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间的过去9

  他站在灯光之外,双手在兜里,来来回回地踱步,看见她立马跑上来,围着她转了一圈。

  “怎么,你有没有事儿到底咋回事大侠说你跟人打架了“他急切的眼神要把她烤化了。

  “没什么。你站了很久了“在光底下才看清楚,他的耳朵被冻的通红发亮。

  “安宁,你可以完完全全地信任我,真的。“柳怀玉在安宁面前就是与平常截然相反的正经严肃,说的话也一样情真意切。安宁终于弄清楚了柳怀玉的玩笑和装出来的一本正经,他和林晓一样,都是单纯的。

  是呀,其实我都知道。安宁郑重地点头。分别时,柳怀玉说“那天晚上雪地里的月亮真的好看,你看了吗“

  安宁回到宿舍时,已经熄了灯,宿舍里头声音依旧鼎沸,走廊里的旧灯泡已经发黑,射出一点点局促的光,可怜相。推门没推开,这才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今天过的可真慢,刚分别就觉得思念,是不是有点儿矫情“,编辑完短信,这一次安宁毫不犹豫地按住发送。

  今晚可真漫长,这个晚上,安宁学着重新站在太阳底下喘气,像所有其他清白自信的好姑娘。在漫长的夜色里,安宁需要个甜蜜蜜的安慰。

  “期末考试就像噩梦一样,“大侠关掉了电脑。

  “不喜欢的都是噩梦!“班长从床上往下伸手撕下页日历,一语中的。一本日历没剩几页了,挂在墙上,薄薄的。被撕掉的那一张飘忽忽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印着红色的字,蓝色和黑色的不同笔记在空白处挤着。

  “哪有那么些的喜欢不喜欢,管用吗该干啥就干啥,别矫情。“柳怀玉从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你还有心睡觉考试不到三天了“大侠趴在床沿上,向柳怀玉伸长脖子,语重心长地像个家长。

  “一个学期都没学,三天还学什么。有用吗“他翻了个身继续蒙头睡,“关灯!“

  灯光映声而没。黑黢黢的宿舍里只听见大侠的叹息声此起彼伏。

  柳怀玉继续翻了个身,跟锅上摊的煎饼似的。

  “行了,明早早起,继续去图书馆备战。跟你们说,别给爷丢脸,好好复习,挂科你们就完了。“班长下令。

  其他两个人没给回应,柳怀玉不难烦地又翻了个身,惊得地上那页“十二月十日“的日历跳得离开地面随即有一次摔在地上。十二月十日过完了。再有三天的时间就是考试周,随即就是寒假。柳怀玉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不光是因为他家的老爷子寒假的时候要办喜酒。

  “多学这一会儿还有用吗“安宁把鬓角的头发别在耳朵后,接着抓住她留在衣服下摆的手,想要挪走。

  “当然有用,你想想,多看一页就能作对两道选择题!“安楠楠极力劝阻安宁留在图书馆,手更是抓得死死的不松。可安宁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个个都面目狰狞就觉得心慌。别提学习了,翻书都觉得没气力。

  “你以前不是天天来图书馆嘛,怎么跟我一起就急着走!“安楠楠拽着安宁不松开。

  “啊---,阿宁你嫌弃我!“安楠楠咬紧下唇,眉毛紧皱,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是撒娇的小奶猫。

  喵,喵,喵。

  “对,就是嫌弃你!······我出去透口气,回来继续嫌弃你!“看她的表情安宁就觉得好笑。安楠楠心满意足的放开手,带起耳机继续啃书。

  期末考试逼近,慌慌张张上了一学期的课,到了期末安楠楠有点儿着急,天天拽着安宁泡图书馆。临近期末的关系,再加上考研大军的浩大声势,学院里随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沉迷课业不能自拔。

  演出事件后,安宁再也没去过十七楼。楼下那间狭小局促的黑屋子成了过去。也正好,好姑娘不需要那么一个见不到光的地方悔恨过去,好姑娘有存在的价值,更善于展望和憧憬未来,构想美好的罗曼蒂克,和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恋人。好姑娘的未来也只有美好。

  安宁小心翼翼地前行,避开沟壑与悬崖。有一个秘密,无法与人言说。她不能冒险。

  “安宁,我在十七楼等过了你好久,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小黑出现在女卫生间门口。本来要进阅览室备考,看见卫生间镜子前头的发呆的安宁立即停住步子。他双手把住门框,左右探查一番,才跟安宁询问。那事儿发生了快两周了,却不算过去。挨打的阿泽在跳舞的时候晕倒在舞台上,搞砸了演出,也断了整个舞团的机会。

  “你觉得我们再联系不是会很奇怪吗“安宁拿掉嘴里的香烟,捻灭扔进垃圾箱。洗手台上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前的安宁,门口的小黑都囊括其中。她面若冷霜,他情急意切。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们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是,阿泽是骄傲惯了,性子急躁···“

  “真逗,你们是真的用下半身思考长脑袋为了显个子高“安宁火气蹭蹭蹭地窜上来,音调高起。镜子里只有她的半张脸,眉毛快要竖起来。安宁知道自己的火气不光是小黑为自己同伴辩解,多少也有一点点旧事的情绪掺杂。开了条口子后,旧事的前前后后一股脑儿都往外挤,想收也收不住。

  “是,安宁,那天的事儿是他做的不对,他就是被惯坏了,其实人真的不坏。而且,你那天下手也确实太重了···后来他直接晕倒在台上了,幸好没其他的事······“小黑跟安宁讲述,想要她心软下来,能够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

  “你是来追讨医药费的“安宁冷脸看着小黑。这一次是直面他,小黑清楚地看到她温柔地脸上寒气逼人。她像是费力扯出个笑来,不合时宜。镜子里是她的背影,灰黑色的羽绒服,卫衣的帽子被羽绒服的帽子兜着,随便挽起来的头发安分地在帽子里堆在一起。

  “安宁,我是想要道歉的。而且希望你们好好谈谈···系里头去了那么多次,只要你当面认错,阿泽不会再追究的······“小黑向前迈了一步,想起这是女厕所又退回来。

  “道歉你为什么道歉我有为什么道歉你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选了那么一个人当朋友···我做错的就是没拦着她犯傻!你这样真是没有必要···“安宁推开小黑,转过拐角下楼。

  卫生间响起了抽水声儿,小黑皱着眉头赶紧钻进阅览室。是呀,本来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事情,自己偏要贱贱地扯出这么一档子破事儿。活该。

  “怎么回事啊刚才是安宁和谁“葛如霜和林晓从卫生间门后出来在洗手台洗手。

  “那个人好像是舞蹈社团的,看过他们的演出。吵架还挺凶。“林晓擦掉手上的水,拨弄头发,“还抽烟,不良少女···呵,没准儿都不是少女了····那样的女生有什么好···哎,你说她是不是跟哪个男生不清不楚的一会找小冬问问看,他们社团的消息她一定有。“林晓急切地想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巴不得那个外表清纯无邪的安宁真的背后和哪个男生暧昧或者纠缠不清,拿到切切实实的证据给男神,看他还能整天围着她转悠。

  “别瞎说。人家安宁也没做错什么啊,你现在就跟那女友粉似的,跟着瞎吃醋,累不累呀你。“葛如霜脸色沉下来。虽然对八怪消息有天然的敏感,可是牵扯到了同一个宿舍的安宁,而且听刚才那聊天的架势似乎事儿还不小,葛如霜就压制住了八卦的兴头。

  “连你也向着她!“林晓瞪圆了眼睛逼问。

  “不是向着。是心疼你傻。“葛如霜挎住林晓钻进了自习室,“你男神看着你对他女神不好能高兴的起来吗清宫剧看了那么多怎么一点儿都没学到那些个明争暗斗争宠的嫔妃哪个下场好看,不是打进冷宫就是给咔嚓了,你得学着与世无争,最起码得装着与世无争,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我可不会假装,像她似的,恶心。“林晓不在乎地撇嘴。

  葛如霜在心里头叹气。只受过万千宠爱的女孩子当然不屑于假装。高兴不开心都在脸上,想要,喜欢只要张口就能得到,自然用不着耍心计,做样子。呵,真性情哪是那么容易就养的成。葛如霜上头有个姐姐,底下有个弟弟,身为“中间儿“最会的就是动用些计谋博得关注,施些手段获得想要的。

  阅览室门口竖着提示牌,“保持安静。“

  林晓和葛如霜坐回位置。林晓看了一眼,安宁还没回来

  安宁径直走出图书馆,一阵儿冷风吹的人直哆嗦。寻常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总能看见图书馆门外的大侠在偷网,今天却是意外。安宁远远地就看见向图书馆楼前进的大侠缩着脑袋,他一个人,怀里头没有电脑或者平板电脑,甚至是手机,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破旧的袋子,超市里头那种满赠的袋子,印着广告和尴尬的明星照。可袋子上的文字和图片都磨掉了,剩下东一块西一块的印花,像是印象派的手笔。

  “你们在几楼人多吗你怎么在外面等他哦,后头呢,我先进去,太冷。“大侠跟安宁打招呼。

  “没有人少的地方。但是空位置还是能找的着。我们在三楼。“安宁如实相告。对于他说的后半句,只当作没听见。

  对面就是十七楼,只有门口的灯最亮最显眼。考试周了,十七楼显得落寞冷清。安宁突然就怀念起小黑屋隔壁的他们念出的夸张又蹩脚的台词来。

  都喜欢说人生如戏,人生如戏,可事实上,单凭几个蹩脚不入流的编剧如何能道的清楚人生的百转千回倒不如就算了,凡事都不可太认真,更不能计较,也经不起思量。

  刚才对小黑的态度是不是太坏了平白无故落了一通数落。安宁忍不住地想,并且开始后悔。

  马上班长和柳怀玉就出现在了灯光里头视线之内。他几乎是由班长拖拽着走路,两个男生拉扯着,亲密的动作诉说着两个人关系的紧密。看到安宁站在门口,柳怀玉站直立正齐步走,昂首挺胸的姿态逗得班长在一旁直哼哼。

  “真巧!你也在这儿。“柳怀玉笑的合不拢嘴,班长简单地和安宁打过招呼直接进楼里面了。

  “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好。“安宁笑着,指天上的月亮给他看,像是对上次他的话做出回应。周围都是灯光,各式各样的灯,五彩斑斓,繁华若梦。相比之下月光就像对面的十七楼,清清冷冷,却更让人无限向往。人就是愿意追求高高在上的来填补自己,对身边的往往视而不见。没关系,到最后现实会狠狠给出教训。

  “是呀,嘿,瞅你笑的跟着上弦月似的。有什么事儿这么开心看见我也不用这么高兴吧“柳怀玉自信满满地调侃。

  安宁笑着摇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你的微笑就像是初七傍晚的上弦月,经历过圆缺弥满,也只是想要试探我的喜欢。

  你的心就像是殷商的围墙,反复迁移修缮,也只为等我去攻陷。

  “那人在宿舍猫了好几天,安宁,这下知道你发怒的样子了。“柳怀玉旧事重提。

  早就说过我不温柔了。安宁没把这话说出口,红着脸,希望这个话题尽快结束。

  柳怀玉没再说话,两个人肩并肩走在楼梯上,一楼到二楼台阶一共六十四节,脚印隐没在台阶上。楼梯间回响着两种脚步声。不多不少。柳怀玉希望楼梯能一直这么蜿蜒下去,没有个头才好。总是想笑,无力遮掩,只要相互靠近。柳怀玉二十岁,从初中开始就追求女孩子,和被女孩子追求,直到了大学一年级的二十岁,才找出了点儿奇妙的感受,揪着心的一点儿疼,又欢喜。初恋的情人都不知道换掉了几个,这种感觉确实第一次。如果柳怀玉对女人还能有真心的话,那么对着安宁的时候,它动了。并肩而立的时候,柳怀玉比任何时候都确定对安宁的满心欢喜不光沉醉于青春的外壳,而是其他的点儿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柳怀玉没法说出来。大概也正是因为说不清楚,才不想要个明确的关系来强行说明,用不着。

  安宁有什么好样貌自然没有从前交往的女孩子漂亮,脾气也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顺从,也不是平易近人的亲切友好,可柳怀玉就是心甘情愿被她勾得死死的。

  安宁比柳怀玉个子低,他稍一侧眼就能看见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和宽阔的外衣相互碰撞,仔细一点儿甚至还能听见美妙无法言说的撞击声。

  心在胸腔内不安分起来,柳怀玉有些魂不守舍。

  “你家里那边冬天也会下雪吧!“安宁突然的提问,问的柳怀玉措手不及,安宁重新又问了一次。

  会。只是难得。偶尔一场大雪马上就化掉。

  “我姥姥家在大北边儿,冬天从十月份就开始下雪,一直到第二年四月末雪才化干净。整个冬天哪哪都是雪,走在路上也像是滑冰···“看着她脸上的向往柳怀玉真是恨不得立马就带她去看。

  “考完试那天一起去大侠家吧,她妈妈出差,零食饮料管够“说完柳怀玉就后悔,刚刚那话活像是在诱骗小姑娘。柳怀玉恨不得对天发誓以表自己的真心。

  “我没有别的意思······“柳怀玉解释了一句然后更加后悔,欲盖弥彰。幸好安宁没等他说完就爽快地答应了。

第10章 中间的过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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