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花

  指腹轻划过凭风的下唇,她低垂着眼,目光落在静良的浅红衣襟,轻纱如雾,又如雾中山花。

  耳边温和的声音响起:“烫吗?你怎么不敢看我......”

  凭风任由着耳中心跳声鼓噪,抬起眼只一瞥对面人的脸,轻声说:“我不好意思看......”

  “为什么...不好意思看?”

  “因为...因为我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你。喜欢你,静良。”凭风的声音有些不稳;她偏过头去,错开对方停在她唇上的手,接着说:“我还不清楚你是谁,你的家人是什么样,你从小怎么长大,有过多少快乐和辛苦。我只是在街上看到了你,就这样,就觉得你仿佛磁铁一般,吸引住我......静良,我这样果然很可笑吧……”

  片刻寂静。春夜竟也会显得这般漫长。

  静良挥挥手,让侍女们退去。她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凭风。我也想见你。”

  凭风愣住,接着惊喜地转头,凝视静良眼中的光。那光芒被确认了,是她所希求的那种,开启了某种自我的界限,所融化出的无边温柔。可以醉死在其中的温柔。

  但是,为什么?她心中又疑惑。

  “静良,为何想见我?”

  静良不答。静良仍是凝视着她的眼,双手捧起她脸,用双唇无声地作答。凭风眨了眨双眼,又轻轻合上。这一瞬间,她已分不清现实与幻象的分界在哪里,也不想再分清。

  “啊...”唇上忽然被咬了一下,凭风回过神来,稍稍后退,面上发烫:“静良......告诉我,为何想见我?”

  “在车内听到你的声音,就想见你了。凭风,你觉得如果我不想见你,你能见到我吗?”静良微微笑着,挑了下眉。

  凭风迅速一想,确实如此。胸中像被什么堵住一样,一手揽住静良的腰,另一手推着静良的肩,即刻将她压倒在榻上。束起的长发垂了下来,扫在静良的脸上颈上。

  鼻尖将要贴上静良挺秀的鼻子,她柔声问道:“那你也...喜欢我了?”说着又闭上眼,只待声音的判决。

  “是......凭风,我喜欢你。”

  心中巨震,她仍闭着眼,将脸埋进静良的脖颈里。深深的清淡香气,似从未闻过的奇异,又从未疏离的熟悉。接着,她被温暖双臂抱住,恬静地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凭风睁眼看时,发觉自己陷在厚厚一堆红花之上;花堆在又一间,六面白墙的密室墙角。那些花做的精细无比,又是特殊材料制成。

  从红花中坐起身,陈凭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姓陈,姓陈时的自己是否又叫做凭风。所有的一切,是否是自己所认识到的那样,还是另有别情?情,情是什么。情是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有那么简单吗?在这里回想起的,再度感知的情,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捏起一朵精巧假花,凭风想起了静良的笑脸。心中隐隐作痛。

  ☆、迷蕊

  朱红色的仿真花朵,花瓣似百合,花蕊似彼岸花,绽开的红色长蕊姿态张扬,美得似乎在嘲弄这样一个空间,和困在其中的人类。

  凭风心有不甘地查遍了室内的每个角落。所见唯有真白与真赤。白的在嘲笑她的无知,红的在讽刺她的盲目。比起不甘的感受,更强烈的直觉涌上心来,她哪里选错了。

  是从哪里开始错的?凭风靠在花堆边的墙上,凝视着那些永不会凋谢的灿烂。忽然,她发觉其中一朵的花蕊中,像是有什么不同。

  拣出它,果然花柱有异。凭风试着用食指剥开雌蕊深处。刺痛感自指腹袭来,随即是从头至脚的酥麻……

  指腹轻划过凭风的下唇,她低垂着眼,目光落在静良的浅红衣襟,轻纱如雾,又如雾中山花。

  耳边温和的声音响起:“烫吗?你怎么不敢看我......”

  凭风按耐着耳中心跳声鼓噪,抬起眼凝视静良秀丽眉眼:“我...当然敢看你。”

  她神色诚恳柔和,将自己的心意都交付了出来。任君抚摸。

  片刻寂静。春夜竟也会显得这般漫长。

  静良挥挥手,让侍女们退去。她微微涨红了脸,将手移至凭风脸颊上,拉近自己的脸:“过来...”

  轻轻侧过头,闭上眼。一个无比甘甜的吻。从试探到确认,从确认到放肆。人间难得是,彼此有情意。殊不知人间更难得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喜欢我?”静良轻喘着问。

  “喜欢你。”凭风扶着她肩,认真答道:“虽然不清楚你是谁,你的家人是什么样,你从小怎么长大,有过多少快乐和辛苦。我只是在街上看到了你,你就仿佛磁铁一般,吸引住我......静良,就连我这份可笑,我也觉得珍重......”

  静良回道:“我也想见你......在车内听到你的声音,就想见你了。”她微笑着继续说:“凭风,你觉得如果我不想见你,你能见到我吗?”

  凭风回想一下,顿感胸中燥热。一手揽住静良纤腰,另一手扶着肩将她压倒在榻上,凑近她耳边柔声说:“你也喜欢我吗……”说着吻上她白皙脖颈:“喜欢我什么?”

  “我见过你。在很多地方。在不同的时候。”静良声音微颤。

  “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而且这不是回答吧……”凭风继续吻着,静良颈中,散发着深深的清淡香气,是种似曾相识的奇异。

  “是,我比你想象得到的,还喜欢你......当然你想象不到......”静良的声音有些发哑,已不想再多做解释:“你太傻了……”

  “哪里傻...我...”唇又被封上,衣带被拉开;素白与浅绯,交织在一起。至于谁又在说胡话,没人能够计较,那有何妨呢?情话无异于胡话,幻境的真情无异于真情;能够被忘记的,自然难以唤起,费力去隐藏的,定是重要的东西。

  “我就喜欢你傻......你真。”

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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