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雷

  正方体的白房间内,四角亮灯。陈凭风的心绪也如这四盏仿火焰的,罩着棉纸的灯光般微微晃动。像是内心深处的什么被无形的什么不知不觉启动了,表面上又了无痕迹,意识的冰山一角。

  空想无益。她站起身检查空间的每个角落。其中两盏呈对角的灯的靠墙侧纸面,各有一个字“问”、“雷”。依然是打印纸,宋体,薄薄浆糊粘上。除此之外,再无发现。

  何意?灯火与雷。雷与电?这几盏灯,本就是用电来模拟火光的。要怎么问雷,设坛作法呼风唤雨吗?还是,有什么更深层的寓意。

  陈凭风心中觉得,这不过是个逻辑推理游戏,应该牵涉不到什么超自然的力量,不然,也不会把她这个不信鬼神的人投入其中?还是说,正因为她信仰科学,才故意被请进来的?到现在为止的感觉,设计者似乎并无恶意,那么ta的用意会是?会是针对她个人的吗。

  逻辑行不通的地方,只能凭直觉。陈凭风索性走到房间正中,盘腿坐下,闭目养神。这个姿势,配上灯光的布局,还真有些像设坛作法。

  晚上睡的不沉,又早醒,被带到这看不到时间的密室,折腾一通,陈凭风已是有些疲乏。灯火昏黄,淡影重叠,恍恍惚惚,她又有些要睡着了。

  陈凭风实在是个少有危机感的人,或许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能形容她吧,明明她是个头脑清楚的人。忽而又于半梦半醒中,听闻前女友在她身边的催促质问:火警响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啊~三天两头哪家锅烧糊了,触动报警器,都要闹这一出...这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要去楼下冰天雪地挨冻?况且这才四楼,有那么容易被烧死?

  辩驳无用,仍是被拖起来,胡乱套了大衣下楼......哇好冷!

  忽然打了个冷战,陈凭风醒了过来......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自己还能睡着?无怪乎自己不惜命,也不惜人命,活该注孤生……不对,似乎空气在渐渐地转冷了。这游戏,难道还能读心不成?

  难道真的有读心和模拟心之景象的设备?想到这里,陈凭风心里首次产生了一丝凉意,一丝待宰的羔羊所持的凉意。好在她脑中未停止过运转,将自己的头部彻查了一遍,也只有多了一根系住长发的细发带。解下在灯下一看,一样的白色密实丝织物,看不出蹊跷。只得又系好。

  对于生的淡泊,陈凭风最知道不过。凉意转冷,她身体开始发抖,心中却澄明:在冰窖中失去知觉,不过是众多优雅的死法之一。然而她想要解答!她不想就这么被不明不白的什么左右着,不明不白地结束!

  雷在哪里?雷在哪里?是时候来场雨了,需要一些雷吧!陈凭风随意抓起一盏灯,向墙角摔去。灯光晃了几下,灭了。另外三盏,一齐摔坏。一片黑暗。

  她倒在地上,睁大眼茫然看着天花。那其中只有绝对的暗,深不可测。

  忽然,眼帘中闪动了一星冷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这大概又是实验性质的一个脑洞

  ☆、借雨

  一片寂静中,寒光又闪现了几点,随即连成几条折线,终成闪电。陈凭风眨眨难以至信的双目,只见更多光点于天花上浮现、连结,此起彼灭的电光将室内映亮。

  此刻,陈凭风却合上眼,等待雷声贯耳。只是不知,这模拟的、已到达视网膜的光速,与音速有多少时间差。

  良久,无声。电光已止,黑暗重置,一切恢复静绝。仍保持着平躺的姿势,陈凭风的心情已和先前不同;淡淡怅惘中,她读懂了被传达的信息:这光,应当是来自极遥远的时空。

  这当下,雷声轰隆落下,几乎与她的领悟瞬间趋同;伴随着的,是瓢泼大雨,从天而至。

  她没有慌,或许这正是她心中所求,得以应验。雷雨声中,暗不能视,积水渐长,她只得站起,由水位快速没过脚面,腿和腰。

  水却并不冷,甚至有些温,温吞得让人觉得,这样被淹没也不算太不适。陈凭风靠立在一面墙上,心跳被雷声激得有些快,她一边呼吸所余空间内的氧气,一边想:这些莫非都是对我的试炼!那就来吧!是要逼迫出我的潜能,还是唤醒什么记忆?无论如何,我都会去面对!

  扪心自问,陈凭风自觉是个有急智的人。所谓急智,无非是在紧要关头的当下,保持足够的淡定,以思考权衡合适的对策。现在困于此室,正思反思,毫无策略。

  正思索中,水已没顶;奋力游至水面,宽袍大袖,着实碍事。少顷,水已至天花板。绝境中,陈凭风索性沉入水中,耳边雷声顿时减轻,竟是松了口气。

  水中能听到口鼻中的气泡声,欲炸裂在胸腔的心脏痛,她脑海中已开始出现连绵不断变幻的黑白几何图案,三角长方五角......意识渐渐淡去……

  忽然背后一空,眼前随即一亮,背靠的这整面墙轰然倒下,水沿整个缺口猛的冲了出去,将陈凭风也托了出去,冲往前方一条明亮的白色通道。

  几十米后,停在通道一侧没膝的水中,陈凭风终于慢慢支撑坐起。她大口咳嗽完,才发现原来这些水,在光亮下是呈极淡的蓝灰色,方才水中略微呛到,又是毫无气味。滴水不漏。

  起身抖抖衣袍上的水,再远看刚才的房间,雷声已止,水位已降,几盏纸灯悠悠飘散在水道上,确是同她一起被冲出来的。陈凭风竟弯起嘴角笑笑,感觉自己莫名有点滑稽。

  继续蹚水前行,按古代说法,走了大约半盏茶时分,所见只是空旷的白色甬道,脚下清蓝水色,隐隐像是某种朝圣的仪式。陈凭风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她虽然不屑这种被所谓形式引导的虔诚,但仍是削减了杂念。

  前方来到一处白色台阶,上了台阶,便离了水。空气渐暖,再往前,陈凭风湿透的衣袍却不再往下滴水。

  空气已不是暖,而是炎热。湿衣上渐渐蒸腾起雾气,越往前走,雾气越大,已经不是衣上的水汽所能造成的了。

问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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