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间的过去31

　　放了暑假，苗苗和胖子结伴出去旅游。好些人说，情侣一定要一起出去玩儿一次，旅游是检验两人是否合适的绝佳机会。当然也有传言说，最好不要和情人一起旅行，因为情人的美好形象多半会因为各种小事儿破灭。传言殊途同归，信与不信都是一个样。反正是人传出来的言论，自然就带着人的思维和经验局限。倘若真的能站在卫星的高度，自然就没有流言这种东西。胖子和苗苗计划江南七日游，趁着时间尚早，挤一挤夏天的热闹，却偏偏地应了某个传说，五天左右的时候，两人就分手了，各回各家，不欢而散。

　　葛如霜在宿舍群里爆料的时候好一阵唏嘘惋惜。苗苗和胖子的搭配虽然诡异，却除了彼此之外找不到更合适的一个，相互弥补。怎么就分手了呢

　　传说是因为看演唱会的时候，苗苗太狂热让胖子心有余悸。女孩子见了偶像的那股疯狂劲儿，比发狂的野兽的野性只增不减。当然，传言也有其他版本，胖子一路摇一摇，招了不少附近的人，也许他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觉得好玩儿，或者简单想要测试新功能，但是将苗苗彻底惹怒了，苗苗觉得正牌女友就在身边，他还招蜂引蝶是对正牌的侮辱。但是，道听途说的理由，不足为信。可两个人分手的传闻几乎是坐实了。苗苗一天一条朋友圈，胖子都没有评论点赞。胖子打游戏也没有人陪了。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里头的胖子都显得意志消沉。

　　安楠楠在暑假里忙着考驾照，发照片给安宁，都晒黑了。好在肤色均匀，看起来结实利落，但安宁还是安慰说，“没那么黑。“

　　安宁呢，在杜云的果园里帮忙。听沙虫日日莎莎莎莎莎莎地叫唤。每天在太阳底下，安宁也晒黑了。脸和胳膊不同色，胳膊和胳膊也不是一个色号。所以当安楠楠收到安宁的照片时，她笑着发语音问，“你是故意陪我的是吗“

　　安彦终于还是没有加入那间面试的游戏俱乐部，阴郁了几天就好了，口中念念“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然后突然有一天跟杜云申请了一笔资金，声称要带女朋友出去旅游，趁夏天风光正好，趁青春年少。理由光明正大，杜云不得不允。等再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七夕，确切地说是七夕的前一天。

　　一时间大街上出现好多卖花的姑娘，包着花头巾，提着花篮，跟路人兜售玫瑰花。安彦进屋的时候，显得风尘仆仆。先前从杜云那里拿走的钱一分没差，反而还拿回来快两倍的人民币来。安宁坐在窗台上打量瘫躺在床上，累得人事不省的安彦，思量不出来，多出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

　　“女朋友呢“安宁啃着苹果，伸脚踢安彦耷拢的腿。

　　“分了。“安彦含糊不清地回答。

　　安宁担心起来。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最终安宁也没能弄清楚钱怎么来的。让安宁觉得幸运的是，安彦也没有被带走。

　　七夕这一天下雨，看样子马上就能停，天带亮不亮的样子，给人希望又不轻易让人得到。云朵消散不尽，晚上可能看不见月亮。安宁这样想，多多少少觉得可惜。安楠楠一家又出去度假了，一家三口，在西南的一座山里头。信号不好，没有WIFI，可是安楠楠从七夕一早就不停地给安宁打电话，发消息。

　　晚上，雨停了，果真没有月亮。手机在桌上充电，电话开着免提，安楠楠在电话那头修指甲。间或有两个柳怀玉的电话拨进来，但是安宁接不起来。

　　“你在看什么“安楠楠在那头问。聊了一天，安楠楠几乎想不起来再说什么，可就是不愿意挂掉电话。跟安宁的亲密行为，就像是对柳怀玉进行最有力的打压。

　　安宁当然不知道。

　　“一尺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安楠楠，者入骨相思滋味，你知道吗“

　　“嗨，想来想去，也就那么回事儿，相思入骨多半是病了。“安楠楠不屑一顾，“那你呢，听这问题，深有感悟“

　　“按照柳怀玉的说法，是想的时候所有人都像你可是谁也比不上你。大抵就是这样吧。“安宁回答，清清淡淡。

　　“呦呦呦，我都打了一天的电话了他还能钻着空子你们俩是在一起了？大过节的虐狗是吗”安楠楠对无孔不入的柳怀玉感到气愤。

　　“我们俩没在一起。你别误会!只是觉得有道理。”安宁赶忙解释。

　　“我误会不误会也不打紧。可安宁同学，你可不能在关键问题上产生误会···

　　“安宁，你这思想意识最近有待提高!才分开几天，没接受我的思想教育你就形态意识淡泊了这不对····然后巴拉巴拉对安宁进行一番以批评为主的教育活动。安宁觉得好笑，又不敢笑。看不看得见月亮又何妨过不过节也没有所谓。安宁轻快自在，几乎从未有过。是呢，这种感觉就是快乐吧。

　　至此为止，安楠楠终于挂了电话。自以为严防死守了一整天，还是那让家伙钻了空子。

　　手机散热不好，滚烫。安宁的手摸了一下立马抽回手来，跟着再次将手贴送上去，慢慢握住发烫的手机，感受温度从机器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体。

　　如今的七夕节和乞巧没了丝毫的关系，也没人认真它原本的传统。但是却鲜有人不知道，七月初七是情人节，中国人的情人节。又是文化的鬼把戏。所以安宁也不算没有根据地想起安少林来，他和杜云当年会怎么过这个情人节也会打一整天的电话，或者一整天缠绵呵呵。他们当初一定爱意满满，满了就溢出来，也许就是因为当初的爱太炽热，热烈，所以才没有了未来，没机会细数长流。熬得过热烈却挨不过平淡，哪本小说里都喜欢这种设定。只有这种设定才会更容易滋生激发矛盾。而对于读者，他们自然也是喜欢激烈多于平凡。反正曲折离奇的故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否则看客图的是什么。

　　不过，从看客身上也能窥见一斑，年轻人确确实实越来越浮躁，静不下心。

　　柳怀玉发了一条短信，“今晚的月亮可真美!“

　　安宁从窗户看出去，天上只有朵朵阴云，没有月亮。杜云没回来，院子中间的樱桃树昂首挺胸，意气正盛。

　　安彦头探进来，身子还在门外头。刚洗完澡，只穿了件短裤，身子没擦干，尤其是头发。

　　“嘿，安宁，有空吗“他试探地问。安彦很少这么客气，这态度不得不加剧安宁先前的怀疑。

　　“怎么了“安宁回身问。安彦确定了安宁没在电话上，这才将背在身后的枕头拿到身前，手腕一抬，扔在了安宁的床上。安彦跟着扭头走了，也没说究竟是怎么了。

　　过了半个小时，安宁洗完澡回屋，安彦已经躺在床上了，依旧只穿了一条大裤衩，赤着胳膊。本来就瘦，个子又高，像竹竿儿一样，头又大，简直就跟竹竿上勾住的风筝似的。好在脸上的五官随了安少林，清清秀秀，不至于丑。安宁对安彦的长相评价从来是“不至于难看。“从来也不锻炼，安彦从小除了追着安宁跑之外好像就没有进行过任何形式的体育锻炼，全身上下也找不出一块肌肉来，好在是“不至于难看“。凭着这张讨人喜欢的脸，安彦在初中，甚至更早的时候就经历了初恋，初吻···安宁想不出那些个姑娘除了喜欢安彦的颜值，还能因为什么喜欢他，愿意和他交往。

　　幼稚，身形消瘦，话又多···反正，就是安彦而已。

　　安彦是躺在床上，毯子一角搭在肚子上，闭着眼睛。

　　“你就睡这儿了“安宁出口问道，他也不回答，闭着的双眼睁开一只，示意安宁关灯。自从昨天他到家后，就差不多一直在睡觉，换着地方睡。客厅沙发，阳台藤椅，自己房间地上，跟着就是安宁的床上。

　　安宁将窗帘拉拽严实，反身回门口关了灯。

　　天黑了。

　　安彦打开手机，给安宁看消息，已经展开的即时消息，来自安楠楠，转发自大侠的一条空间状态，照片上是柳怀玉，身边是比基尼美女，身后是月亮，在无边际的海面上。安楠楠说，“看，前头跟你说什么谁都不如你，感情是真的认真做过比较!“

　　“你对象“安彦凑到安宁身边儿，方才的忧郁一扫而尽，兴奋地架势，不打听出点儿什么来誓不罢休。

　　“谁呀哪个“安宁本来是要装作严肃，和没板住，不由自由地就笑起来，意识到自己表情管理失败，安宁轻咬下唇努力控制。没用。

　　“别装了，你还不知道是哪个“安彦抢回手机，一通翻找，“哎呦，长得还不至于难看是不是“安彦嘿嘿嘿地乐。安宁躺在他旁边，侧身，伸腿过去踢他。他不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

　　“哎，你说安宁，同样的爹和娘，一样的生长环境，怎么会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你是和性别有关系吗“

　　“那让他们都喜欢你好了。“安宁不笑了。

　　“唉。“他叹气。

　　“为什么分手呀钱哪儿来的你几号开学“安宁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行呀安宁，你绝对是在进化!“安彦更觉得可乐。安宁没忍住又踹了他一脚。

　　“8月28开学，安宁，你送我去呗妈这个季节一定忙得顾不上我。去年我都送你了···“安彦翻身侧过来瞅安宁，看安宁点头后又躺会枕头上。双腿支起，用脚打拍子。

　　“钱都放你桌子抽屉了。你存着吧，放我这儿过不了两天我肯定都得败光了。“

　　“你钱到底怎么来的赚钱和你分手有关系吗“安宁把自己阴暗的担心终于说出来了。

　　“能有什么关系呀，我还能把她卖了“安彦嘿嘿笑了两声发现安宁的正色，跟着摇头说道，“安宁呀，怪不得你会招人喜欢，蠢萌蠢萌的。“

　　“钱是倒卖玫瑰花赚的。分手是因为我俩该分手了。在一起和分手也没有什么区别本来。马上上大学了，我也用不着抄她作业，她也不用我送她回宿舍了···“安彦解释。

　　“你们的关系还真单纯。“安宁嘲讽。虽然嘲笑，但是隐约知道他不认真的原因。对于亲密关系，安宁和安彦本质上都一样，只不过表现形式略有不同。一个过于看重，一个过于看轻。“你就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那种····“安宁反倒形容不出来了。

　　“嗯生理上的动态吗当然有!这是本能好不好，但是这个会迟钝的，刚认识的时候和认识七八年后就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谁说这个了!是，是心动的感觉!纯粹的，不掺杂其他的。“安宁想到了。

　　“嗨，感觉多扯淡呀。心能动就有不动的时候，你说的那种其实也是生理反应。你以为演电影呢，一见钟情？只有日久生情。唉这么说你心动了不对，你觉得你自己心动了是那个对象？“安彦将话题矛头重新对准安宁。

　　安宁听不进去安彦的一派胡言。感觉若是都靠不住，不可信，不足为凭的话，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能有意义可言，是心动还是感动？好吧，至多有一点安彦说的没错，感觉确实容易混淆，不易分辨。

　　柳怀玉发了一张海上生明月的图片，他说，“看天气预报你那里下雨。七夕的时候看不见月亮总觉得可惜，把这个借给你，等它长圆了，你再还我也行。“

　　“安宁，你会不会像我似的，觉得有时候换个性别会更幸福一点儿。我不是想要变形，就是，你知道吗爸妈给了我这么一张脸，就应当给我一个更相配的性别。这样才和谐。我们学校的腐女总YY我和我一朋友，你知道什么是腐女吗“

　　看见安宁的肯定回答后，安彦继续，“她们太可怕了。可我是真真的不喜欢带把儿的，尤其是做XX这种事情，“安彦看了一眼安宁，继续，“偏偏我这张脸就招他们YY。你说，长成这样是我的错吗“

　　“长得丑的都有女朋友，我都好看了，还不能有女朋友吗“

　　“你不是不在乎吗？感觉都是骗人的，你刚说的。再者说，你女朋友有没有，有什么区别吗“安宁将刚刚他说得话又如数奉还。

　　安彦撇撇嘴，不接着说了。翻了两个身，又往安宁跟前一凑，神神秘秘地问，“那个小姐姐，给你打电话那个。安宁，我觉得她也挺合我的眼缘，咋样，她喜欢男的女的“

　　“她比你大。“

　　“大一岁不算大。“

　　“她喜欢肌肉型的人。“

　　“好，我明天去办健身卡。“

　　“你能不能转过去别理我“

　　“你不舍得是不是“

　　“转过去!“安宁下命令。安彦遵命，缠住毯子，翻身将毯子都压在身底下。安宁攥住一角根本拽不动，安彦背对着安宁，恶作剧般的嗤笑。安宁抬腿踢他，可他还是笑。

　　“安宁，我真的有点儿怕以后会像咱妈似的···“安彦终于不笑了，叹了口气，“我也很想认真地谈恋爱，可是···和基因什么的没关系，而是年纪太小对不对，所以才安稳不下来“嗯。安宁只回答了个嗯。

　　“其实是那姑娘把我甩了，她觉得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得处处提防!索性就分手，你说她这借口···真他么狗血!“安彦终于说出了实情。

　　“她不自信而已，正证明她配不上你。成绩好，品行端，长得又好看···“安宁安慰。

　　安彦这才像是放心了，很快睡着了。他侧身蜷缩着，被子被踢在脚底下，安宁拽上来，盖住他露出的肚子。他打小就愿意跟安宁抢被子，可是又盖不住。

　　为了送安彦上学，安宁从祖国的两端来回奔波。几乎从来不管安宁叫姐的安彦，在宿舍的时候，还有报道的时候特骄傲地跟新同学介绍，“我姐!“搞得安宁也骄傲了一把。生活正向着一个前所未有的美好方向前进，哪怕在梦里的时候安宁都不敢如此想象。安宁开学在九月一日，所以在安彦学校所在的城市多逗留了两天。参加了他的开学典礼，他站在主席台上代表新生讲话，那一刻，安宁的骄傲溢于言表。那个是她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