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

　　李蕾和杨璇对视一眼, 弱弱的问：“监控……怎么了？”

　　见两人当真丝毫未觉不对，顾奕童彻底没了脾气：“你们搬过来的时候电梯门口就是两个监控吗？”

　　两人蒙了, 谁去注意这个啊？

　　顾奕童接着道：“而且这两个监控还不是一个牌子, 我留意了一下，其他楼层的电梯前面也有监控, 但只有一个，和咱们外面监控其中一个牌子一样，这就证明这个牌子的监控是小区里的。”

　　她昨晚到对面楼栋敲门的时候，看了七楼的监控, 只有一个。

　　方才从六楼电梯口下来的时候也注意了一下监控, 也是只有一个，加上夏鹿笙门外的两个监控，四个监控有三个是一个牌子，另外一个就显得有些可疑了。

　　“两个监控都亮着红灯，说明都在使用中，排除了小区因为第一个监控坏掉，又重新安装了一个的可能，既然不是小区的监控，那另外一个监控是谁在使用？谁在监控你们？”

　　李蕾和杨璇被顾奕童说的有些毛骨悚然, 一副细思极恐的样子, 沙发上的夏鹿笙倒是很淡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下我去问问物业, 看这多出来的一个监控究竟怎么回事, 我瞧着这监控还很新, 也没落什么灰，应该才安了不久。”

　　杨璇和李蕾一脸信服的看着顾奕童，听到顾奕童的话毫不犹豫的点头，奕童姐居然观察的这么仔细！她们在这住了几个月都没发现不对。

　　顾奕童又补充了一句：“总之在没把人揪出来之前，你们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了。”

　　“那，那怎么才能揪住这人呢？”李蕾有些茫然。

　　顾奕童冷静的说：“小区的监控不是还在使用吗？调监控不就知道谁来安装了另外那个监控了吗？”

　　杨璇恍然的打了个响指：“对啊！就算他把摄像头挡住，但是电梯里面还有摄像头！咱们调监控总能把人找出来的！”

　　顾奕童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对，在这之前先去我那里住，我让景文……”

　　“不必了。”夏鹿笙突然出声。

　　顾奕童转头看她，抿了抿唇，道：“鹿笙，这不是赌气的时候……”

　　夏鹿笙语气的平静说：“我没有赌气，你跟我什么关系？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杨璇被夏鹿笙的话惊到了，小鹿居然这样跟童姐说话，这得多伤童姐的心！正欲开口打圆场，李蕾突然拉了拉她，然后朝卧房指了指，示意两人先回房间，将空间留给顾奕童和夏鹿笙。

　　杨璇犹豫的看了一眼夏鹿笙和顾奕童，然后回头又看了一眼李蕾，李蕾硬拽着杨璇将她拽进来卧房，然后关上了门。

　　杨璇担忧的道：“李蕾，我们躲起来干什么？小鹿刚刚那么说话，万一童姐生气了，她们……”

　　李蕾打断杨璇：“你什么时候见奕童姐跟鹿笙生过气？”

　　杨璇哑然，这倒是。

　　客厅里顾奕童无言看了夏鹿笙好一阵，她动了动唇：“鹿笙，咱们不拿自己开玩笑，好不好？”

　　夏鹿笙不为所动，眉目间有些执着，又静静坐了好一会儿，夏鹿笙突然起身朝卧房去。

　　经过顾奕童身边的时候，顾奕童下意识拉住她：“鹿笙。”

　　夏鹿笙扬臂甩开顾奕童的手，因为在家中穿的是宽大的睡衣，这一扬臂露出了半截手臂。

　　顾奕童脸色一变，一把擒住夏鹿笙的胳膊，不顾夏鹿笙的挣扎将她的袖子挽了上去，带着怒气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身上怎么回事？！”

　　一道道划痕布满胳膊，有些刚刚结痂，有些只剩下疤痕，越看顾奕童越心惊，想到了重生之前的悲剧，她心里一阵恐怯，怎么会这样，鹿笙怎么还会伤害自己，不是说自己替鹿笙承担了结局吗？

　　夏鹿笙转过头去，咬唇不语。

　　顾奕童第一次朝夏鹿笙吼：“说话啊！”

　　夏鹿笙挣扎着从顾奕童手中挣脱出来，她将袖子放了下来，语气依旧倔的不行：“不用你管。”

　　“夏鹿笙，”顾奕童扣住夏鹿笙的肩膀，她红了眼眶，“你要让我怎么样才行。”

　　一句话生生砸疼了夏鹿笙的心，什么时候见奕童姐这样脆弱过？夏鹿笙不自觉的软下了来：“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可是在她想顾奕童想的夜不能寐时，在她想到顾奕童不肯接受她时，她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种无望的压抑，那种愤世嫉俗的不甘，让她逃无可逃。

　　等她从情绪里面出来，自己就已经伤痕累累了，但就算清醒过来，她感受着身上的伤痛，不是慌张也不是无措。

　　而是痛快。

　　说不出来的痛快，沉闷绝望的心境也能得以片刻的放松，像是只有身体上痛了，心里才能好过。

　　顾奕童目光紧紧锁在夏鹿笙的脸上，她克制着语气里的颤抖：“跟我有关吗？”

　　夏鹿笙张了张口，最后没说话。

　　“……因为我不肯接受你？”

　　夏鹿笙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顾奕童的手还扣在夏鹿笙的肩膀上，手中的力道硬生生攥疼了夏鹿笙，但夏鹿笙咬唇忍下。

　　顾奕童想到了几年前在武馆的时候，她和陆远比试，下面的夏鹿笙失控的掉进了情绪里，显然，这一世她对夏鹿笙的影响已经超出了想象。

　　她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因为命数不定而将夏鹿笙推开究竟是对是错。

　　自己以为是对夏鹿笙好，但现在看看，好像并非如此，不管是外界环境，还是夏鹿笙自己，都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样。

　　那自己这么做的意义究竟在哪里？自己又在坚持什么？顾奕童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而且经过对面男子和电梯门口监控的一事，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小姑娘交给任何人她都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放心。

　　良久，顾奕童松开夏鹿笙的肩膀，哑着声音问：“鹿笙，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可能是个悲剧呢？你也不愿意放手，也想继续试一试吗？”

　　这是顾奕童第一次跟她谈感情的事情，夏鹿笙骤然紧张了起来，听完顾奕童的话，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想。”

　　说完之后又有些不解：“为什么是个悲剧？是因为别人不能理解？还是会被人指指点点？”

　　顾奕童不知道怎么说，她组织了好一阵的语言，才道：“比如说，我们两个之间注定有个人要先离开，我是说长眠的那种离开，如果先走的人是你，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吗？”

　　夏鹿笙觉得顾奕童的问题很奇怪，她皱了皱眉头，但依旧回答了：“想。”

　　顾奕童没想到夏鹿笙回答的那么干脆，有些惊愕：“为什么？”

　　“我喜欢你，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是一时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夏鹿笙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很坏，坏到希望就算我走了你也喜欢不上任何人，我要你一直一直记住我。”

　　她本就偏执，对待其他人还能生出宽怀的心，或者说不在意，但对顾奕童却不一样，不仅偏执还自私任性，想到顾奕童喜欢上其他人，心里就嫉妒难受。

　　她将自己的心性毫不遮掩的暴露在顾奕童的面前，顾奕童被惊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阵之后，才又道：“那，那如果是我先走呢？”

　　夏鹿笙：“那也想跟你在一起，至少我占了你这一生，陪你到人生最后的人是我，你这一生都是我，为什么不在一起？”

　　顾奕童无言反驳，甚至觉得夏鹿笙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夏鹿笙怔了怔几秒才明白顾奕童的意思，她道：“奕童姐，是你告诉我生命有延续的，你说我是妈妈的延续，我在妈妈就在。”

　　夏鹿笙微微扬起下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如果你真的走在我前面，那我就好好活着，替你好好活着，替妈妈好好活着，我在你们就在。”

　　这是顾奕童从来没想过的答案，她想当然的以为失去爱人会很痛苦，拥有再失去会更痛苦，想当然的觉得她的决定是正确的，她自以为是对夏鹿笙好，自以为……

　　夏鹿笙有些不安：“奕童姐，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夏鹿笙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些不对劲，若是无缘无故奕童姐怎么可能会问这种问题？

　　恰在这时，顾奕童扣着夏鹿笙的肩膀往怀里一带，突然抱住了她：“鹿笙，对不起。”

　　夏鹿笙被顾奕童弄的有些慌乱，正手足无措间，忽听顾奕童在她耳畔轻轻开了口。

　　“就凭我喜欢你够不够？”

　　话落的一瞬间，顾奕童察觉到怀里的人猛然顿住，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了。

　　顾奕童重复：“刚刚不是说我凭什么替你做决定吗？就凭我喜欢你够不够？”

　　时间犹如就此定格，夏鹿笙和顾奕童保持一个姿势了好一阵，正当顾奕童僵持不下去了，要松手看看怀里之人的反应时，小姑娘突然动了。

　　小姑娘一把抱住了顾奕童，紧紧的，勒的顾奕童肋骨生疼，顾奕童被勒的轻“嘶”一声，但面上忍不住笑了。

　　顾奕童：“我有条件。”

　　小姑娘埋在顾奕童颈窝里猛点头，听也不听的就应了。

　　顾奕童一下一下拍着小姑娘的后背，道：“以后不准伤害自己。”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乐观向上。”

　　小姑娘继续连连点头。

　　“答应我的这两条不准反悔。”

　　小姑娘依旧点头点个不停。

　　顾奕童只穿了一件单衣，她感觉到颈窝里湿漉漉的，怔然了一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顾奕童捧着小姑娘的脑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小姑娘的距离。

　　定睛看去，小姑娘已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