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区门口就有一家配钥匙的店，很是方便，没多长时间就配好了。
林慕儒回家看了会儿电视剧，等到李白回来的时候，她刚好看完了一集。
“给你买的，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她手上递过来一杯抹茶芝士奶茶，接在手心里还是温温的。
“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李白脸上瞬间浮现出得意，“心有灵犀？”
像是个骄傲的小孩子，若是有尾巴，肯定是摇晃不止的。林慕儒看着她，含着吸管喝了一口甜甜的奶茶，连心里都跟着明朗起来。
“我刚辞啊去给你配钥匙了，以后你回来就不用敲门了。”
李白点头应声。良久都没有说话，林慕儒只是喝着奶茶，余光却瞟在李白的身上，但见她目光专注，竟在直视自己，林慕儒都忘了往上吸的动作。
向来不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在这样的直视中也败下阵来。林慕儒觉得如果再不制止她，她自己就先要制止不住了。
“白。”
李白终于回神，她低了低头，重新看过来，笑道：“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呢！”
“哦？”林慕儒也因这“第一次”而生出了高兴，“那这么说我还挺特别的吧？”
“是挺特别的。”
明天李白还有早课，林慕儒说好了要去叫她起床，正好可以给她也准备早餐。
“还有早餐吃？也太幸福了吧？就是作为你室友都这样了，以后谁要是娶了你，不得幸福成什么样啊？”
她在惊呼，林慕儒心里却突生出几分苦涩。眼前就是喜欢的人，她却在说，以后会有另外一个人来娶她么？
“那你想娶我么？”
“我？”
李白明显慌乱起来，林慕儒看在眼里，拿着奶茶的手微微用力。
“我可配不上。”
险些将奶茶挤出了杯子，林慕儒看着起身离开的李白，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告诉她，这世界，除了你，谁也不能与我相配。
“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来做。也该是时候给你露一手了。”
她似乎已经开始在思考别的事情，林慕儒放下奶茶，“你还会做菜呢？”
“我可是大厨的闺女，我爸都上过央视！”李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深得真传！”
“不过，好像没有多少菜了。”
租的房子是精装修，即使林慕儒并不经常自己做饭，一应用具也都齐全。她做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早餐了，现下打开冰箱，也就只剩两个西红柿了。
“不是好像。”李白忍着笑。
林慕儒颇有几分尴尬，“那，去超市？”
而林慕儒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她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连锁超市，过了天桥，再走半条街就到了。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在经过天桥的时候，旁边斜坡通道有送餐的电动车经过，险些撞到林慕儒，还是李白揽过了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才免遭一劫。
“没事儿吧？”
“没事。”林慕儒摇了摇头，刚刚被李白拥在怀里的触觉还如此分明，肩膀上还有她手上的热度，幸好天已经有些昏暗了，不然她定然要看到自己脸上的潮红。
李白绕过林慕儒，走到了她的另一边，让她走在里侧。
“你走里面。”李白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儿，转头对林慕儒说：“以后你要是和别人出门，你就走在里面，距离马路远的那一边，安全。我妈跟我说的。”
“那你现在怎么不走里面？”
“那是因为……”李白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我觉得学姐比我自己重要呗，我皮糙肉厚，学姐可不能受伤。”
尖锐的箭头射穿了心脏的正中，带着凛冽的架势，林慕儒抵抗不得。它卡在心脏之中，拔出来便是血溅三尺即刻殒命，此后只能任由它与自己的心脏共同跳动，再接受不了别的刺激。
林慕儒伸手挽过了李白的手臂，缩短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以后别叫我学姐了，我家里人都叫我阿儒。”
顿了一下，李白试探性的喊了一句，“阿儒？”
林慕儒扭头看向街边点亮了灯的橱窗，耳尖发烫，轻声应道：“嗯。”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缘故，超市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李白推着推车，林慕儒跟在她身后，平常觉得最无聊的活动，如今也能体会出几分趣味来。从挑选食材，就能看出李白的确没有瞎说。
一道菜需要什么食材，什么食材比较新鲜，她都信手拈来，好像和打篮球的时候又不一样，同样的自信，在做菜这一方面更能突出她的细腻和温柔。李白就像是潘多拉魔盒，带着探之不尽的魔力，让林慕儒了解一分，就更多两分的喜欢。她真是个可怕的人，还要逼她喜欢到什么程度呀？
“买一些水果吧！”李白手拿着香瓜，“像是这种香瓜，屁股这头越是不光滑，像鼓起这么大的包，肯定甜。”
“是么？”林慕儒接过，笑着正要看，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喊。
“慕儒？”
对方似乎也不太确定，喊了一声，走到近旁，眼见着林慕儒的脸，才又惊喜的喊了一声：“真的是你！慕儒！”
林慕儒收敛了笑容，转眸看向面前的女孩子，才到她肩膀的位置，娇小的女生穿着一身肉粉色的缀花薄纱连衣裙，巧克力的长卷发垂到腰间，特有的南方那孩儿温润的长相，颇具古典美人的气质。
“我是来旅游的，听说你在北方这边上大学，就订了附近的酒店，没想到真的能碰到！”
林慕儒长久的沉默，让她的高兴转而夹杂了几分局促，看了一眼她旁边的李白又收回目光。
“慕儒，你还记得我吧？”
“程南枝。”林慕儒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程南枝似乎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终是一直在意一边的李白，看向她开口道：“我是慕儒的……初中同学，你是她……女……”
“程南枝！”林慕儒上前一步挡在了李白和程南枝的中间，突然的举动，不光是程南枝，就连李白也愣了一下。
“对……对不起。”程南枝满面歉意，“我看你们两个……我，我以为……”
唯唯诺诺的神情，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就噙上了泪，颇是楚楚动人。她伸手想要去抓林慕儒的胳膊，却被她一侧身，给避了开去。
“慕儒，是我之前对不起你。”程南枝压低了声音，可即使如此，也是足够后面的李白听到了的。“我们那个时候都太小了……”
“都过去了。”林慕儒脸色冰凉，看着她，犹如陌生人，“我们没有谁对不起谁。”
“是么？”程南枝抿了抿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对上林慕儒面无表情的脸，终是将话都咽了下去，手里拿着手机，“好不容易碰到你，我加你的微信好不好？”
“我没带手机。”林慕儒没说谎，她是真忘了。
“那……”程南枝复又看向李白，“我能加你的么？”
李白手里握着手机，没说话。
“不用了吧。”林慕儒淡淡说道，“虽然都过去了，但我们毕竟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偶然遇见就算了，以后也不必预谋见面了。”
程南枝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你还在怪我。”
“南枝。”林慕儒往前迈了一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就长话短说。你不必觉得愧疚，我还要谢谢你，让我认清了一些事实。你我之间确实存在过去，但现在，或者未来，我都不想你再来参与了，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林慕儒。”程南枝手背抹掉了落下的眼泪，扯出一个冷笑，“你对不喜欢的人，还真是狠心。”
“毕竟我已经把我的整颗心都给我喜欢的人了。”
“她么？”程南枝瞟了一眼李白，提高了音量，“她知道么？知道你喜欢……”
林慕儒瞬间僵直了脊背，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李白。因这场意外的遇见，从刚才开始林慕儒就处在一种游离的状态，太过凑巧的戏剧性还没有唤起她的理性。此刻犹如扎根在自己心底的秘密化作了陶瓷瓶转移到程南枝的手中，她举着双手，将要把这瓷瓶往地上摔，林慕儒该阻止她的，可她定在那里，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们知道么？林慕儒喜欢女生！”
“好恶心哦！”
“怪不得，我说那么多男生追她，她怎么都不答应呢？”
“那跟她住一个宿舍的……不会是变态吧？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幸好我跟她不是一个宿舍的……”
耳边嗡嗡作响，林慕儒手中的香瓜掉在了地上。
四方的潮水涌上来，她是待被浸没的孤岛，太阳将要降落，海鸟从头顶嘲哳而过，它们都有可归的巢。
“阿儒。”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有温暖的手牵住了她的手。林慕儒转头看向李白，她明明没有在笑，甚至神情肃然，带着几分凉薄，可只消望她一眼，林慕儒觉得寒冬也不可惧，黑夜亦是寻常。
你说她不过是叫了一声你的名字，至于吗？可是在我看来，这个人可是身披星辰挟月光而来，劈山填海，震退海潮，于黑暗降临之前，终于到了我身边的呀！
女娲唤醒小泥人获得生命。她叫住我，魂魄从飘荡的四野重回身体，我得以于人间幸存。
她不是救世主，而是我一个人的英雄。
林慕儒回握住李白的手，太过用力，指尖也泛白，强忍着，盈眶的眼泪没有掉下来。
她是她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