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许幼鸢,许幼鸢?让一让。”

  22岁的许幼鸢回头, 和一张稚气未脱却又充满冷意的脸相遇。

  这不是发小家的小妹妹么。

  “小悦, 你怎么在这?”许幼鸢露出大人应该有的笑容, 即便是面对冷着一张脸, 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耷拉成刀眼的小鬼也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不和小孩较真, 是作为成年人的必修课。

  许幼鸢摸向时悦的小脑袋,想向她表示一点儿亲近:“在这儿干嘛呢?”

  时悦嫌弃的表情一点儿没变, 且在许幼鸢的手就要摸到她的一瞬间将头偏开,从许幼鸢身边绕过, 只留下悬在空中满满尴尬的手。

  “你挡着我道了。”11岁的时悦头也没回, 从许幼鸢身边绕行,将她和煎饼摊落在身后, 大踏步离开。

  许幼鸢:“……”

  煎饼摊老板:“……小许,这孩子你家的啊?”

  许幼鸢扁着嘴摇了摇头:“能是我家的么。是我妹的话这德性,早后脑勺给一栗子了。”

  许幼鸢22岁的时候正在SQUALL分部实习, 分部就在老家,所以她还没背井离乡, 和爸妈一块儿住在家里。

  许幼鸢进入到梦寐以求的公司实习, 心里有了重塑宇宙的基础模型,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连带着食欲也特别好,好不容易瘦点儿,吃一顿就打回原型。

  她也想要控制,可是一熬夜就饿, 饿着肚子睡不着,必须来碗面加一颗蛋才能保持头脑清醒,框住创业的激情。

  有时候一碗面还不够,得再加一份热腾腾酥脆脆的炸鸡。

  许幼鸢胃口好还没什么时间运动,自然得胖。

  每天她爸妈做的早餐她都不好意思吃太多,吃多了即便不抬头都能感觉到爸妈在默默注视她。

  135斤,其实也不算胖对不对?

  嗯……不算太胖。

  但是许幼鸢也不是一根麻木的木头,特别是上次在爸妈面前一弯腰将裤子扣子给崩裂了,扣子打在地面上差点弹瞎老爸的眼睛,老爸绕着她走了一星期之后,她更不好意思多吃。

  每天早餐就吃一个煎蛋,她知道一个煎蛋不可能坚持一早上,所以出门前都会来小区外这个煎饼摊买个煎饼。

  肚子饱了也不会对爸妈有负罪感,完美。

  煎饼摊就是一个小三轮车,本身停在小区门口通往外面的唯一通道上,来来往往的居民很难忽略它,生意也能好点。

  煎饼摊占了一半的通道,许幼鸢再往那儿一杵,想要跨越她出去基本上得靠钻,或者侧过身贴墙而过。

  11岁的时悦已经有163公分,虽然瘦高,可是侧身贴墙而过的动作感觉有点傻,她不想做。

  更何况后背上还背着个厚重的书包,很容易刮到墙上沾着灰。

  所以时悦选择和许幼鸢正面冲突。

  “来来来,小许。”煎饼摊老板递给许幼鸢一个厚厚的煎饼。

  “谢谢!”许幼鸢拿过煎饼,发现厚度不对,比以往的手感都要厚出一倍来,许幼鸢发现里面多铺了一层蛋。

  “老板,我没要蛋。”这个月她买了一堆的软件,贵得要命,她还想存点钱能早日搬出去自己独立,早餐也就从简了。

  老板摇摇头:“我送你的,多亏你这段时间照顾生意,现在我老伴已经过世了,也不必再起早贪黑赚钱。我打算回乡下了,回去照顾她瘫痪在床的老母亲。你是我最后一个客人,也是最后一颗蛋。没什么好东西,这颗蛋就送给你了。”

  听到老板的话,还未走远的时悦停下了脚步,贴在墙后。

  她觉得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谢了啊。”许幼鸢沉默了片刻说,“内什么,你明天就回去?以后我早上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煎饼了?”

  老板感叹一声,摇头:“没办法,家里实在困难,没人照顾老人。”

  “这样,我出点钱将您煎饼的技术买下来行不?”

  “啊?买技术?这需要什么技术。”

  “当然啦,我吃过这么多家煎饼就您家的最让我流连忘返,别谦虚,您做煎饼真的有一手。我这嘴都给您养叼了,回头吃不着肯定得惦记,上班都要心神不宁了。行么,您将技术卖给我,我也不出去支摊,就自个儿馋了在家摊一个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没问题啊,不用你出钱,我免费教你就行。”

  “不好不好,我得尊重您的知识产权,要付费。”许幼鸢拿出手机看了眼为独立而存下的那一小笔钱,没好意思装大老板,说出一万块。

  老板眼神都直了,一开始没想明白这姑娘在想什么,后来看许幼鸢意味深长的微笑,忽然明白过了,这是碰到大好人了。

  “小许啊,我不能收你的钱,你还是个小孩……”

  “我怎么是小孩了?我都开始实习了,拿好几个月的工资了,是时候为喜欢的东西买单了。怎么了大叔,您不想卖给我么?”

  老板和她掰持了半天没能说过许幼鸢,时悦站在墙后越听越有意思。

  原来许幼鸢不是个只会吃的胖姐姐,她还是个好心肠的胖姐姐。

  时悦在电视和书里看多了热心肠的好人,每次看到心里都会浮现出一种对于不真实感的鄙视,也一向以不喜欢假好人。

  没想到许幼鸢是这样的人。

  而这样的许幼鸢,并不让时悦反感。

  *

  *

  望着35岁一脸茫然的许幼鸢,时悦说:“所以您老人家压根就没记起这件事对么?”

  此时她俩打扮得人模人样,正坐在车里,前往家族聚餐的路上。

  时家和许家一块儿的聚餐。

  许幼鸢不好意思地笑笑,时悦“嘿”了一声:“还真忘了?”

  “有点儿模糊的印象,不过具体的过程早就不记得了,十多年前的事了,老年鱼哪有这记忆力?”

  “怎么着许幼鸢,你现在是破罐子破摔,说你老你还真失忆给我看是吧。”

  “就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记的?”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的么?”时悦一句话立马将许幼鸢想要趁胜追击的气焰浇下去不少,“其实就是从这事儿开始有苗头的。”

  “什么?这事儿?那时候你才11岁……还在上小学吧,都还没去我家补课呢。”

  “怎么?11岁也是人,早就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了。发育早点儿的都来例假了,暗恋个人不算早。”

  许幼鸢还真没想到让时悦坚定地暗恋了这么多年的开端,居然是她无意间做的一点好事。

  “后来呢?我记得那摊煎饼的老板好像没收我钱。”

  “可不么,人家没好意思收,您多厉害啊,对着人家挂着的收款二维码就扫,一连转了好几笔过去,转完就跑了,人家老板还在身后追了大半条街。”

  许幼鸢:“这么劲爆吗?”

  “知道的你是做好事不想留名,不知道的还以为哪来的小偷这么丧心病狂,煎饼摊都偷。”

  许幼鸢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居然还有这种事。”

  时悦看着她从低低的领口里露出来的锁骨,将自己的围巾圈上去给她遮住:

  “就说你这脑回路很神奇,都不知道是什么结构,什么样古怪的事儿你都能办得出来。不过也是因为这事儿让我知道,你的技能不是只会吃,原来还挺善良,挺可爱。”

  “等会儿,所以在你心里我还有段只会吃其他什么都不会的岁月?”

  “您太谦虚,能吃的人到处都是,可是像您一样这么能吃的不多。不得不说这也是难得的能力。”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嗯?”

  时悦将围巾系好,系成和许幼鸢这一身装扮非常适合的样式,一边欣赏一边道:

  “您在某些方面的感觉还是挺灵敏的。”

  许幼鸢伸手就要削她,时悦没往后躲,不退反进,往她怀里一钻,甜甜地说道:

  “比如,这时候?”

  虽然没想起和煎饼摊老板那事儿最后的结果,但是10多岁一脸不高兴也从来不爱笑的时悦什么模样,她倒是记忆深刻。

  “你说你那时候就喜欢连名带姓地称呼我,没大没小。”

  “你名字好听,少了任何一个字都不顺口。”

  “你怎么不说你是不想叫我姐姐,不想和我差着辈分才这么称呼的呢?”

  “原来您不傻啊。”

  许幼鸢捏住了她的耳朵,时悦表情一滞,坏了。

  “你脑袋还在我怀里靠着呢,还这么嚣张?”

  时悦赶紧道:“谁说我不叫你姐姐?好姐姐好阿姨,别拧我。”

  “……信不信我给你顺窗丢出去?”

  “必须不舍得。不仅不舍得,你现在还跟着我一块儿见父母去。”时悦真没逃走,还相当安逸地在许幼鸢的怀里蹭了蹭。

  许幼鸢拿她没办法。确定关系的时间不太长,可是时悦仗着自己年龄上的优势,没少向许幼鸢撒娇,早就看穿了许幼鸢嘴硬心软,其实也相当享受二人亲密的过程,绝对不会撵她。

  许幼鸢的确没撵她,反而仔仔细细地端详怀里人精致的下巴曲线。

  “不过只是苗头,还有后来很多事的积累。”

  时悦靠在她怀中继续说。

  “嗯?嗯?还有什么事?”

  时悦笑眯眯地说:“所以你很想知道。”

  许幼鸢才不上她的当,换了个话题道:

  “你打算今晚跟你爸妈和你姐说明白么?”

  时悦“嗯”了一声道:“都说清楚,你和我的事,还包括这些年我都在做什么,以及我现在的情况,是时候全都告诉她们了。就算不告诉他们恐怕已经从网上看得差不多了,毕竟俩资深网民,成天泡在网上的时间比我还长,不可能不知道阎容带来的那档子事儿。前两天我爸妈也有和我视频问我近况,但是没直接问这事儿,我估计他们没好开口但又担心我。我也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了,今晚全说明白。当然,这是顺便的,最重要的还是我和你的新关系。”

  许幼鸢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到约定好的餐厅了,许幼鸢心中有一种熟悉的恐惧感,在下车的时候她终于摸清了这种感觉因何熟悉。

  可不就是学生时代如影随形的考试压力么。

  原来人生中的考试,从毕业之后才正式开始。

  时悦和许幼鸢就要到约定好的餐厅,时冶和阿芙已经到了停车场,只不过两人还没下车。

  阿芙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婆。

  时冶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装扮了十多分钟,还是出门前就已经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的前提下,现在是补妆。

  阿芙:“我怎么记得咱俩结婚那天你都没这么细致?你这是化妆还是装修呢?”

  时冶戴了一副毛球耳环,觉得有点儿突兀,再换上一对最喜欢的钻石耳钉。

  “哪有这样冤枉我的?咱俩结婚的时候一穷二白,我倒是想折腾,没东西给我折腾。”

  阿芙:“那你也是去见你妹,从小你帮忙换尿布长大的亲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相亲去呢。”

  “是我亲妹,但现在这个妹妹已经不是曾经的妹妹。”时冶感叹,“自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我感觉过去的那个有今天没明天挥霍无度,又不喜欢回家看爸妈的倒霉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绝顶聪明又低调的新妹妹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这感觉,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阿芙点头:“原来是为了见新妹妹打扮。”她指着时冶脑门上还没好明白的伤痕,“只要你别再晕倒就行。丢人。”

  时冶回味了一番刚得知亲妹是NCOUNT老板那一刻惊喜万分的心情,嘻嘻笑道:“我尽量。都是一家人怕什么丢人,就算再晕倒了,你,我爸妈我妹都在,怕什么。”

  时冶总算是在镜子里看到了满意的自己,和阿芙一块儿下车。

  时冶穿着一身只在重要场合才穿的长裙子,下车的动作有点儿被拘着。阿芙一手拉着她一手帮她挡着头顶,生怕她这多灾多难的脑门刚好点儿又撞着。

  “哟,真恩爱啊。”

  两人刚下车,就看见时悦和许幼鸢从左边的停车区走过来,许幼鸢挽着时悦,两人打扮得跟要去走红毯似的,特别好看又配一脸。

  “你看看。”时悦跟身边的许幼鸢道,“结了婚的老夫老妻和咱们这种还在谈恋爱的就是不一样啊,看阿芙多贴心。你说我什么时候才有这待遇?”

  许幼鸢斜她一眼,小声道:“能不在外面胡说八道么。”

  时悦:“怎么了,这是我亲姐一家子。”

  阿芙说:“姐还是姐,妹妹是新妹妹了。”

  时悦:“?”

  时冶在阿芙腰上掐了一把,痛得她一哆嗦:“哎哟喂,你真掐!”

  时冶不理她,对时悦嘿嘿地笑,笑得时悦脸都垮下来了,特担忧地问阿芙:“我姐这是怎么回事?脑门怎么磕了?这是磕傻了?”

  阿芙:“岂止啊,还送去抢救了。”

  时悦:“啊?真的假的?姐怎么了?”

  “你让你姐自己跟你说,我可不敢说,不然又得掐我。”

  时悦看着时冶,等着她坦白。时冶立马向站在一旁知道前因后果正乐不可支的许幼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点把时万个为什么拖走,别让她再问了。

  许幼鸢多少对时冶有点隐瞒,算是时悦的“帮凶”,对这位发小略有愧疚,也就顺她的意拉时悦走了:

  “怎么站在这儿唠叨,爸妈应该都到了,快点儿进去吧。”

  时悦跟着她走,和时冶阿芙拉开一段距离之后问许幼鸢:“我姐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知道是不?”

  许幼鸢说:“还不是你一直瞒着她,前段时间她在网上看那些事儿,知道你这么出息,一激动没稳住,晕了过去。”

  “哦,这样。难怪说什么新妹妹。”

  “你一点都不惊讶?我知道这事儿可笑半死。”

  “妹妹是新妹妹,姐姐还是姐姐,我姐从小就这样,受不了一点刺激。当年阿芙向她求婚的时候还激动得从楼上翻下来,腿摔断了住院住俩月,这事儿你记得不?”

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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