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迎亲

  日头渐西,明艳的光芒亦变得暗沉,在天际边洒下橙黄的光辉,天色仅比手中灯笼散发的光芒亮上些许。

  一盏盏精致的宫灯提在侍女手中,莲步轻移徐徐走在长街之上,晚风吹拂过她们的发间,吹得佩饰叮叮作响,响声却盖不过两侧百姓翘首而望的好奇,他们生长在天子脚下,时常能看到权贵间的联姻,但他们鲜有见到皇室的亲事,就连最近一位也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更别说是摄政王的迎亲,哪个摄政王不是早早就已成婚的,年纪轻轻就成了摄政王的也就当前一例。

  如今的摄政王出身军营,迎亲之列中多是军营将士,连执宫灯的侍女中前列几位也都是无归军中的女兵,可叫他们开了眼见,当真是前无古人。

  墨车的轮子轱辘滚在道上,两侧特地跑来的百姓中随响起阵阵私语声,惊讶与好奇纷纷投在墨车上正襟危坐的秦一笑身上。

  “这就是摄政王?长的可真是好看。”

  “可不是,早就传言摄政王貌随其母,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当真是玉树临风。”

  “稀奇啊,你这粗人竟然也懂什么叫玉树临风!”

  “去去去,这么简单的意思谁不懂!某家不止知道玉树临风,还知道什么叫气宇轩昂,某家觉得吧,这词放在摄政王身上当真是契合,可比那劳什子的幽王合适!”

  “你可小点声,被人听见了可讨不到好。”

  “怕什么,这传闻多去了……”

  后边的话秦一笑听不到了,也无法回头去找到底是谁说的,但是,不可否认她很喜欢刚才那粗汉子说的话。

  耳边低窃的语声很是嘈杂,秦一笑要集中精神才能将他们一一分辨,从中依稀听到了与楚长乐有关的话题,才起不久的好事心当即消散。

  直挺的脊背挺得更直一分,似有些僵硬,耳畔不再是嘈杂的低窃,而是从腔中传来的跳动,怦怦地像是谁在擂鼓。攥紧的双拳又是一攥,秦一笑才发现手心里早已被汗水浸湿。

  微微张开些许,蜷曲的十指很是僵硬,像是刚从冰天雪地里刨出来,僵得难以动弹。

  吹来的冷风钻进了袖子,冷却了掌心里冒出的细密汗迹,也冷下了胸腔里跳跃得像是要炸开的心脏。

  长长吐了口气,秦一笑定了定心神,双目视前目不转睛。

  迎亲队伍很快就到了楚府所在的街上,耳畔的嘈杂随之消减,唯有心中的那份紧张不减反增,愈烈的心跳似是要冲破胸腔的桎梏跳出体外,依稀感觉到被抽走力量的四肢略有些无力。

  视野的前方出现了两盏高挂的灯笼,灯笼上贴了两张囍字,正随着被风捉弄的灯笼摇荡。灯笼下站着一些人,他们躬立在两侧,在他们的前头有两个人,一老一少。

  ……

  ‘噔噔……噔噔……’

  匆忙的步子踏在木板上的声音飘漾在风中,伴随这侍女急促的呼吸是一句欣喜与焦急交错的催促。

  “来了!来了!新婿的迎亲队伍来了!”

  而后,站满了人的屋内传来一阵兵荒马乱,又是要这个的声音,又是要那个的慌乱,乱糟糟的却丝毫不影响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抿唇浅笑的盛装女子。

  “都慌什么!还有的是时间!给我慢点来!”一声满是威严的女声在屋中蓦然响起,一瞬压下了诸人手忙脚乱的慌张。

  说话的是一位与女子有几分相似的女妇人,她压下了诸人的慌张,又恼怒地斥了句浅笑的女子:“还有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明知道今日大婚还敢坐上一夜!”

  “娘~!”楚长乐轻唤了声,语声中似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王姝横了眼,佯怒道:“你娘我不吃你这套!”

  嘴上说是如此,可眉眼中含着的慈爱瞒不了人。王姝拈起盘中的红缨,将红缨系在楚长乐束好的发上。

  又从盘中拿起一根名为帨巾的佩巾,“来,娘给你系上。”

  铜镜中,隐约看到里边扬起的笑意有着几分伤感。

  借着侍女的搀扶,楚长乐站起身,双手敞开,由母亲将帨巾系往腰间,耳边是一片拳拳之心的告诫,与记忆中似相同,更是不同,尾句亦带了句与父兄曾说过的话:

  “他若敢欺你,尽管回来,有娘和你父兄为你出气!”

  记忆里并没有这句。也是,谁叫那个男人表现得太过完美,完美到欺骗了世间。

  但楚长乐可以肯定,王姝捎上这句话不单单是因为秦一笑不做掩饰,更因为她看得出秦一笑没那么多城府。

  “夫人,您该去前堂了。”嬷嬷于一旁提醒。

  “好,我这便去。”王姝应了声,捧着楚长乐的手轻轻拍了拍,没说什么话,随后就同嬷嬷一块去了前堂。

  清欢偷偷摸摸跟了上去,楚长乐看见了,却没有出声喊住,任由清欢跟着偷跑到前堂。

  王姝到达前堂时,秦一笑也刚好到了前堂,手里执着铜雁。

  跟着进入前堂,秦一笑将雁放置地上,而后跪身对着堂上并坐的楚谦与王姝行拜礼。行举一丝不苟叫人挑不出毛病,但王姝眼尖,从秦一笑的行举中看到了她的紧张。

  王姝见过秦一笑的次数屈指可数,也都是匆匆几眼就过了,对秦一笑了解都是从他人口中知晓,包括她丈夫,也包括她父亲,但那都只是别人眼中的皇子潇,并不是她认识的秦一笑。

  今天是王姝第一次正眼打量秦一笑,第一印象就是腼腆,丝毫没有传闻中那般威风,那般严肃,倒像个大孩子。同这样的人相伴,也许会累,也许能一世无忧,总而言之,丈母娘对女婿的第一印象勉强过关。

  拜过后,秦一笑站起身,正好看到王姝一人使去眼色,而后便听到一人扯起嗓子:“请新妇!”

  心脏随着这一声喊怦然跳动,袖子里掩着的手更是无措,秦一笑傻傻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要做什么。

  很快,从一阵闹声从远处传来,强行平静的脸上旋即浮现欢喜与紧张交错出的迷茫。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在见到楚长乐的那刻,脑子里悄然涌现一首诗中的一句,虽说没有千呼万唤,也没有犹抱琵琶,唯有半遮面。

  一把羽扇遮去了半张盛颜,仅露一双弥漫着春水清波的眸子与随着眼睑轻颤的长婕,眼睑之上便是那精心勾描的蛾眉。

  三千青丝挽盘而起,戴金缕细冠,冠上雕有双凤呈祥。发上佩饰不多,但皆为金制玉造,甚是华贵,插在发隙间的步摇金钗上垂下的玉珠随着走动微微摇晃,碰撞在秦一笑耳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恍如撞在心头,撞得心脏强烈跳动,恍惚间依稀看到了羽扇后微扬的唇际,掺着一抹与眸中潋滟的水光一致的温柔。

  身侧突然来了一脚踢在小腿骨上,传来的疼痛拉回了秦一笑飘出身体的神思,转首瞪了眼踹向自己的秦济。

  秦济漫不经心睨了眼,眼中鄙夷之意甚是鲜明,气得秦一笑差点发飙。

  “跪~!”

  一句突来的朗声压住了秦一笑突然涌现的暴躁,也将被秦济打散的紧张又带了回来,同楚长乐一起跪下的身子显得有些机械。

  “拜~!”

  稽首叩礼,起身。

  “再拜~!”“三拜~!”

  接连三次跪拜,秦一笑先一步起身扶起楚长乐,猴急的样子直叫人忍俊不禁。

  楚谦微微触了下嘴角,别开眼装作没瞧见,倒是王姝笑开了颜,似乎很满意秦一笑这猴急的样子。

  满意归满意,不舍还是不舍。今日之后,他们放在手心里宠爱的女儿就要为他人妇了,也该当家作主了。别当王府不差钱,柴米油盐之辛贵不单单只是钱的问题,以及夫妻和鸣之间的问题,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告诫充斥着王姝对女儿的不舍。

  最后的告诫在楚谦的低斥中结束,羽扇后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低敛的眼睑后的双眸斥满了对家,对亲人的依恋。

  秦一笑稍稍靠近了些许,微斜过身子在楚长乐耳边轻启道:“我们明天就回来,以后也天天回来串门!”

  心底那抹低落的情绪随着这句低语顷刻散去,美目随之嗔乜了眼,“哪有人像你这般决定的,天天回来像什么话!”

  “理他们做什么,我乐意!”哼了哼声,也不管楚长乐接下来会说什么,秦一笑兀自站直了身,故作严肃踏出大门。

  走到门外停着的墨车旁,秦一笑伸手,掌心朝上。楚长乐微微一愣,遂笑着抬手搭在秦一笑的掌心上,借着她的力踩着矮凳踏上墨车,手心里清晰的感觉到另一只手中的湿润。

  坐上墨车,清欢同另一侍女将车帷放下,大红的帷帘随着晚风轻轻飘曳。

  隔着车帷,楚长乐看着秦一笑坐上车辕,牵过缰绳驱马驾车。

  车轮滚出三圈后,秦一笑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御马人见状,主动靠了上去,“王爷,后边交给小人好,您去坐前边的墨车吧。”

  秦一笑横了眼他,语气不善,“干嘛,瞧不起我的驾车技术呢!”

  “不不,小人不是这意思!”御马人尴尬地陪笑道,“您是新婿,按礼您在驱车三圈后由小人待您驾车。”

  “不用!”秦一笑回得干脆。

  不容拒绝的气势让御马人无法,只得对一旁侍从使了眼色,侍从会意,忙朝前跑去,太常寺派来的仪者就在那。

  仪者闻言,面露难色,随抬步亲自来到秦一笑身边劝言,这时候的秦一笑却倔得很,死活不下车。

  “一笑。”在仪者投来的无奈中,楚长乐轻唤了声,虽然心里头是开心的。

  “我不!”秦一笑仍是拒绝,还不解恨似的瞪了眼仪者。

  仪者更是无奈,开口正要再劝,肩头却搭上了一只手,回首一瞧,是齐王秦济。

  “齐王爷,您也劝劝摄政王吧,这……这不合礼啊!”仪者愁的一张脸都快皱一块。

  然,事与愿违,秦济不是来劝秦一笑的,反而是来劝他的。

  “穆大人,皇兄何时把这些虚礼放在心上过,与其在这和他倔着浪费时间,不如就由他去吧,免得错过了吉时!”

  “……可!”仪者看看跟头倔驴的秦一笑,又看看一副浑不在意的秦济,无奈只得长叹一声,朗道:

  “归~!”

  作者有话要说:

  PS:同样,不少资料找自度娘!度娘!度娘!还有脑洞!脑洞!脑洞!所以有些地方不怎么严谨,也有漏掉部分细节。

第100章 第100章 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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