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烙印

  祁山原本并不叫做祁山,原来叫什么,长安百姓也都已忘记,只记得曾经有一个姓祁的人来到过这座山上,在山上待了约莫大半年,离去时在山顶一座亭子的四根柱子上留下墨笔,是一首赞美此间美景的七言绝句。自那以后,祁山就被人叫做祁山。

  距离那座亭子的百步之距处有一间老旧的小木屋,这是那位祁姓诗人请人建造的,他离去后,这间木屋就成了上山人小住之地。

  这天的木屋里多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身材健硕四肢强而有力,看上去是习武之人;反之女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

  按理来说,被两个三五大粗的男人看押,是件该惊怕的事,可女人没有丝毫的惧意,攥着匕首笑得就如这漫山桃花绽放时的绚美。

  一个男人却面带惧意无力瘫倒在地,映着匕首一遍一遍落在同伴身上的瞳孔里被恐惧侵占,张合了半天的嘴发不出一声惊言来。

  “告诉我,到底是谁在打瑜儿的主意!你若不说,那这把匕首就会插进你的胸膛。”

  女人……不,慕容瑾在空气中划弄着滴血的匕首,口中轻描淡写说着罔顾人命的威胁。

  男人打了个颤,他想逃,或者杀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他却动弹不得,全身的力气只够他动一张嘴。

  见男人不做声,慕容瑾像是自言自语看着匕首道:“我曾去过天牢,也见识过里边人审讯人的手段,就是从未亲自动过手,我不介意在今日将它们用在你身上。”

  “你……好狠毒!”男人怨恨地怒视着慕容瑾。

  “为了瑜儿,再狠毒又如何,这天下除了我没人有资格打瑜儿,我也不许任何人打瑜儿,包括对她打的主意。”

  慕容瑾对男人的怨怒不以为意,将匕身贴在男人脸上轻划,染在刃身上尚未干涸的血液沾在了男人脸上。

  心下的恐慌占据了所有能思考的神经,在生死抉择的面前,男人选择了生。

  “我说!我说!”男人慌不择言大声吼着,“是楼主!是楼主要我们这么做的!”

  “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慕容瑾脸色一沉,平静的眸子更让男人害怕,“我知道是往生楼楼主要她,我要知道的是往生楼楼主究竟是谁!”

  “是……是……”

  男人犹豫了半天没接上后边的话,慕容瑾见状,将匕首移向了男人的脖颈,锋利的刃划开了男人脆弱的皮肤。

  “是幽王!是幽王!”

  面对死亡的恐惧,男人放弃了挣扎。

  就在男人喊出是谁后,原本横在他脖颈上的匕首刺入了他喉咙,瞬间的剧痛将所有挣扎与期望镇压在了体内,瞪大的双眼像一对铜铃,眼里写满了怨恨。

  慕容瑾像是没看到定格在男人眼里的怨恨,兀自松了手站起身,依稀听到她口中不断喃喃着一个重复的称呼,幽王!

  ‘砰!’

  木门被巨力从外边震飞,或者说是被踹飞,砸到墙上碎得四分五裂。

  “瑜儿,你又不听话!”见着来人,慕容瑾紧了紧眉。

  慕容瑜抿抿嘴,冷言道:“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你什么,你命令不了我!”

  视线死死定在慕容瑾的身上不断打量,当知道慕容瑾身上的血液不是来自她自己时,慕容瑜悄然松了口气,这才打量起屋内情况,以及慕容瑾脚下躺着的两个男人。

  “你杀的?”慕容瑜靠了过去,两个男人身上的血液明显不是老手所为,再看慕容瑾身上溅染的红迹,答案呼之欲出。

  “恩,我杀的。”慕容瑾毫不犹豫承认他们是自己动的手,“上元节时我向柳长史讨的药还剩不少,我也一直带着,谁想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慕容瑾晃晃手里空了的瓷瓶。

  看到慕容瑾手里的瓷瓶,慕容瑜就想起了上元节时被坑的一次,腰下丰满的部位又在隐隐作痛。

  挥去脑中不堪的回忆,慕容瑜定了定神恶声道:“当时为什么要跟往生楼的人走,你就不怕他们对你做什么吗!”

  慕容瑾嫣然笑道:“怕,但是我也知道我逃不掉,与其让他们恼羞成怒害了绿绮和七叔,不如就让我自己跟着去。”

  慕容瑜咬了咬牙,低啐一声不再作言。

  慕容瑾无言笑了笑,牵起慕容瑜的手便往外走,“走吧瑜儿,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好么,瑜儿……】

  回家……

  慕容瑜身子微微一震,蓦然回想起前世,慕容瑾单枪匹马来到她面前时对她说的话,当时苦苦的哀求依稀在眼前浮现。

  “好……回家!”

  ……

  一场火在燃烧在祁山的桃林里,随着时间火焰逐渐吞噬山中的桃花,绽放的生命在无情的火焰里凋零,滚滚浓烟直插云霄。

  半里之外的祁山河上,一个带着半张面具的狼狈身影从河中蹒跚着踏上满是碎石的河岸,一支插在左臂上的断箭夺人眼目,是秦沐辰。

  秦沐辰跪倒在岸上,大口喘着气,水珠从他身上滴答滴答落在碎石上。

  缓了会气,秦沐辰一屁股坐在了岸上,看着左臂上血流不止的伤口皱了皱眉,随右掌运气拍在伤口附近,以内力逼出没入骨髓的箭矢。

  箭矢在内力的逼迫下一寸一寸从左臂中退出,此时血液流得更欢,就像刚从水里出来时,流水从身上滑落的样子淌得欢快。

  片刻后,箭矢从伤口中被逼出掉落在地上,秦沐辰迅速点住了伤口上方的穴位,暂时止住了疯狂的血液。

  秦沐辰捡起掉在地上的箭矢,凝视着箭杆上刻写的楚字,愤怒从深处不断蔓延,似要将整个人吞噬。

  “秦——潇!我要你生不如死!!”

  ‘咔嚓!’

  断箭再断一半。

  ……

  一个激灵突然涌上秦一笑天灵盖,看看左看看右,目光定格在了坐在三步外数着银票的狐魅。

  “看什么看!这是老娘的钱!”察觉到秦一笑投来的目光,狐魅甩了记眼来。

  秦一笑嘁了声:“分明是容娘的钱。”

  “我是若若的女人,若若的钱就是我的钱,有什么问题吗!”狐魅理直气壮挺了挺胸。

  “不要脸!”

  “开玩笑!要脸的话你还能娶到楚长乐?”狐魅鄙夷地反问。

  秦一笑撇撇嘴认怂了,因为狐魅说得很对,当初要不是狐魅把她打得不要脸,她根本不会去向楚长乐告白,说不定要像虐文小说里那样折磨许久才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照这么一想,秦一笑还要感谢狐魅来着,但是!秦一笑绝不会向眼前这个死要钱的狐魅道一声谢!而且对狐魅而言,与其口头上的道谢,不如来点实际的谢意,给钱!

  沉默了会,秦一笑终于想起自己特地转到红袖馆来的目的,遂道:“对了狐魅,你是怎么知道阎王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狐魅突然停了反复数钱的动作,妖艳的容颜上划过一丝悲伤,又很快消失在她脸上。

  狐魅靠着椅背,漫不经心的说:“重伤之下贸然将功力传授于他人本就是习武之大忌,稍有不慎就是两条人命。阎王受的伤没有两个月是好不了的,从他受伤的那日起到今日也不过一月之久,而在这短短的一月之中幽王内力突飞猛进,其内力给我的感觉更是熟悉。”

  “每个人的内力都有他自己独有的烙印,哪怕修炼的是同一种功法也是大同小异,我同阎王、判官自小一起长大,他们的内力我最是熟悉,幽王身上的内力是阎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你怎么肯定阎王就是死了?”秦一笑插话问道。

  狐魅睨了眼她,眼中似有几分嫌意:“在接受了他人传与的内力后少说也要数月来消化巩固它们,功力越高,花费的时间越长。以阎王对他宝贝徒弟的重视,绝不会任由幽王在内力尚未巩固之时就与我交手,最坏的情况就是因内力反噬暴毙而亡。”

  “除此之外,当时埋伏的人也太少,以阎王性格不会自大到以为这么点人就可以拿下我,哪怕他走不了路也会传出信号让往生楼其他人赶往长安保护他徒弟,只有他死了,才会让幽王一再乱来。”

  “那么,你又是怎么肯定是他杀了阎王?”秦一笑问。

  狐魅嗤笑了声:“就凭阎王没有告诉他与《后土决》相对的招式阎王怒!”

  “好中二的名字。”秦一笑语声嫌弃,充满了对这两个功法名字的鄙夷。

  “别给我打岔!”狐魅没好气地虎了句,“阎王怒是往生楼阎王独有的招式,是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并且需要大量内力作为支持,不是生死攸关之境是不会轻易动用,第一任阎王就是因为阎王怒而死,同样也因为阎王怒让往生楼在江湖上立下威名。”

  “可是,你不是说阎王怒不到生死关头不会动用吗?他当时没有使出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才对啊。”秦一笑再次插声。

  狐魅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秦一笑:“你傻啊,我又没说阎王怒就只一招,他总共有三招,只用前一招是没有任何伤害,但威力也远远不如后两招。”

  秦一笑撇撇嘴,心里暗骂:分明是你自己解释不清还怪别人傻!

  “好了,你要问的我都告诉你了,赶紧给我滚,少在我面前碍眼,瘆得慌!”

  话说完了,狐魅也迫不及待开始赶人了,不知道从哪捎来的鸡毛掸子毫不客气往秦一笑身上敲去,赶着秦一笑往院外跑的样子活像成天站在平昌街头对丈夫骂骂咧咧的泼妇,实在有失红袖馆头牌舞娘的形象。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游戏,没有一点码字的欲望……

第119章 第119章 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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