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登场（一）

　　屋里或明或暗的火焰，烧灼了人眼。

　　一卷白纸就这么妖妖娆娆地化为灰烬。

　　还有握着白纸的红肿的、被烫红的手，与忽明忽暗的眼。

　　站起身来从顶层十七楼俯视而下，下面是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云雾又像沙尘暴一样笼罩在九到十一层的扬沙层。

　　想见你。

　　想见你，徐臻。

　　我想清楚了。

　　电话里传来李彦昌想听到的好消息，同样在凉台的李彦昌紧紧握住了拳头，充满了志得意满的快意。

　　用传递消息的人情，与张疏瞳交换得来的海关通行证——虽然在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有不近人情甚或是落井下石的嫌疑，但那女人以后反正是翻不了身了，李彦昌觉得能抢在她彻底没有身价前，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回来，是明智之举。

　　刚才那个电话，是这几年在国内经营的另一段人际关系，已经疏通了工商局内部，经营证件、抵押物还有商标注册信息等等，对方都能给予方便。

　　原本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好的效果，那位“爷”倒是慷慨了一把，帮他递了把手，据说最近首都水下有些动荡，那位爷倒是心情不错，恐怕借此赚了不少甜头。

　　如此，万事俱备，只要这月本部那边加班加点赶货，不惜再加投入，就能在月底完成铺货，下月跟进时代对DTC的宣传，当初张氏为什么那么积极在时代和DTC中间搞事，不也是为了能跟在时代对DTC的铺天盖地的宣传后面占点顺风车的便宜吗，结果呢，得来全不费工夫。

　　女人果然就是女人，再有脑子的女人，终究是女人。

　　不行，机会千载难逢，这绝对是一锤定音的大生意，只增加了一倍的生产量，按照国内的消费水平，时代即将开展的宣传力度，一星期都不一定能撑住，不行，不行。

　　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手却突然顿住。

　　李彦昌突然有些疑虑。

　　徐臻是寻常女人吗。

　　缓缓放下手机，李彦昌有些举棋不定地犹豫了会儿，决定再等等看。

　　再等等，别急，看清楚一点，保险一点。

　　接下来的半月，似乎所有事情都风平浪静，天气开始由秋意转入初冬，首都的空气质量开始日日跌至谷底，又或是换种说法，日日高到爆表。但这些外物丝毫影响不了这座城蓬勃的生命力，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又不断有被淘汰的肥料被排出。

　　李彦昌把握住时间段来过两次时代，两次，让他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在这半月里经受了足够的考验，每一次来，都能看到热火朝天的员工在身旁来来去去，每一次来，都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以时代这个庞然大物，想要做成什么事，汇聚起来的能量有多大。

　　市面下，不在群众的视线范围之内，时代的触角已经极近铺张地开始向外伸展，敲锣打鼓地与各位近年风评不错势头正热的明星联络，旧有的常合作的明星甚至有登门拜访的，省会、直辖市各个市中心广场开始遮上帷幕，标注倒数日，一趟趟直飞专机带着欧洲运回的大量钻石，荷枪实弹地被送进保险库。

　　如果这是一部精彩的盗窃大片，现在盗贼们就该入场准备了。

　　寻常大公司，准备这一件事情，就能让大部分人吃不好睡不好，如临大敌，但时代这头怪兽，DTC是他们的年度大戏，却绝不是看家饭碗，在国内敲锣打鼓的同时，空下手的国际市场部已经在主管与副主管的带领下与国际上其他金融大鳄展开一轮新的角逐，哪怕在国内，也不是全心全意只为一件事连轴转，在DTC铺展的同时，时代的老本行，风投、风控两个大部门，没有受到一丝影响，风投部这个月还成功召开了一次创业投资竞标，以高新技术产业为重点投资对象，对大到已经耳熟能详的网络公司，小到三五七人的创业小团队，都分别进行了数额不等的种子投入或资本导入，还搞了一出当场签约的连台好戏，除了没上电视，就跟综艺节目没两样，业内炒得风风火火，不论褒贬，至少在风头上，妥妥将其他同行比了下去。

　　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地方，李彦昌眼睛都快被烧红了，他真想掐着徐臻的脖子，把她从掌舵人的位置上赶下来，自己坐上去，亲口尝尝开动星球巨舰的滋味。

　　终于，在第二次与徐臻见面后的当天晚上，销售部主管谢颜向他发来一份征询邮件，里面有一份加密文档，是目前还有空余柜台供李彦昌上货的店铺。

　　李彦昌等了足够久，也等得足够耐心，当看到这份决不能外泄的加密文件时，他只觉多年辛苦，都是为了这一朝的铺垫，什么都值了。

　　他心里有些懊恼，由于之前的谨慎，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剩下的时间需要每分每秒的利用上。

　　电话拨通。

　　“工厂那边进度怎么样。”

　　“少爷……少爷……”

　　话筒里的声音有些颤和发虚，最近半月都在干些不能见光又能要命的勾当，紧张害怕失眠都是正常的，李彦昌心情很好，放缓了语气安抚自己的得力下属，“不要担心，我这边尽在掌握，只会成功，没有失败，只要再过上半个月，咱们就能彻底在国内站稳脚跟，到时我安排你过来，在我身边做事。”

　　电话那头听到李彦昌的保证，心里踏实了不少，稳了稳心神道：“现在除了给古家的货以外，额外生产了百分之五十，我已经安排他们装箱运到少爷这里，其余百分之五十，到月底最后一天可以全部生产完。”

　　李彦昌皱紧了眉头，“太慢了，太慢了，我这边等不起，下月第一天开始必然就是大卖，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百分之五十的货，连三五天都撑不下去就会卖断，这是打响品牌的第一炮，决不能给国内其他人看了笑话。”

　　思索了一阵，李彦昌下定决心——他本来也是个敢下决心敢赌博的人，“你把给古家的货发过来。”

　　对面犹豫了好久，李彦昌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驳斥的肯定，但对面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声再次询问道：“是全部发给您吗，少爷？”

　　“是。”

　　“少爷，只剩一个星期了，全部发给您，就算工厂所有机子开足百分之百的动力，也有可能完不成古家的货，要是稍有闪失……少爷，古家是我们最大也是唯一的代理商，如果他们要求赔偿违约金的话……”

　　“不会的，”李彦昌的声音里透着稳妥和自信，“首先，你这几天哪里也不要去，守在厂里，确保所有机子妥当，只要机子不出毛病，人手不足你就让所有人加班，给双倍工资，重新生产完古家的货没问题。就算真有差池，古家虽是我们唯一代理商，我们也是他们最大的上游厂商，谁也离不开谁，违约金这种事，撕破脸的时候才用，平时不会有人拿上台面。”

　　“就这样办，不要多想，如果你办不妥，你告诉我，我找别人接你的位置。”

　　软硬皆施，对面最终是妥协了。

　　放下手机，李彦昌一口将自卷烟抽到屁股上，一阵阵晕眩直冲脑门，笑得嘿然自得，“古家，嘿嘿，古家，迟早都是我们李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由于以下几个理由，咱们日更到周末（终于能说这句话了。。。）：1. 昨天前天更了两万字写得有点手酸；2. 追寿头完结文去了（……）；3. 也是最终原因，今晚与明晚我都有活动，没法在家里打字。

　　作者君预告：接下来是卷末大戏，希望各位看官看得舒心愉快（段末结尾，李先森便当，小秀子反推），预告卷尾三垒，上不了你们别来找我，那肯定是因为她俩太没经验的缘故……

　　作者君预告：下一卷想命名为肉卷不知道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