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师姐视角二十五）

　　她目光紧紧的跟随着我应道：“好。”

　　凝视着她, 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转而将她搂在怀里安然入睡。

　　次日醒来时，我便察觉身旁的她探询的目光, 额头蹭着她温凉的脸颊说道：

　　“念儿醒了？”

　　“恩, 念儿醒了。”她不会转弯地应着我的话。

　　困意并未消退, 我闭着眼，伸手摸上她那小耳垂。

　　不想她却问我为何还不起来。我顺着她的话说起来做什么？

　　她话语比之昨日要好上许多，停顿着的说着：“平时师姐这时候……都起来去山庄了。”

　　听着她的问话, 我便同她简单的解释着事务已经交由其它几位长老处理, 却没有告诉她师父已然发了好几次脾气，并且已经下令我绝不可再下山, 否则按门规处置。

　　不想让她陷入这些纷纷扰扰的事务当中, 我便拉开话题转而说道：

　　“念儿难道不想师姐照顾？”

　　指尖挑起她极细软的发丝，便听到她急迫地应着：“念儿想的。”

　　她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我低头凑近着, 亲了下她的额头，与她说道：“这是额外奖励念儿的。”

　　看着她好似因为这突然的奖励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发呆的神情煞是可爱。

　　洗漱过后, 我推着她出了紧闭的房门，好让她晒晒太阳。

　　顾自捧着医书翻看着，一旁的她多数时候是在看着我, 偶尔会因听见藏枝头的鸟儿鸣叫, 她就会好奇地四处张望。

　　临近午时, 身子已然暖和不少, 她忽地开口提示着说道：“师姐有人来了。”

　　我未曾感觉到脚步声，只是知她听觉异常灵敏，轻声应了句：“无碍。”

　　会来这的人，除却这的主人穆子望，也不会有旁的人了。

　　她转头颇为好奇的望着门口，我也只得将视线从书上移开，透过她那苍白如纸的肌肤，看见那淡青色的脉络。

　　这软骨散的毒让她身体消廋不少，我翻遍医书却找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再恢复的快些。

　　穆子望的声音响起，使得我的视线不得不从她身上移开。

　　见穆子望在给她把脉，她侧头不解的望向我，我替她解释道：“他是大夫，来给念儿看病的。”

　　听穆子望赞叹人蛊的特殊体质时，我却觉得刺耳。

　　见她满是警惕的看着穆子望，我转动着轮椅，让她与我对视，掌心捧着她仍旧是温凉的脸颊说道：

　　“念儿发什么呆？”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我便自顾自地推着她进屋，省的她过分将目光关注在穆子望身上。

　　穆子望却跟在身后，想要让我给他探脉。

　　我掌心揉着她的脸颊，低声应道：“穆子望我无事的。”

　　决不能让自己有事，因为我还要好好照顾她呢。

　　不想再听穆子望的话语，我便索性将她推进房间，同穆子望去别处谈话。

　　她的听力极好，我不想让她担心。

　　人蛊需由人蛊师的血肉来养，而我体内血液也曾受影响，也算是半个人蛊。

　　这里头最令人忧患之处是人蛊与人蛊之间有时会产生危害是会增强攻击性。

　　也就是说，人蛊之间其实是具有排斥性，虽然不是血液之类的。

　　可一旦我身体弱下来，对她禁锢便会减缩，人蛊师的命令也就不再有效。

　　血肉的吸引很有可能会让她在将来某一日失控，所以穆子望才会说我不要命。

　　因为将她养在身旁，若是不能好好控制，她要是一旦失控，就如同养着野兽。

　　所以我才一直都未曾教她更为高深的武功心法，而是让她先静下心来学习。

　　只有学会习心，才不至于将来失了心智，与我厮杀。

　　我满心都是只想要她简简单单的活这一世就好。

　　与穆子望再三交待不要将这些告诉，穆子望虽是不愿却仍是点头应着，与我说着近些日子里青峰剑派数名弟子死在后山，让我小心提防，我点头，便着急赶回房间。

　　南星的出现，让我满是担忧，挥剑相向，可惜被南星躲开。

　　没有前去追逃离的南星，我替她解了她的哑穴，担忧地询问她可有哪里伤着了。

　　她愣愣地应道：“念儿没伤着。”

　　再三确认，她真的没有受伤时，我是满心的不安。

　　南星此番冒险前来，定是有什么诡计，可偏偏我未找出来，心中满是忧虑。

　　她认真的凝望着我细声地说道：“念儿有乖乖的在房间里等着师姐喔。”

　　见她仍是没有什么不对劲，我微微松了口气同她说着穆子望说的话。

　　“师姐会有危险么？”她未曾多想，第一想到的便是我的安危。

　　心间止不住地柔软着，同她说不会有危险，让她别担心。

　　只是仍旧想不明白南星的目的，温榭到底是在计划着什么。

　　不过一个月后，我便明显感觉温榭目的在于她。

　　仅仅这几月，青峰剑派弟子死伤了不少，就连外派弟子也遭受进攻，所以的目击者都一口咬定是她所为。

　　我为了不让师父牵连她，便一一替她挡着。

　　大殿之上，那群江湖人士明显已经认定她就是凶手，那就更不能让她出来。

　　难听之语我早已听到厌烦，只是没有想过那仆人竟然一口咬定是她所为时。

　　心中压抑不住的怒火，促使着我拨出剑，局势瞬间紧张。

　　若是能够用武力解决这事，我自然是恨不得一招了结，可偏偏一旦动武，就中了温榭的毒计。

　　武林四分五裂，不就正好让温榭逐一击破。

　　突然的出现的她，让我竟有些慌神，伸手搂着摇摇晃晃的她。

　　这个紧要关节，她实在不该出现，可我也不可能去责罚她，只得耐心询问她为何不好好待在院子。

　　她伸手指向一处，说是穆大夫带她来的。

　　可穆子望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没有太多时间在意这些细节，捧着她的脸颊，叹息的说着：“念儿不该来的。”

　　虽然她并未理解我的话语，只是看着我。

　　妇人的咄咄逼人，我隐忍着向众人再次解释，并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保证，局势才稍稍稳定。

　　还来不及松口气，突地一阵铃铛声响起，身旁的她却在我最意想不懂的时候失控了。

　　亲眼看她挥舞着就近一人的佩剑，像是疯了一般，面无表情地厮杀着。

　　鲜血飞溅，惨叫声连连，从未如此茫然，我竟觉得她是这么的陌生。

　　好似重来一世自己所做的努力，都是白费了力气。

　　她仍旧是成了无知觉的杀人利器，心口忽然地沉重，沉重的让我喘不过气来。

　　仿佛一切都是幻象，我可笑的这般想着，在见数名武林人士合力对付她时，没办法看她被围攻，只得出手帮她阻挡着。

　　不知道她为何又突地回了神，往我这方不顾一切的奔来。

　　我怔怔的看着她，像是在确认她究竟是不是我所认识的她。

　　挥剑杀了她身后偷袭的人，拉着逃离大殿，便直接下山。

　　青峰剑派是再也不能回，否则武林各派同青峰剑派势必会有一场恶战。

　　下山，带着她去竹林的小木屋，第一时刻我便是给她把脉。

　　穆子望再次的劝说，我早已听不进，只是恐慌地让穆子望给她先把脉。

　　摄魂之法，是南星的惯用伎俩，那铃铛之声恐怕就是南星弄的。

　　可知道缘由，我心底却一片茫然，她若是下一次再□□控，自己又要怎样取舍呢？

　　穆子望与我商谈着武林之事，我已然黔驴技穷，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得说看明年英雄大会，到时能否让温榭露出魔教。

　　“你当真要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穆子望不可置信地说着。

　　“不过是同门师姐妹而已，柳绪雪你不该感情用事到这般地步。”

　　我心思复杂同他说那日在高台之上说的话，便是为她做到这般地步的缘由。

　　穆子望像是疯了一般，大笑地说我疯了。

　　笑声在这屋子里回荡，仿佛就是在嘲讽着我。我伸手握着她冰凉的手。低声应道：“那就当我疯了吧。”

　　穆子望却一语戳破了我的幻想，沉静地说她是人蛊，只是一枚没有感情的利器。

　　这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轧进我的心口，疼得我竟无力反驳。

　　我只得更紧握着她的手，像是安抚自己般地说着：

　　“穆子望你我相识数载。何必自欺欺人。”

　　这话就想是在说自己一般，只会自欺欺人罢了。

　　穆子望离开，我仍然觉得身子好冷，心口重的我喘不过气来。

　　耳旁响起她的声音，担忧地说着：“师姐受伤了，要敷药才行。”

　　我合眸应着话，伸手点住她的穴位，对她说近两个月念儿恐怕不能使用武力。

　　她丝毫不在意，而是转而专心地替我擦拭着药。

　　碰触伤口的力度很轻，她小心翼翼极了，好似生怕弄疼我。

　　我低头看着她，眉心闪过不忍，而又匆匆忍下。

　　不禁想着若是一切兜兜转转的又转回上一世的下场，那倒不如现在狠心了结她的性命。

　　这样说不定还可以让她少受点罪，毕竟上一世她实在太惨了。

　　可当看见她那纯真的眼眸，向我询问：“师姐，念儿又做了坏事么？”

　　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后颈，她低着头好似在等着我的责罚。

　　我却狠不下心，凝望着她那灰白色的眼眸对她说没错。

　　是师姐大意了，才让南星有机可乘。

　　她却满心愧疚地说伤了我，指尖捏着她的脸颊，细声地说道：

　　“可师姐知念儿并不是故意的对吗？”

　　“可念儿不该伤师姐的。”

　　她满心执着这点，我却心中如同撕裂般疼着。

　　将她搂在怀里，询问她是否喝血，她却摇头说不喝。

　　我想我是下不了手的，因为我再也不是上一世不懂情为何物的我。

　　一旦心间有了柔软之处，我就知道绝不可能再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纵使往后的路再难走，就算这条路是错的，我也要与她生死不离，直到走到这不归路的尽头，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