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晚上, 顾妈妈做了满满一桌的饭菜, 开了瓶红酒，电视机里面播放着新年联欢晚会,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

　　顾奕童拿着红酒给顾妈妈和祁叔倒上了, 祁叔先举起了杯子，对桌上的一众人道：“年夜饭，一家人聚齐了，来，碰一杯, 除夕快乐。”

　　祁景文和夏鹿笙杯子里面是饮料, 跟着举起了杯子，五人碰杯, 笑声扬起：“除夕快乐！”

　　顾妈妈怜爱的看着夏鹿笙, 夹了一只剥好的虾放到了她的小盘子里：“来鹿笙，你最喜欢吃的虾。”

　　“谢谢顾阿姨。”

　　祁景文不满的用筷子敲盘子，控诉的看着顾妈妈：“我的呢？”

　　顾妈妈眼睛一瞪, 训斥：“过年不准用筷子敲盘子！”

　　嘴上虽然是训斥，但是手上却夹了虾放到了祁景文的盘子里，祁景文笑嘻嘻的道：“妈真好, 谢谢妈。”

　　顾妈妈嗔骂：“嬉皮笑脸！”

　　用过晚饭之后,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晚会, 夏鹿笙虽然看不到, 但也跟着坐下了, 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顾奕童立刻侧首看她：“困了？”

　　夏鹿笙轻轻颔首。

　　顾奕童拉着夏鹿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祁叔和顾妈妈道：“祁叔，妈，时间也不早了，我和鹿笙先回房间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不等祁叔和顾妈妈回答，祁景文幽幽开口：“不陪我们跨年啊？”

　　顾奕童斜睨了他一眼，意有所指：“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十二点了，你没有电话要打？”

　　祁景文一怔，有些被人拆穿心思的窘迫，转过头不理顾奕童了。

　　顾妈妈将祁景文的异常看在眼里，微微眯起眼睛：“景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轻笑一声，顾奕童没有再接着呆下去，拉着夏鹿笙上了楼。

　　夏鹿笙去洗漱的空隙，顾奕童拿出手机看了看，几十条未读短信，清一色的祝福，顾奕童选了几个熟悉的，编辑了回复短信，发送还没有按出去，屏幕突然一变，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齐蝶。

　　“新年快乐啊！”刚接通，齐蝶的大嗓门就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顾奕童回：“新年快乐。”

　　这时夏鹿笙洗漱完从洗漱间出来了，听到顾奕童在打电话放轻了动作。

　　“行行，就这样，挂了挂了，我要接着打下一个了！”

　　说完，那边急急挂了电话，顾奕童握着手机哑然失笑。

　　手机刚刚放到桌子上，突然又响了起来，顾奕童拿起看了看，是陆远。

　　“喂，师兄。”顾奕童接通了电话。

　　那边传来陆丰的声音：“师姐！是我是我，陆丰！新年快乐啊师姐！”

　　顾奕童：“新年快乐，你在哪呢？听起来那么乱。”

　　陆丰笑道：“武馆里的几个师兄弟没回家，我们在一起跨年呢！趁现在还没到祝福的高峰期，信号好，先给你打个电话！”

　　那边陆丰道：“师姐，你这都四个多月没来武馆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过完年一起出来聚一聚啊？”

　　自从鹿笙到了家里，公司又开始忙起来之后，顾奕童是很久没有和武馆里的师兄弟联系过了，此时听到陆丰的话，也忍不住反省自己，道：“好，等过了年，一起聚一下。”

　　说话间，顾奕童余光一直注意着夏鹿笙，见她在衣柜里摸索着衣服，于是打开免提，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人朝夏鹿笙走了过去，将她从衣柜前微微往后拉开，低声问：“找睡衣吗？”

　　夏鹿笙轻轻点头。

　　那边陆丰接话：“好！到时候师姐你可请客的！”

　　夏鹿笙听到桌上的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顾奕童一边将睡衣从衣柜里拿出来，一边提高声音回陆丰的话：“好，请客。”

　　话音刚落，就听到陆丰那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陆丰咒骂了一句，然后对顾奕童道：“师姐，先挂了，关严那小兔崽子喝多了，我先去看看他，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

　　不给顾奕童回话的时间，陆丰就挂了电话。

　　顾奕童无奈轻笑，夏鹿笙也想起来了打电话的是谁，不确定的问：“……陆丰？”

　　顾奕童漫不经心的点头，应话：“是他，这睡衣是妈新给你买的吧？我以前没见过，就穿这个吧。”

　　顾奕童的关注点放在了睡衣上面，没有注意到夏鹿笙的脸色缓缓沉了下去。

　　那次去武馆给夏鹿笙的留下的印象并不好，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沉闷不已，虽然现在十分清楚当时就是自己吓自己，可那份心有余悸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顾奕童也给自己找了件睡衣，然后关上衣柜，对夏鹿笙道：“我去洗澡，你先睡。”

　　夏鹿笙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等顾奕童的人进了洗漱间之后，夏鹿笙才缓缓走到了床上坐下，抿着唇陷入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阵之后，夏鹿笙动了，朝床头的桌子上摸索过去，顺利的找到了顾奕童的手机，夏鹿笙握着手机面上有些犹豫，似乎很是挣扎的样子。

　　夏鹿笙紧紧攥住手机，骨节隐隐泛白，良久，终于下了决定，夏鹿笙摸索到了挂断键，长按住。

　　关机的铃声突然响起，夏鹿笙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捞起被子，将手机藏在了被子下面，沉闷的铃声在被窝里传来，过了几秒停了下来，夏鹿笙提着一颗心听洗漱间的动静，顾奕童好像并没有听到铃声，夏鹿笙松了一口气。

　　拿着被关了机的手机，夏鹿笙想法转的飞快，若是将手机摆在明面上，奕童姐看到手机肯定会拿起来看看的，若是藏起来，看不到手机兴许就想不到手机的事情了。

　　想着，夏鹿笙悄悄起身拉开衣柜，将手机塞到了衣柜里面，做完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有些提心吊胆的坐回了床上。

　　刚刚那陆丰挂电话的时候，说一会儿再给奕童姐打过来，她实在是不想让奕童姐接，夏鹿笙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让奕童姐好好的，上次武馆给她的阴影太大了。

　　她也知道自己将手机藏起来只是一时，她眼下她就是想这么做。

　　顾奕童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看到夏鹿笙已经背对着浴室的方向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手中动作放轻，顾奕童小心翼翼的上了床，在夏鹿笙身旁躺下。

　　“睡着”的夏鹿笙突然动了动，转过了身来，抬臂抱住了顾奕童，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顾奕童被夏鹿笙抱住身子，动弹不得，她无奈轻喊了夏鹿笙两声，但夏鹿笙只是皱了皱眉，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又不动了。

　　顾奕童不忍心叫醒夏鹿笙，小心翼翼的抬起胳膊，将床头上的灯关灭了。

　　黑暗中，夏鹿笙悄悄睁开了眼睛，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奕童姐没想起来手机的事情，刚刚快吓死她了。

　　次日一早，两人都起床之后，夏鹿笙磨磨蹭蹭的不下楼，顾奕童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还有事情？”

　　夏鹿笙寻思着怎么让顾奕童自己现在下去：“我……我还没洗漱，奕童姐你先下去吧。”

　　顾奕童不疑有他，应了一声，然后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道：“我等你，你快去洗漱。”

　　夏鹿笙的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奕童姐在这里等着，她怎么把手机从衣柜里拿出来啊！

　　心里正暗暗叫苦，祁景文的声音从楼下传了来：“姐！你快下来，妈让你下来帮忙！”

　　夏鹿笙忙道：“奕童姐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我自己下去，没事的！”

　　那边祁景文还在催促顾奕童，顾奕童有些犹豫：“你自己下去能行吗？”

　　夏鹿笙重重点头：“没事的！你没回来之前也都是我自己下楼，已经习惯了。”

　　闻言，顾奕童放下了心，应了祁景文的话出了门。

　　待顾奕童一走，夏鹿笙登时松了一口气，摸索着关上门将门反锁住，然后来到衣柜前，将手机取了出来，有了昨天关机铃声会响的经验，夏鹿笙将手机盖到被子下面，然后摸索着打开了机。

　　一阵铃声响起之后，缓了片刻，手机短信狂涌而来，收到短信的震动好一阵都没有消停，直到完全没了动静，夏鹿笙才将手机从被子下面拿了出来，假装镇定的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顾奕童自是不知道夏鹿笙的小动作的，她正在厨房里面帮顾妈妈调蘸饺子的酱汁。

　　“对了，你之前不是拜托你祁叔弄了导盲犬吗？那犬在训练营怎么样了？鹿笙是不是快要和那犬一起训练了？”顾妈妈搅着锅里的饺子，突然想起来了导盲犬的事情，转头问顾奕童。

　　顾奕童顿了一瞬，然后道：“那犬有点凶，不适合做导盲犬，淘汰了。”

　　顾妈妈闻言有些唏嘘：“我听你祁叔说买那只犬没少费钱，折腾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了，那时候不是说很合适吗？”

　　说完，又自顾自的点点头：“不过也是，导盲犬本来就不好训练，投入大不说，能合格的还极少，被淘汰也不奇怪。”

　　顾奕童潦草的应了一声。

　　其实那只犬还在训练营，已经和新主人开始培养默契训练了，顾奕童以夏鹿笙的名义将导盲犬送了出去，而且还在出资资助他们的后续费用，但这一切顾奕童并没有跟谁提起，夏鹿笙也不知道。

　　早饭过后。

　　顾妈妈拿着红包笑眯眯的看着夏鹿笙：“鹿笙，新年快乐，来，给你的压岁钱。”

　　手中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个东西，夏鹿笙拿红包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忙向顾妈妈道谢：“谢谢顾阿姨，新年快乐。”

　　祁景文从后面溜了过来，顾妈妈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将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了他，祁景文笑开了花：“谢谢妈！新的一年事事如意！一天比一天年轻！”

　　顾妈妈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得了得了，只要你那学习成绩能好点，我就如意了。”

　　祁景文摸摸鼻子不言语了。

　　顾奕童在一旁等着，等了一阵也没等到自己，见顾妈妈转头要走，忙拉住：“妈，我的压岁钱呢？”

　　“你的多大了，你还要什么压岁钱！？没有没有，没准备你的！”顾妈妈嫌弃的挥挥手，打发顾奕童。

　　顾奕童碰了一鼻子灰，哭笑不得。

　　“姐！我的分你一半！”祁景文快步上前来到顾奕童身边，将红包拆开，随即嚎，“妈你这也太小气了吧，才给两百块钱。”

　　说着，毫不犹豫的从红包里面抽出来了一张，塞到顾奕童的手里：“一人一百。”

　　身后刚刚往前走了一步的夏鹿笙，随着祁景文的行为，默默退了回去，未出口的话也尽数咽了下来，脸上徒添落寞。

　　顾奕童噙笑看着祁景文，将一百块钱还了回去：“行了，你自己拿着吧，心意姐领了。”

　　祁景文坚持：“不行，这是压岁钱！一定要有！”

　　两人僵持一阵，顾奕童无奈，将钱收了起来，心里却是暖暖的，祁景文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但待自己这个姐姐却不比任何弟弟差。

　　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阳光已经出来了，顾奕童回头看看向夏鹿笙：“鹿笙，咱们出去骑车吧？”

　　说完回头，看到夏鹿笙一脸失落的表情，顾奕童愣了愣。

　　夏鹿笙怔然：“骑车？”

　　看到夏鹿笙这个样子，顾奕童心中兴致减缓，她蹙眉上前：“怎么了？过年不开心吗？”

　　夏鹿笙忙急急摇头：“没，没有不开心。”

　　顾奕童蹙眉看了她片刻，抿了抿唇，再次道：“去骑自行车吗？在小区里，院子太小了，放不开。”

　　“好。”夏鹿笙稍微迟疑，然后应了下来。

　　顾奕童推着自行车，夏鹿笙抓着自行车的尾巴，亦步亦趋的跟着顾奕童出了门。

　　两人来到空旷的地方，顾奕童让夏鹿笙先上了后座撑住了车子，然后她上了前面的座，回头看了一眼夏鹿笙，顾奕童道：“准备好了吗？来，一二三，走。”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夏鹿笙显得镇定多了，自如的起脚踩上了脚蹬，车轮缓缓动了起来，两人越骑越稳。

　　往前走了一阵，小区里面玩耍的小孩子纷纷侧首看她们，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跟着她们的车子跑了一段距离。

　　夏鹿笙十分喜欢自己骑车的感觉，虽然方向还是要依靠顾奕童把握，但心里依旧有一种别样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追上去！追上去！”

　　“快！追上啦！”

　　身后突然传来小孩子热闹的声音，顾奕童回头一看，登时乐了。

　　只见刚刚跟着她们往前跑了一段距离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自行车，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朝她们追了过来，一副誓要超越她们的劲头。

　　顾奕童往旁边躲了躲，对夏鹿笙道：“鹿笙，我们后面有追兵，咱们骑快一些你怕不怕？”

　　夏鹿笙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隐隐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不怕！”

　　顾奕童笑，脚下动作加快，夏鹿笙也跟着骑快了，车子速度明显比刚刚快了许多，但身后那群孩子不依不饶，不多时，一个个都超过了顾奕童和夏鹿笙两人，纷纷兴奋的大喊大笑。

　　顾奕童跟着小孩子后头，围着小区转圈，气氛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又骑了一阵之后，前头小孩子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女孩子被从自行车上提溜了下来，其余的小孩子一哄而散，留下小女孩一个人应对面前的大人。

　　“秦红豆，你怎么回事？这哪来的自行车？”

　　女孩子长的可爱极了，站在面前大人跟前，低头认错：“是，是李叔叔家的自行车，我看没锁……”

　　大人竖眉看着小女孩：“你没跟李叔叔打招呼就骑了车子？秦红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顾奕童瞧着那大人有些眼熟，片刻之后认了出来，这是隔壁邻居秦叔，和祁叔的公司还有生意往来。

　　“鹿笙，你撑住车子先在这儿等我，我看到个熟人，去打个招呼就回来。”

　　顾奕童上前来到小女孩旁边，将小女孩拉到了身后，然后噙笑看着秦叔道：“秦叔，回家再训吧，这儿这么多人，红豆也都十三四岁的大姑娘了，要面子。”

　　秦叔看着突然出现的顾奕童一怔，盯着顾奕童看了片刻，骤然恍悟，笑了：“奕童啊！哎哟瞧我，一时都没认出来。”

　　身后的小姑娘好奇的看着顾奕童。

　　“看什么看，还不叫姐姐！”秦叔看着秦红豆一瞪眼。

　　秦红豆甜甜开口：“姐姐~”

　　秦叔这才露出笑意，随即有些疑惑的看着顾奕童：“奕童你怎么在外面呢？你吴叔叔家的那个儿子，小吴不是去你家找你了吗？”

　　顾奕童一愣，没反应过来：“找我？”

　　秦叔点点头：“是啊，刚刚碰到还和我打招呼了，说去你家约你出去玩啊。”

　　顾奕童眉头皱的更紧了，还有些不解。

　　秦叔看到顾奕童这个表情一怔，旋即笑了：“奕童你这丫头，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

　　秦叔看顾奕童的表情，就知道顾奕童是真的不知道，于是啼笑皆非的解释：“你这丫头怎么比我还落后啊，今天是2月14情人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