着一个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厢房后面的炼丹房上，夏润赶紧跑出去一看，发现整个炼丹房都塌了，他家便宜师父正灰头土脸地站在废墟里，看上去倒是没啥大事。
“你没受伤吧，师父？”夏润担忧地问。
他的便宜师父抖抖身上的土，摸了把脸，慢吞吞说道：“没事。”
“师父，你到底在炼什么啊？”忍了好半天，夏润终于没忍住，拦住他便宜师父问道。
之瑕上人抬起耷拉着的眼皮，没精打采地回答道：“绝情丹。”
“那个不是有丹药方吗？还用研究吗？”夏润好奇道。
“那些品级不够。”之瑕上人慢吞吞的回答。
“天品还不够？你这是要研究了给谁吃啊！”
“为了这天道。”之瑕上人忧心忡忡的回答，眼睛下因为整日不眠不休，熬出的淤青已经累积到发黑的程度，两颊深深凹陷下去，整个人形如枯槁，那憔悴的模样让夏润一直忧心会不会某天一觉醒来，就发现他的便宜师傅猝死在房间里。
“给天道炼制绝情丹？”听了他便宜师父的凌云壮志，夏润惊到下巴砸到了脚趾。
“对！为师要炼制能够为这天下去除所有情感的至尊绝情丹，使天道绝情灭爱，拯救被妖孽所惑的天道！”
之瑕上人大义凛然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又是一道手臂粗细的晴天霹雳，“噼啪”一声朝之瑕上人当头劈下，炸得之瑕上人头顶冒烟，那本就杂乱不堪地头发顿时根根竖起，他像是习惯了一般伸手一捋头发，将它们按了下去。
“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为师是不会放弃的！炼不出这至尊绝情丹，我之瑕上人绝不飞升！”
“噼啪”又是一道声势浩大的晴天霹雳。
张嘴吐出口浓烟，没事人一样的之瑕上人掐了个法决，把浑身上下的黑灰清理掉，然后拿出玄晶，催动阵法，让炼丹房恢复原样，看看自己已经干扁的钱袋，他颓废地摇摇头：“不说了，炼丹去了。”
紧接着打起精神，又一头扎了进丹房，继续研究他的至尊绝情丹去了，徒留满脸黑线的夏润一人在风中凌乱。
夏润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忽然觉得如果他便宜师父不放下这个宏愿，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飞升了！转头再看了看这个破旧不堪的小院子，然后又开始担心再这样下去，他那便宜师父说不定至尊绝情丹没炼出来，就先被穷死了！
怀着这样的忧虑，夏润再次开业开始卖丹药，耐着性子应付越来越多组团来参观“国宝”的“游客”们。他得在他走前为他那便宜师父存下点本钱，就算不为了师徒情面，也权当是打工付住宿费了。
这天和以往一样在夏润睡着后，M在黑暗中慢慢睁开了那双平静无澜的黑眸，他感受了一下，窝在意识海里的夏润已经沉沉睡去。
这些日子以来，夏润早已习惯了M在他睡着后继续接替他使用身体，所以并没什么反应。
M抻了个懒腰，翻身下了床，走到木桌前，从水云镜中拿出材料，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能够遮掩行踪和气息的阵法。
阵法启动后，M又将单兵作战球放出来开启，然后躺回床上，缓缓闭上眼睛。
一道道蔚蓝的光点拖着尾炎从夏润的体内涌出，慢慢在他的上空凝聚成一个蓝色的光影。
光影缓缓弯腰俯下身，默默地凝视着夏润，夏润依旧毫无防备地睡着，白皙的脸颊因为甜睡而泛着淡淡的粉红，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桃花般红润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梨涡绽放在右脸颊上，像是受到了蛊惑，光影的手指轻轻抬起，泛着蓝光的指尖伸向那个梨涡，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又忽然顿住。
嗖地收回手指，M错开眼神，有些狼狈地直起身体，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他摊开右手，一枚六棱晶体慢慢从他的手心浮出，再次低头看了看夏润，M化作一道蓝光投入晶体里，六棱晶体忽然凌空旋转起来，一时间五彩灵光大盛，片刻后渐渐平复下来，整个房间又恢复了黑暗。
夏润依旧一无所觉得躺在破旧的木床上，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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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拉着厚重的窗帘，看不清窗外的天色，房间的阴影里，不知什么材料制作的摇椅“吱嘎吱嘎”地摇晃着，昏暗里亮起一个红色的亮点，然后又缓缓熄灭了。
“你恢复记忆了？”摇椅上的人影说道。
“你反渗了我的意识体。”M那蔚蓝的光影站在他身后，冷冰冰地陈述道。
“啊哈哈，我又没别的意思，只是忽然发现原本已经沉寂了许久本该死去的墨大元帅，忽然又有了灵魂波动，有些好奇罢了。”坐在摇椅中的人影耸耸肩，他的声线与M的相似，却更加的优雅华丽，每句的尾音都不自觉地微微拖长，有种咏叹调般的抑扬顿挫感，“再说了，你现在不是也反渗了我吗？彼此扯平了吧！”
“我反渗你是有重要的事情。”M沉声道，“‘救赎’找到了！”
“吱——”摇椅忽然停住，椅子上的人影猛然坐直身体，赤色的光焰冲天而起，“你说什么？‘救赎’找到了？”
“冷静。”M蔚蓝色的光影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深呼吸，不要干扰到时空反渗。”
人影开始深呼吸，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件事之后……”M有些犹豫地停顿了一下，“我们的族人还好吗？”
人影叹了口气：“我这边的倒是没多大事，毕竟‘廷达罗斯猎犬之灾’就快来临了，那人急需像咱们这种高级炮灰打头阵，但是激进派那边的就……哎！不说了，你准备回来了吗？”
“再等等……”
“你该不会是放不下那个孩子吧？”
M沉默了一会儿，避重就轻地解释道：“穿过虫洞的时候，‘救赎’被不明射线污染了，我们如今在一个灵力丰富的高级位面，我正在想办法用灵力净化它。”
“‘救赎’被污染了？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我得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自我净化了上千年，剩余的射线对宿主的影响不算很大，只是……放大了宿主性格里的某些特性吧。”
“救赎”对宿主的影响，M曾默默观察研究过，这实验体自然就是夏润和他自己。
他是眼睁睁地看着夏润的个性在“救赎”的影响下越走越偏，越来越二，也越来越自我放飞，如今简直已经浪到起飞了，他无力挽救，只能放任其发展下去。
那么他自己呢？
M又想了想，嗯，似乎是越来越心软了吧……
当然这结论夏润是不认可的，如果他能参与这场跨越无数次元壁的对话，绝对会反驳道：可拉倒吧，大佬！你那绝对是越来越闷骚了好吧！以前还一撩就爆的，如今到好，八竿子也打不出一个P来，他都懒得撩他了。
“不愿意回来的原因是因为内疚吗？”人影摸着下巴分析道，“切，你果然还是一点没变啊！和以前一样的嘴硬心软！”
“闭嘴！”M恼羞成怒。
人影耸耸肩，用手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已经闭嘴了。
静默了半晌，M不自在的开口问道：“你到底借了他多少年的气运？”
闻言，人影忍不住“嘿嘿”怪笑起来，因为紧闭着嘴巴，那笑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说话！”M不耐烦的下命令。
“啊哈，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我的元帅阁下。”人影懒洋洋地从摇椅上慢慢坐直身体，拖长音道，“自然是借了……全部的啊！”
“我也没想到这小子的气运竟然这么厉害，只一个世界就让他找到了‘救赎’，早知道我就少借点了……”
听到此处，M的意识体忽然急促地闪烁，然后消失了。
“啧啧，你瞧瞧，还让我冷静，我这边倒是挺冷静的，结果自己先气断线了。”人影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继续开始摇晃摇椅，“我知道你又开始心软了——你一向如此……但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找不到‘救赎’，你是无法回归的卡迪莱亚的；如果不对那个孩子用这个禁咒，你那支离破碎的意识体又能撑过几个世界啊……”
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摇椅在“吱嘎吱嘎”地响，半晌后，摇椅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叹：
“所以啊，别怨我狠心，我的好哥哥！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怕是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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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梦，夏润在灿烂的晨曦中醒来，他撑了个懒腰，同以往一样首先和他家大佬打了个招呼。
‘早啊，M，昨天又是用功了一晚上没睡？’
‘嗯。’M应道，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低声说道：‘夏润，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遇到一个适合的世界……就停下来吧……’
‘你在为我担心吗，M？哈哈，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我的世界的，我有信心！’夏润不在意的摆摆手。
‘将来……你会怨我吗？’M又问道。
‘怨什么？怨大佬你给我安了个这么坑爹的体质？还是怨你让我在论坛上撒泼卖萌低价买材料吗？’夏润打了个哈欠，‘那这我还真是挺幽怨的，这有个难缠的家伙，手里攥着咱们急需的材料，就是不撒手，非得让我先签个婚约……’
M叹了口气，与夏润交换了身体控制权：‘让我来吧。’
接下来，夏润就见识到了何谓神级撩汉下套术，那温玉软香里暗夹着不易察觉的软刀子，引导着对方迷迷糊糊就钻进了圈套里，结果不出两个时辰，对方就鸡血上头般愿意把材料全数送给他们，不过M很矜持地拒绝了，最终以低穿底裤的价格将材料收到了手。
卧槽！大佬真是太帅呢，堪称万能啊！这要放他的世界里，光网上撩汉都妥妥月入百万啊！！
呃……呸！网络诈骗是不对的！乖孩子可不能学！再说他家大佬可是万能金大腿，赚钱还用得着用那种龌龊手段吗！
M目标一转，又开始套路其他材料拥有者，最终只用了三天就都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了所有材料。
仙城里有定位阵法，可以通过论坛传送交易物品，所以当夏润抱着一堆另一边急吼吼传送过来的材料，耳边听着对方极力表示钱不急，可以缓一缓再给的留言时，对他家大佬的崇拜已经达到了顶峰，简直想供起来顶礼膜拜，原来这闷骚要是忽然不闷了，那简直不要太会撩！连神仙也扛不住啊！
所以说，隔着一层屏幕，你永远不知道另一边的是软萌小萝莉，还是扣jio大汉，更或者是一个不爱说话、闷骚、还有毒舌属性的冰山系大佬！
哎？这么说起来，他家大佬好久没有毒舌他了，忽然有点想念是怎么回事……天啊撸，该不会真像他家大佬曾经说的一样，他的潜意识里其实隐藏着受虐狂属性吧……
夏润捂着脸，忽然深深陷入了对人性的自我拷问中。
收齐材料后，M的净化阵法布置完毕，开始闭关净化那颗六棱晶体，就在这净化期间，夏润感受到了时空裂隙的呼唤。
还好在最后时刻，净化完成，没有耽误时空裂隙的开启时间。
要走的这天，夏润收拾好东西，就悄悄出了门，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准备悄悄地离去，结果一推开大门，就看见他家便宜师父正耷拉着眼皮子，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站在大门口，一阵微风吹过，那身破旧的白袍空荡荡地飘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更瘦弱了。
“师，师父父，早啊，你也起来晨练啊？”夏润两颊腾得红了起来，笑得有些尴尬。
之瑕上人抬起眼皮子，用仔细打量了夏润一番，那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的夏润头皮发麻，然后他垂下眼皮，慢吞吞说道：“夏，你拜入我门下也有一段时日，为师一直没有好好教导过你，没有尽到为人师表的责任，所以有些遗憾，我看你喜欢阵法之类的，就整理了一些旧时一些阵法应用与心得的笔记放进这个水云镜里，里面还有些丹药，你拿去吧。”
夏润一阵感动，呐呐地喊道：“师父……”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所以不用推辞了，就当是饯别礼。”
闻言夏润顿时一愣，不由暗暗警惕，他这个便宜师父怎么知道？
此时的夏润有点害怕之瑕上人知道他要离开后会出手拦他，毕竟他这个体质是抢手货，如果被这上界的仙人知道他要离开这个世界，怕是会被强行镇压在这里。
不过之瑕上人好像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今早掐指一算，发现你我的师徒缘份已尽，从今往后你我便成陌路……总之，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瑕上人将水云镜放在夏润的手中，然后扭头走了。
夏润捧着水云镜对他的背影深深鞠一躬。
再见了，师父；再见了，沈梦和林耀；再见了，他的老乡；再见了，这世界……
他直起身来，毅然转身，向着飘渺的未来继续前进。
在这之上的万里高空，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模糊影子静静看着这一切。
“让他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走吧。”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就算是给他的通关奖励了。”
另一个影子像是说了什么，清朗声音的主人顿时恼怒起来：“说什么呢！我哪里吃醋了！你难道还真敢来一个留一个不成！”
侧耳倾听了片刻，他顿了顿冷哼道，“这还差不多！”
转而又幽幽一叹：“你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因为我是，相信你的……”
那刹那，长风万里，无数粉红色的桃花花瓣打着旋飞上半空，不消片刻，那漫天飞花忽的一变，化作了片片晶莹的雪花，簌簌落下……
前一刻还是春光明媚，满城芳华，忽然间就飘起了雪花，夏润只得撑起他的小红伞，长叹道，这上界什么破天气啊，天气转变得也太不科学了吧！
转念又一想，他经历的这些个世界，有哪个科学过了啊！心塞！
雪越下越大，古香古色的街道两旁，腊梅从皑皑白雪间探头，枝头悄悄漆上了红妆，娇艳的花朵傲然挺立在冷冽的风雪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一缕冷香远，雪深笑意浅
千山暮雪中，只影向谁去？
在无声无息的雪花中，小小的红伞慢慢移动着，渐渐消失在白茫茫地雪地里，留下两串小脚印，最终也被洁白的积雪所覆盖，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