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火棍

　　我的计划很成功，自从上次我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后，单元考又是名列前茅，但是不再争第一，而是有计划的往后挪一挪自己的位置，为最后的不堪一击做好铺垫，才会让大家能更好地接受。虽然我的成绩离我爸的预期还有差距，但是我声泪俱下的向他承诺一定好端正态度，好好学习，我爸才解了我的禁足，让我回家自学完后有属于自己的空余时间。当我再踏着轻快的步伐登上楼梯时，耳边传来了悠扬的琴声。我在心里估摸着这几日没有来找木西子，她会不会有所意见？

　　进了屋，穿好鞋，我垫着脚轻轻地靠近钢琴房，看着木西子一如既往挺直的背影，感觉她并没有因为我的缺失而有所改变，心头漫过一些不悦，但是她弹得很好听，心情又被优美的旋律带动着欢愉了起来。

　　木西子弹完转身，看到我有一些吃惊的模样然后蹦下椅子向我走来，嘟着嘴：“我还以为多多姐姐有了学习就忘了我。”

　　我习惯性的摸摸木西子的头，冲着她傻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我憋着嘴，“只是才开学，功课比较难，放松了会被骂。但是现在好了。”我又扬起嘴角，“我已经搞定了，以后做完作业就可以来找你了。”木西子满意的冲我点点头。客厅刘阿姨在叫吃甜点，我很自然的牵起木西子的小手便往餐桌走去。

　　我舀了一勺莲子羹，美美的含在嘴里，乐滋滋着：“木西子你真幸福，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木西子小舀了一勺递在嘴里慢慢的咽下，抿着嘴冲着我一笑。我乐不知蜀的再舀了一勺大的就往嘴巴里送，感觉这东西简直就是人间美味，甜而不腻，丝滑入口。

　　“多多姐姐若是喜欢，我让刘阿姨明天再做。”吃完一口，木西子才开了腔，脸上看不住有多喜欢，感觉就像在和自来水一般稀疏平常。我则用力的点点头，眼角都笑弯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和木西子告别。木西子在门口看我穿鞋，歪着头有些疑惑着：“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刘阿姨还准备了椰奶。”

　　以往我还要晚半个小时，等我爸差不多回来了再回去，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便故意早了半个小时回家，好乖乖的回家当奶奶的小帮手，即便事情败露了，希望奶奶能记得我的好，好在旁边劝劝我爸。我果断的拒绝了木西子提出的美食诱惑，咽了下口水：“我走了，明天见。”说完，不等木西子反应便一口气跑回了家，我怕一耽误，就会前功尽弃。

　　见我这么早回来，奶奶只是看了看我，听我说要做事自然是高兴的，张口便是让我干这干那。晚饭期间，奶奶还破天荒的给我爸说我终于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回家分担家务了。我爸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我，我感觉心头有些慌，赶紧刨饭，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计划暴露了。

　　作业我好好做，但是一到考试我总是不小心做漏做错，分数虽然比之上学期下降了不少，但是比之开学又上升了一些，测试总是中偏上，语数都如此，老师不好请家长，只能对我在精神上的鼓励。我总是欣然接受，转身就忘，该怎么实施就怎么干。期中，我的尴尬成绩搞得奶奶都向我爸抱怨了：“多多始终是个女娃子，学习还是应该让男娃子去。我看天恩以后一定比他姐姐强。”这话钻进我的耳朵有些伤心，但是一想到如果连这点都承受不了期末可怎么挺，我依旧装出一副好好学习的模样，但是成绩却又有所下降的趋势，让我爸有所顾忌。

　　由于木西子她爸是个实干家，副厂长都常常加班，其他人自然不敢懈怠，所以我爸的工作量比以前要大了很多。而且为了在木西子她爸眼前留下好印象，我爸更是向她爸学习，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所以对我的学习下降，我爸只是粗粗找我谈了几次，然后又全身心的扑在工作上。看着我爸训完我回屋的身影，有些疲惫，有些急促，我在心里不知道是该感谢木西子他爸呢，还是该骂她爸，把我爸都带偏了。

　　期待已久的期末考终于来了，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拉着木西子赶赴考场。木西子看着我欣喜的神色却有些担忧着：“多多姐姐，你不怕又考差了吗？”

　　我坚定地摇摇头：“不会，我相信我自己。”一定得考的最差，才有机会和木西子在一个年级。我向木西子看去，用力的点点头：“好好考，下学期我们就可以一起了。”

　　木西子被我的话弄晕了：“是正式入学吗？嗯，会的。”说完，木西子从容的走着。

　　我迎着朝阳，在心里给自己盘算着：根据多次测试证明，全年级最低分是三班的语文61分，数学63分，只要我够细心，一定会避开正确答案，成为整个年级第一个不及格的人，那样，我势必会被留级。我在心里给自己打鼓助威，希望自己不要浪费了这个等待已久的大好时机。

　　坐在考桌前，我平复着心情，拿到卷子先看了一遍，然后用铅笔把十分简单的圈上，可以丢分的也做好记号，然后开始快速的分配，定好错误点，便开始认真的给自己挖地雷。轻松地写完后，我美滋滋的看着精心书写的试卷，在心里计算得分，然后把记号都擦去，做到滴水不漏。老师喊时间到，便立马上交我的杰作。

　　考完试后，我和木西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牵着她问着：“木西子，你想不想我和你一个年级。”木西子点点头。“想不想我和你一个班。”木西子点点头。我转过头止不住的笑了：“我来了。”木西子有些懵，但还是对着我微微一笑。

　　结果果然如我所料，我以语文56分，数学52分的成绩成为了全年级唯一一个不及格的。我的滑铁卢让大家大跌眼镜。我爸在散学典礼上直接将成绩册都捏皱了。我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感觉要大祸临头了。木西子提先被刘阿姨接走了。开完家长会后，老师又找我爸开了个小会。结束后，我看到老师对我失望的摇摇头。我爸憋着气在前面走，我安静的跟着后面。一路上，我爸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更加胆战心惊，感觉身体透凉，不知道这样做会迎来什么后果。一路上，我被熟知我的人捂着嘴嘲笑够了。回了院子，李双更是跳出来大笑我这个全年级不及格的笨蛋。我立马又成了院子里的焦点，毕竟，我是第一个吃不及格这个螃蟹的人。

　　抵达家后，我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站在门口感觉我爸十分盛怒，连跨进门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也知道自己丢脸啦！”我爸第一次对我发怒，我被这凶狠的声音吓的身体一颤。

　　奶奶拿过桌上被我爸扔了的成绩册，也是气得火冒三丈：“我就说女娃子不行不行。当初就不应该那么早送她去上学。”我鼓起勇气，微微抬起头，看到我爸还是凶神恶煞的模样，立马低头，心头恐慌不已。

　　“还嫌不丢人呀，还不进来！”我爸一拍桌子，我的身体跟着一抖，慢慢的往屋子里移。我爸还是忍不住了，一手便抽出插在瓶子里的鸡毛掸子就往我身上抽去。我一时没有躲得过，狠狠地一棍已经向我打来，我嚎叫了起来。我一叫，我爸就更生气了：“你还好意思喊，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看我不打你。”见我在躲，我爸一把抓住我的小胳膊便开始乱滚挥了下来。我感觉落在身上的是火棍子，一棍一棍，在我的身上燃起了火。我在火的灼烧中痛不欲生，嚎啕不断，哭泣不止。。。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打得这么狠，到后面我什么都不会说了，只会机械的重复这一句：“爸，我错了，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爸揪着我打得鸡毛都掉了一地，但是心头的怒火还是没有消完。天恩被这样的爸爸吓哭了，奶奶抱着天恩躲进屋子里把门关上了。我看着趴在奶奶怀里哭闹的天恩，看着他们的房门慢慢的合上，我感觉自己犹如置身炼狱，周围只有焚身蚀骨的熔浆。

　　当我爸把鸡毛掸子扔在地上时，我已经被打得趴在了地上，全身火辣辣的痛。我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里全是不屑：“你班主任说了，让你留级。”说完，我爸大喘着气回到自己的屋子把门关得“啪”的一声。我的眼泪留在地上，脸上也全是灰，鼻孔里还被茸毛堵塞，客厅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抽泣。

　　歪着脑袋，正好看到天边有朵白云懒懒的飘过，却带不走我丝毫的疼痛。我的目的达到了，但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我身体很痛，心也好痛。从来不知道，我爸会下如此大的狠手，从来不知道奶奶会真的视若无睹。我把头贴在地上，冰凉之感沁入心肺，我在心里问自己：为了个木西子，让我爸失望至极，值得吗？

　　奶奶哄好了天恩出来看见我还趴着，但是手里抱着天恩不好来扶我，只能轻柔了句：“自己慢慢起来，你也别怪你爸，学习不好好学，以后吃亏的是你。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听了奶奶的话，我闭上了疲惫的眼睑，慢慢的撑了起来，向自己的屋子走去。怎么躺倒床上的我不知道，只知道这个身体感觉不是自己的。

　　林多多又来找我玩了，我很高兴。我爸天天都很忙，除去繁重的功课，有个玩伴解闷，是很不错的选择。但是听刘阿姨说林多多的成绩现在下滑很多，她奶奶不少的抱怨女孩子始终没多大出息。我又为她担忧。期末考试的那天，林多多说了很多奇怪的话，难道是她的智商真的有些问题？我可不想跟一个笨蛋交朋友。考完了，我爸说爷爷想我了，假期就回上海好好的陪爷爷奶奶。我爸不在，也有他们照顾。我欣然答应了。毕竟出来都这么久了，我也想爷爷奶奶了。这件事我准备领了成绩单再给林多多说，没想到还没领完，刘阿姨就来接我，说专车到了。我心里有些愧对林多多，毕竟她算是我的朋友。坐在车上，看着学校的大门离我远去，突然想起了爷爷曾说过：“朋友之间的离别需好好的道别。”我想，是因为怕她会误，心里顿时感到十分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可怜的多多 抱抱 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