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陷阱(一)

  在众多声响中,杨秀的潜入悄无声息。

  一身紧身劲装,涂了吸光的涂层,背上是与身体紧密固定的大包,头套外戴着宽幅眼镜,她不像是黑暗精灵,更像是黑暗的一部分。前行的动作甚至看起来颇有几分悠闲的意味。举手抬足都轻且放松。

  不再需要在明亮的光线下可以隐藏,也不需要总将面孔放进阴影,复苏的人格亦或是人性在黑暗里雀跃着,放纵着。

  属于她的舞台。

  没有人在她行经的路线上,那些人被各种各样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或者干脆被她身前身后的人清得干净。

  这样的平静终止于杨秀走进最偏僻的那间厂房之时,这里也是这一片里最大的厂房区,数栋三五层高的楼房彼此之间通过粗制滥造的简易桥梁联通,所谓桥梁不过数根儿臂粗细的铁链连接露台,铺上铁皮就能走人了。

  在这里,她遇到了第一个敌人。

  一个满面红光的肥硕的老男人,躲在几个保镖的身后,每人手里都拿着电筒,明晃晃地照射着,像是在找人又像是在把自己暴露在光线下。这些敏感的光源在杨秀眼前就像把世界打成白昼,老男人满头的汗而不自知,脸上带着不正经的潮红,四处寻找她的贪婪眼神就像小孩子在苦苦寻访玩具。

  杨秀看这个明显服过兴奋剂的人,就像看到垃圾桶一团被用过然后被丢弃的餐厅纸。而他的保镖们,也并不比垃圾桶更结实。

  老男人看到杨秀了。

  与其说是看到杨秀,还不如说他看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老男人瞪大了眼。

  "你……”

  或许这人想说点什么,但从杨秀摸出身侧的枪,到他的所有保镖开始向下摔倒,他所有能自由支配的时间,也不过够说这一个字。

  尔后杨秀的枪比在他头上,“三秒钟,买你的命。”

  声音很小,但一字一句,每个音节都说得很清楚,没有什么情绪。如果说当初那个阴沉男人在服药之后的反应宛如新生,在杨秀这里,就是一个完整的、绝对理性、又肆意放纵的化身。

  挺慷慨的,不是吗。

  老男人还没回过神来,杨秀就咧咧嘴,“算了,我改主意了。”

  随即老男人与他的保镖们一起,永远地躺了下去。

  杨秀放下手里微烫的武器,深吸了口气,将面罩下的面孔高高扬起,在黑暗里,那张让旁人熟悉又不熟悉的脸,带着丝丝缕缕的享受意味。

  她轻巧地跨过地上的无声息的人体,继续往前走。

  同样增加了红外视觉的摄像头随着她的行走而转动着角度,杨秀恍如不觉,又像是毫不在意。

  最后一次登场啊。

  今夜无光,是个好时辰。

  不负好时光。

  黑暗里,有人问另外的人。

  “她进来了?”

  “进来了。”

  “老赵拖延了多久。”

  “完全没派上用场。”

  “废物……还需要多少时间。”

  “三十九分钟。”

  “其他人也不用去了,没有意义。把徐棠送过去,你们把人准备好了的吧。”

  “准备好了,已经放进去了。”

  “不错不错。”

  与身旁的助手说完话,徐臧拿出了对讲机,拨通了固定的线路,对着对讲机说道:“你的任务很重哦。”

  徐臧仍然是笑眯眯的,黑暗也带给他舒适和安全,使用对讲机,拨通线路,他也不需要额外的光线,“我女儿的小朋友似乎玩得很愉快,别人招待得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夏玉静熟悉的声音,“我尽力。”

  “我知道你最能干了,”徐臧略带两分骄傲地说:“你给张疏瞳安排的那间密室,设置得太棒了,我找人破译也打不开门,真棒!”

  “我想来想去也没法子,只好加班加点地赶工,把给女儿家小朋友准备的抽气泵,给你家小朋友也准备了一台,现在已经安放好了,你那间屋子那么小,效果说不定会更好。你说,我是不是也很聪明。”

  电话那头沉默无声。

  “所以你要再努点力。”徐臧温柔地说:“如果那位小朋友想要你的命,你慢一点给她。你知道的,我需要时间,乖一点,帮我这个忙。”

  夏玉静平静地说:“你不用说这些,我知道的。”

  挂断电话,身旁的助手给徐臧做了个手势,问徐臧,“那个女人还要不要留……”

  按照他们一贯的行为准则,当徐臧说出类似的话时,作为砝码的对象就已经在去往黄泉的路上了。

  徐臧笑着看了助手一眼,突然挥起手里的对讲机往他头脸上用力地砸去。

  “蠢货!你弄死了人我怎么跟小静交代!你怎么知道小静能顺顺利利地去死!故事你写的?电影你家拍的!如果小静活着回来了,拿着刀比在我的脖子上跟我要人,你把人给弄死了,你让我去哪儿再去找人,你是不是也想死!啊!啊!啊!”

  助手满脸是血,不躲不让,徐臧的怒火来得快去得快,丢开对讲机,很是心疼地吹着因为用力导致的手上的勒痕。

  “死人是最没有价值的,只有那些没用的人才可以随便去死一死。”徐臧悠然道。

  “像那些有用的,我女儿家的阿秀,小静家的疏瞳,必须得好好活着,派上每一分用场,最后陪着她们的主人一起上路,才称得上完满。”

  “黄泉下,才不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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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两个彼此陌生的人在楼道上悄然相遇。

  徐棠的模样狼狈至极,他被绑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是炸.弹,数量不多不少,十二颗,一枚计时器挂在胸前,上面有数十根线,牵连上每一颗炸.药。

  经典搭配,一如当年出现在徐臻身上时一样。

  在杨秀看到他的时候,计时器已经在滴答作响,没有弄虚作假,一份正大光明的礼物。

  徐棠的嘴没有封上,他也没看到人,但耳机里的提示告诉他,他等的人来了。此时的徐棠毫无平日的粗豪或爽快,他满头大汗,手脚都紧张得发麻,听到耳机里的提示后立刻唉声叫道:“看在我侄女的份上,看在徐臻的份上,看在我是徐家人的份上,救我,救救我!”

  他甚至不敢高声说话,生怕胸腔的震动会影响计时器或是胸前的炸.弹里,声音里满满的哀求同样没有任何虚假。

  对死亡的恐惧、对活下去的渴望、对徐臧的刻骨仇恨,还有对杨秀的无限期盼。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没有假象。

  黑暗里的杨秀偏头看着他的现状,目光里有探寻。

  “你的作用是什么?”

  徐棠哭着说:“我不知道,前天醒来我就在这儿,每天都绑着这些炸.弹。”

  前天啊……那个时候阴沉男人还没死呢,所以与阴沉男人一样,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还有,明天见~

第223章 陷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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