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起看烟花吧
明里暗里的较量结束, 舒季与周萍萍大获全胜——这对表面夫妻挽着对方的手站了起来, 男人笑得温柔多情, 女人笑得贤惠端庄, 看上去好一对神仙眷侣。.
舒窈在老太太身边蹲着装死——反正这种互相攀比的戏码每年都要来一次, 不是她倒霉就是她直系亲属的表弟倒霉。今年这把火没烧到她身上，还真要感谢林苍苍过去一学期的辅导。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过了午饭时间，来的人就越来越多，几个旁支的亲戚也来了。舒窈不耐烦这样的应酬，躲到阳台上吹风。
不一会儿就有旁支的亲戚找过来叫她。舒窈靠在阳台栏杆上, 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赶紧进去吧, 外面很冷的。”
那个旁支的孩子好心劝告，舒窈笑了笑说：“没事, 我穿得厚。现在几点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小声的说：“两点半了。”
两点半？那应该还来得及。
舒窈摸了摸包里的手机, 单手撑着阳台栏杆，径直翻了下去！风呼啦啦的从耳边略过，身后传来那个女孩的惊叫声。
她平安落地, 仰头对那女孩眨了眨眼：“别担心，我出去散个步, 很快就回来。”
海城, 林家, 十一点四十分。
林教授夫妇窝在沙发上看春晚, 节目已经放到了倒数。林蒹葭坐在他们旁边, 慢悠悠的剥瓜子——周令慧感叹：“舒窈这突然一走, 家里少了一个人，还挺不习惯的。”
林教授闻言失笑：“人家又不是你的孩子，过年肯定是要回家的……”
“我就是喜欢那孩子嘛！”周令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林教授识趣的闭上了嘴。
林蒹葭没什么反应，但是剥瓜子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下一秒，就听见周令慧热切的问她：“你最近有和舒窈打电话吗？”
“每天都会联系，她经常找我一起连语音学习。”
林蒹葭放下瓜子，抽了一张纸巾擦手，语气淡淡。
这话一出，林教授夫妇同时都愣了愣；周令慧感叹：“你们关系可真好……就跟亲姐妹似的。哎，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给你生个妹妹。”
“……我们是互相照顾，不是姐妹。”
林蒹葭反驳了周令慧的话之后，就专注的看着春晚。周令慧和林教授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他们心底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要他们具体说哪里不对，他们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林蒹葭换了个姿势坐着，借宽大外套的遮掩，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对话框还停留在自己的新年快乐，舒窈没回自己。
今天是新年，她是不是出去了呢？走亲戚吗？
可就算是走亲戚，也不应该弧她这么久啊！
林蒹葭心底略微有点烦躁，细长的眉微微皱起。素白修长的指尖，摩挲过已经黑屏的手机，却始终没有等到信息回复。
她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十一点五十分。
十二点快要过了。
正当林蒹葭心烦意乱之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舒窈”——这两个字仿佛是带着火，烫得她立刻站了起来。引得父母二人都惊异的看过来。
林蒹葭连忙抓紧手机，急促道：“我去阳台上接个电话。”不等父母提出疑问，她就跑了出去，动作略显慌乱。
林蒹葭的神态使得周令慧心底一惊，迟疑的问丈夫：“苍苍这难道是……谈恋爱了？”
“不会吧？”
林成礼难得也迟疑了起来。他的这个宝贝女儿向来乖巧，早恋这种东西……不可能吧？怎么想，都觉得这两个字，与他优秀乖巧的女儿半点都不搭。
但如果不是早恋……又如何解释女儿刚才的姿态？那模样，分明是陷入了恋爱的小姑娘，接到恋人电话的模样！
十一点五十三分，阳台上。
林蒹葭深吸了一口气，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很快就响起了舒窈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新年好。”
“新年好。”
林蒹葭吸了吸鼻子，拢着手捂在脸上。冬天分明是浸骨的冷，可她却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
“海城的烟花，是十二点吗？”
电话那头的舒窈，似乎是在室外，隔着电话，林蒹葭都能听见舒窈那边呼呼的风声。
林蒹葭仰起头看了看天空，远处人家灯火通明，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依次亮着暖黄色的路灯。
本该漆黑的夜，被无数晕染开的灯光点亮。
她心底柔软了下来，轻声道：“嗯，现在快了。今年没办法一起看啦！明年再一起看吧？”
“明年说好了一起去帝都看雪的。”
那边的舒窈小声嘟囔，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落在林蒹葭的耳朵里，怪可爱的。她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耳朵，道：“后年也可以呀。”
“以后的时间那么长，我们可以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的。”
十二点整。
天空中骤然绽放璀璨的烟火，林蒹葭捂着自己发烫的耳朵——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在电话那头，也听见了烟花绽放的声音。不过，帝都管得那么严格，放这种大规模的烟花应该不太可能。
正当她思绪有点飘远时，电话那头忽然响起舒窈的声音：“林苍苍！你低头——”
林蒹葭眉心一跳，低头望去。只见楼底下，重重树影叠着地上的阴影。
舒窈个子高挑，一身红色羽绒服，毛茸茸的领子衬着那张白皙的脸蛋。她站在昏黄色灯光下，一手拿着手机，一边仰起头来。
她大约是也看见了林蒹葭，便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笑弯的眉眼，好像是甜软的蜂蜜，让人一眼就被浸透了心窝。
林蒹葭几乎要拿不稳手机了……瑰丽的绯红一路从耳尖烧到面颊上，她咽了咽口水。
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阳台。林蒹葭推开门，扶着门槛，张口时声音略微沙哑：“妈……冰箱里还有饮料吗？”
“啊？饮料？”
周令慧愣了愣，她探头看着林蒹葭——林蒹葭脸上红得厉害，大约是外面的风吹的。
她有点意外，甚至是想不明白。但出于对乖巧的女儿一贯的信任，使得周令慧就算有少许的不明白，也没有多想。
“没了，今天白天的时候被那几个小孩子喝完了。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突然想喝点可乐，冰箱里没有的话，那我下去买好了。”
林蒹葭努力使自己说话的语速平稳下来。她一如往常那般冷静的走到门口开始换鞋。
周令慧愣了愣，讶异道：“现在吗？”
女儿什么时候开始热衷于碳酸饮料了？她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林蒹葭只是匆忙的丢下一句：“不用担心，我身上有带着钱！”随后，门就被关上。
林成礼与周令慧面面相觑。林成礼忍不住道：“这是谈恋爱了吧？是偷偷出去约会了吧？是……”
“我发现你真的很啰嗦哎！苍苍就是因为有你这么严格的爸爸，才会高三了都没有男朋友！”不同于林教授的担忧，周令慧几乎可以说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了！
她拧着林教授腰上的软肉，咬牙切齿的说：“不管怎么样！苍苍的高中连个暗恋的对象都没有，怎么想都是你的错！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恋爱的苗头，你给我收声啊雷！”
海城不下雪，但是其寒冷程度却一点也不输给任何会下雪的城市。舒窈拉紧了自己的毛领子，眼巴巴的看着林蒹葭离开阳台。
她摸了摸自己被冻得冷冰冰的脸，手也是凉凉的。
天上的烟火还在继续，灿烂的绽放着。以一种极其绚丽甚至近乎极致的方式在绽放。舒窈仰起头看着它们，忽然间有点感叹——这就是苍苍想和自己一起看的风景啊……
电子门猝不及防的被推开，胡乱裹着外套的少女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踉跄着奔了出来！
舒窈呵气暖手的动作停顿下来，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此刻在舒窈眼里，因为一路狂奔下楼而气喘吁吁的少女，远比满天灿烂的烟火美丽。
几乎是下意识的，舒窈张开了双臂。
林蒹葭撑着膝盖大口的喘气，肺里都烦着火辣辣的疼。她看见舒窈冲着自己张开手，笑意盈盈。
她来不及思考会不会被别人看见，甚至也没想起来去问舒窈为什么在这。林蒹葭扑腾几步撞进舒窈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
舒窈站得很稳，林蒹葭撞进怀里，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耳边是轰鸣的，烟花绽放的声音。舒窈小心翼翼的，回抱林蒹葭——仿佛是抱着她最脆弱的珍宝。
在老宅里吃饭；不，准确的说，在半个月之前，林蒹葭给她打视频的时候，舒窈就想——后年太久，太久了。
就今年吧。
今年，想和林苍苍一起看烟花。
林蒹葭吸了吸鼻子，全都是舒窈身上凛冽的雪松香气。她仰起头，眼角延绵开艳丽的一抹绯色，“你怎么来了？”
现在是十二点，农历新年，舒窈不应该在家里陪父母吗？
舒窈笑了笑，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赶的晚班飞机，我没吃晚饭就过来了。不用担心我爸妈，他们今晚也有各自的活动，未必能回来吃晚饭。”
“我只是想，要等后年才一起看烟花的话，实在是太久，太久了。让女朋友久等，可不是我的恋爱准则啊……干脆就今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