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了结
当楚长乐跟着柳媚找到狐魅时，屋内就只有狐魅和容娘在，容娘的神情似有些复杂，倒是狐魅丝毫不出意料，眉眼带笑，笑得就如秦一笑口中奸计得逞的狐狸。
挨着狐魅戏谑的目光，楚长乐硬着脸皮坐在了二人对面，微垂着首抿唇不语，屋子里顷刻漫起了一丝尴尬。
“昨夜春宵可欢喜？”
打破沉默的是狐魅，就如她这人的性子那般，开口就是一嘴不正经，羞得楚长乐低垂的脑袋更低了，似乎是要把自己埋在身前的丰满之中。
容娘嗔了眼狐魅，清了清嗓和颜悦色道；“长乐，殿下还未起身吗？”
一听这话，狐魅就来劲了，抢在楚长乐前头眉飞色舞的说：“肯定的啦，昨晚那声音可激烈……”
“你给我闭嘴！”
容娘恼怒地拍了下狐魅的手背，后者旋即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掩袖低啜，可在座的谁不知道她什么性子，冷眼瞧着她假惺惺的哭。
也许是觉得无趣，狐魅哭了会儿就止了泣声，妆容艳丽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可见其演技之高超。
楚长乐视了眼怡然自得的狐魅，便接着容娘的话说道；“她还在洗漱，过会就来。”
容娘遂微微颔首，而后转首示意了眼狐魅。
狐魅打了个哈欠，素手轻抬拍了拍掌。
清脆的掌声刚一落下，从门外飞来了一物体，似乎是个人，落在地上时砸起一声闷响。
楚长乐凝眸望去，是一个被麻绳捆得结实的人，正背对着自己，嘴里应该被塞了一团布，只能听到从他鼻子里跑出的嗯响。
狐魅斜着身靠在容娘身上，轻睨了眼地上挣扎的人嫌声道：“看我做什么，决定你生死的人在你背后，你看着我不如去求她。”
狐魅话声刚落，楚长乐就看到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还是个熟人，叫马鸣。楚长乐略为惊讶看着对方眼底的哀求，有些疑惑，也有些许明了，目光遂望向了狐魅。
狐魅嘁了声，倚在容娘身上有气无力地说起原委。
“昨日夜里这家伙摸进了内院，就在你们二人的房外，很不凑巧他被我瞧见了，索性顺手给抓了。”狐魅顿了下，睨了眼地上的人继续说道，“为了藏这家伙可费了我不少功夫，齐王那小子可不好糊弄，除了那间小院有柳媚守着没人去搜查，其他地方全给他们翻个底朝天。”
“记得回去后替我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翻谁房间不好，竟然连我家若若的房间也不放过！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老娘在道上岂不是白混了！”
许是想到了昨夜的情景，狐魅气恼地卷起了袖子，才卷到一半的袖子又被容娘放了下来，看狐魅享受的样子，这后一段话有八成可能是她有预谋的。
楚长乐装作不知，将目光挪了开来，定在地上的人身上，眉头随即紧蹙，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是幽王让你来的？”楚长乐随口问了句，心底却已经有了答案。
“恩恩恩……”
马鸣忙不迭点头，他的爽快却让楚长乐起了疑心，但疑心刚起就被狐魅说的话打消了。
“别怀疑，他是个怕死的主，为了活命他什么都敢干，供出幕后主使也不足为奇。”
楚长乐恍然，看着马鸣摇尾乞怜的样不起丝毫同情。
“你就不怕自己说了后就失去利用价值死掉吗？”
听到这话，马鸣僵硬了身子，眼底那一丝希冀化为了绝望，他疯狂的扭动着身子，妄图获取一丝存生的希望，可麻绳的另一头就攥在门外的白无常手里，白无常的武功要比他高出不少，他不仅挣不开绳子，连原地都离不开。
“你打算怎么做？”狐魅支起一手托着脑袋，满眼戏谑。
楚长乐看了眼挣扎的马鸣，边疆目光转向狐魅，“有刀吗。”
听到这，马鸣爬了起来跪在地上，不住地朝楚长乐磕头，脑袋与地面发出的碰撞声极为响亮，马鸣没磕几个就红了额头，眼底的绝望亦掺着几分哀求。
狐魅扬起唇角笑了，对着门外喊了声：“小白！”
一把匕首随扔了进来，就落在马鸣的不远处。马鸣见到匕首，猛地扑了过去，绳子突然起了一段像是波浪的幅度，带着一股强劲的内劲朝捆在马鸣身上的另一头袭来，将马鸣又震了回去，依稀能听到落地后绝望的哭声。
楚长乐没有理会，兀自起身走向掉在地上的匕首。捡起匕首的那刻，楚长乐感觉到了从匕首上传来的寒意，或者说是从心底冒出的寒意。
拿着匕首一步步走向马鸣，眸中不断闪过挣扎与犹豫。自从有记忆以来，她从未杀过一人，就连亲眼所见的亡者都只有记忆中夺过鸠酒饮下的清欢，马鸣将是她第一个染上鲜血的人，或许他更是个开始。
“抱歉，你若是什么也不知道，你可以活，可你不该知道你不该知道的事。”
像是绕口令似的话马鸣听懂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话从来都是对的。
马鸣不断后退，眼底除了绝望还有恐惧，终于他退到了最后再无退路，害怕的看着楚长乐蹲在自己面前，看着她攥紧了匕首，看着匕首向自己刺来，看着站在楚长乐身后的人夺过匕首刺进自己的心窝。
马鸣清晰的听到了扎入心窝的哧响，他还没来得及体会心中传来的痛，插在心窝里的匕首无情地转动了下，撕心裂肺的绞痛逼出了汗水。眼睛在随着意识的流失逐渐失去焦距，模糊的视野里马鸣仍是清晰的看见了那张脸上果断的冷漠。
不过也是，毕竟她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大将军，自己不过是死在她手里的又一条命而已。
意识完全消散前，马鸣听到了她口中霸道的决断。
“杀人的事，我来！不要脏了你自己的手！”
……
马鸣的尸体被白无常带走了，除了留下的那一滩血迹就再无其他。狐魅倚在容娘的身上，看看望着秦一笑发怔的楚长乐，再看看一边拍着楚长乐的背，一边瞪着自己的秦一笑，狐魅忽然觉得牙有些酸软。
“看什么看，又不是我让她杀的！”狐魅没好气地瞪了眼。
秦一笑哼了哼声，别过头不再去瞪狐魅，就像狐魅说的，这事和她确实没什么关系，她不过是秦一笑找的背锅人！
过了会儿，楚长乐回过了神，先对秦一笑浅浅笑了笑，而后才同容娘二人谈起她和秦一笑离开后发生的事。
之后的事到也平静，没再出什么意外，也就被迫中止的宴会成了长安百姓口中茶余饭后的闲谈。昨夜的事传的很快，整个长安都知道摄政王被人下了泻药，他们在谈的同时也在担心长安城会不会因此更为森严。
“是刺客还是意外，此事我想在见到慕容瑜后再做决定。”
“瑜儿的话，我已经带来了。”
楚长乐话刚一说完，慕容瑾的声音便从外边传来进了，屋内五人齐齐向外望去。
慕容瑾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走了进来，是一张陌生的脸，完全不是当初遇到的那张脸孔，想来当时她也是易了容。慕容瑜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一个人，就像快消失在记忆里的学生样，就是眼神过于凶悍，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看什么看，死娘炮！”
慕容瑜狠狠瞪了眼秦一笑，语气不善，有点像社会上的小混混威胁人的口气。
秦一笑冷笑了声，正要反讽却被慕容瑾抢了先。
“瑜儿！”是挺严厉的口气，像是家长在斥责不听话的孩子。
慕容瑾这一声不仅让慕容瑜收起了獠牙，也让秦一笑几人惊讶不已，尤其是楚长乐，慕容瑾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从未有过严厉的时候，哪怕是大点声音也从未听到过。
不过，楚长乐突然想起去岁春时，与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慕容瑾，回头再看看现在的慕容瑾，倒也没那么惊讶。
吸了口气，楚长乐对容娘示意了眼。容娘心领神会，拉着不情不愿的狐魅离开的房间，柳媚随之离开，将门带上。
屋内一瞬就只剩秦一笑、楚长乐和慕容两姐妹。
楚长乐抬手朝着容娘二人离开的位子示意了下，慕容瑾会意，拉着慕容瑜走向一旁的空位。
两人刚一坐下，楚长乐便开门见山直言道：“好久不见，我不认识瑜小姐。”
“楚！长！乐！”慕容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怒目道，“我想杀你很久了！”
“我同样想你死也有不少时间。”
楚长乐的平静让慕容瑜有些惊讶，她看了眼楚长乐身边的秦一笑，心中遂有了个答案，满腔怒火随之减少了些许。
慕容瑜不是蠢人，她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同，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她记忆里的那样，最典型的就是她最恨的人之一楚长乐，没有记忆里的虚伪，也没再为了针对自己处处布下陷阱。
“你害得我成过街老鼠，被世人唾弃。”
“可你也害得我家破人亡，几十口人化为怨鬼。”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简短的说起各自的前世，不像慕容瑾的紧张，秦一笑听的倒是挺平静，也许是因为她早就有了大致的猜测。
“你害得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这里楚长乐没有立刻接下去，而是颇为同情的看了眼慕容瑜，“你的死法倒是比我凄惨，至少你给我留了个全尸。”
“万箭穿心，难怪这辈子心肠歹毒！”秦一笑突然插了句话。
慕容瑜当即横了过来，“你给我闭嘴！死娘炮！”
“一笑！”
不止慕容瑜，连楚长乐都斥了一句，可把秦一笑给委屈的，低着头默不作声，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孩。
楚长乐见状，无奈笑了笑，伸手握住了秦一笑搭在膝上的一手，轻轻拢了拢，身边人明显的情绪变化从手心里传了过来。
“嘁，多的人了还撒娇，废物！”慕容瑜鄙夷地啐了声，毫不客气对秦一笑送上一根中指。
秦一笑也不示弱瞪了回去，“总比你可怜巴巴坐在一边干瞪眼来的幸福。”
“一笑！”
“瑜儿！”
接连响起的严厉断了两人反唇相讥的念头。
两个人是安静了，可楚长乐还头疼着，也不知道秦一笑和慕容瑜是不是有仇，进门就互看不顺眼。
说起来，一笑前世是军中人，也算是官府中人，慕容瑜穿越……应该就是这词吧，穿越前好像就是杀手。一个朝廷人，一个江湖人，互看不顺眼倒也在常理。
想到这，楚长乐也算给自己交了个答案，而后便将目光转向慕容瑾，“看瑾姐姐的样子是晓得了？”
慕容瑜回以轻笑，微微颔首：“恩，昨晚瑜儿都同我讲了。”
似乎是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慕容瑜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连姿势也变得扭捏起来，像是在怕，又像是在害羞。
秦一笑仔细的观察了下，慕容瑜的样子很像一个词，坐如针毡。从她身子微小的晃动来看，应该是臀部受了什么伤。
秦一笑恶意的想了下，脑子里浮现一副画面，慕容瑜被慕容瑾按在腿上，暴露在空气里的小翘臀拍得啪啪响。
真是叫人看了后心情舒畅的画面！
秦一笑想的什么，慕容瑜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绝对会想杀了秦一笑以此保住自己的颜面，因为事实确实有那么一段。
“刚才我又从你同瑜儿的对话里了解了大概，你们口中的对方，都不是你们现在所见到的人。”
楚长乐望了眼秦一笑，抿唇浅笑，继而又望向慕容瑜正色道：“瑜小姐认识的楚长乐不是我，而我认识的慕容瑜也不是瑜小姐你。”
慕容瑜嗤笑了声，“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俩再无关联了？”
听得出，慕容瑜的语气里已经没了开始的针锋相对。
“谁说没关系了！”秦一笑突然拍响了桌子，“昨晚的事，我们还没算账！”
慕容瑜懒懒瞥了眼人，鄙夷地哼了声，“反正她也没喝下去，又没什么损失，仙子遥对你个大男人又没什么作用，也就臭一晚上罢了，斤斤计较个什么劲！小鸡肚肠的男人！”
谁他娘的是男人了！
秦一笑很想骂出口，但是又不能让人从中猜到什么，秘密这玩意，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再是秘密，谁知道会不会人多口杂。
不能反驳就不能怼慕容瑜，秦一笑只能看着对方洋洋得意的样子咬牙切齿，自吞苦果。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是楚长乐喝下了那药，她还有借口针对慕容瑜，可偏偏喝下的是她自己，仙子遥对男人而言只是味泻药，真算起来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她这个‘大男人’还怎么计较。
秦一笑的委屈，楚长乐看在眼里也笑在心里，为避免秦一笑在这事上太过憋屈，楚长乐将话题别了开来。
“要说完全没关系也不是，我们还有个共同的敌人，他不仅是杀害我家人的真凶，也是拿你做挡箭牌的小人，我们完全可以交换各自的情报好对付他。”
慕容瑜敛下眼睑，依稀能见到她眼底斥满的恨意。
良久，慕容瑜豁然抬头。
“好，我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打严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