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乱

  京外二十里,骆修岚带着亲卫军快马加鞭行至路上,离雾从后边跟上,“王爷,前面便是泸漳河了,再往前走五里便是齐府的庄子。”

  “和安阳联系的人可是在那庄子里?”

  “正是。”

  “那先去庄子里站一脚,世子今日可能出京?”

  “已派人通知了世子,安阳也已安排妥当,必是万无一失。”

  一行人到了齐府庄子,骆修岚和部下们下马进庄,骆修岚问话无为道人:“世子安排的什么时候?”

  无为道人一身墨色长袍,颚下胡须黑白相间,“回王爷,我观中道士已然候在安阳,约好了隅中开阵。”

  “本王如何能得知结果?”

  “若是成功了,玄诚则会千里传音予贫道,倒是王爷自会知晓。”

  骆修岚笑了一声,“你们观中道士会得还挺多,不愧是舅舅介绍的。”

  无为道人颔首躬身,得意一笑,“王爷谬赞,但贫道自信还是比国师大人强上许多。”

  骆修岚心知这无为道人能来相助,多半是奔着事成之后,能取代正阳道长当上国师,但这人野心甚大,心术不正,又会道法,事成之后,还是除之以防后患得好。

  “那便有劳道长了。”

  一行人进了屋,围坐在八仙桌旁,无为道人道:“贫道已经留了人给滇南的齐大人,只等时辰一到,便开始起阵。”

  日中,无为道长大汗淋漓地在院内作法,骆修岚眉头紧皱在一旁守着,心里焦急地要咳出血来,“怎么样了?”

  无为道人口中干涩,使劲咽了口吐沫,“回王爷,安。。。安阳那边还没有消息。”

  骆修岚攥紧拳头,“可是出了什么差头?”

  “王爷别急,容贫道再试一次。”

  骆修岚嚯地站起身来,“还试什么?!定是世子在宫中有了差池!”他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指着无为道人道:“你!扮作我的亲部,随我一同进宫!”

  离雾连忙上前劝说:“王爷息怒!宫中已有人开启阵法,王爷只需在宫外等着便可成事!到时属下定带足人马闯进宫去,将世子全须全尾地给您带出来!”

  “宫里还能留他命到那时?!传令下去,计划有变,我先入宫,你们随时听命!”

  离雾见他已然因为段翊庭失了理智,忙跪下抱住了他的腿,“王爷三思!”

  正说着,有探子飞身来报:“禀王爷,京城传来消息,皇帝突发急病,晕倒在宫中,至今未醒,宫中已然大乱!”

  骆修岚喜上眉梢,“天助我也!”他再没有一点犹豫,踹开了离雾,迈步朝庄子外走去,骑上马,甩开鞭子朝京城奔去。

  日昳末,骆修岚带着亲部一行进了宫,有年纪大的宗亲早已在大殿等候,看见他来,哆哆嗦嗦迎上前去:“六王爷,您可回来了,皇上身子不好,九王爷没了主心骨,就等您回朝了!”

  骆修岚掩饰住笑意,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前面带路!我去看看皇兄!”

  宗亲苦着脸将骆修岚带到皇帝的寝殿,众太医围坐在龙榻前商量对策,骆修岚远远地望了一眼皇帝,果然面如金纸在那躺着。骆修崇见了他,揉了揉皱紧的眉头,“六哥!”

  太医们见了骆修岚,也忙冲他行礼。

  “免礼了,这时候不必在意这些,你们快看看皇兄到底如何了。”

  一位太医走上前道:“回六王爷的话,皇上阴阳失调,肾阴不足,肝失所养,阳亢于上,今日早起劳累,才至昏迷过去。”

  “何时能醒?”

  太医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不好说。”

  骆修岚不耐烦地摆手让他下去了,对骆修崇道:“劳烦九弟了。”

  骆修崇道:“怎会,六哥才是辛苦,今日得胜归来,本应全朝相迎,却不想。。。”

  “都这时候了,还在意那些礼数作甚。”

  李公公走过来问道:“二位王爷,早上前来朝拜的众臣还在殿外,今日的年夜饭又该如何?”

  骆修崇道:“让群臣继续在殿外候着,年夜饭送到各宫去。”

  骆修岚对骆修崇道:“你在这看着,我去和众大臣说说。”说罢便退出了大殿,几名亲军卫在殿外候着,他朝里面已经伪装成兵将的无为道人使了个眼色,无为道人立刻心领神会,向后退了半步,使了个障眼法,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了。

  骆修岚对着外面跪拜着的众大臣道:“皇上圣体违和,还请各位大臣去九卿房候着。”

  众臣彼此瞧了瞧,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往九卿房去了。

  骆修岚在后面冷漠地看着众人,待众人都进了屋,他对离雾使了个颜色,离雾招呼着身后的亲军卫,悄悄围了上去。

  无为道人这边溜到了冷宫齐惠嫔的住处,周围的一片寂静令他觉得似有异状,刚推开门,便见一人早已等候于此,定睛一看,竟是正阳道长。

  正阳回过身来,脸上仍挂着笑容,“无为道长,别来无恙啊。”

  “是你?”无为道人心中一凛,知是不妙,恐怕正阳已然知道了些什么,他运气念咒,想激发阵法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气场,“你坏了我的阵法?!”

  正阳一副不屑,“哼,你那还叫阵?我扔了个石头进去便破了。”

  “你!”无为道人恼羞成怒,起了三道一套的符式,低声念起咒来。

  正阳挤出一脸嘲笑,“怎么?还发阴兵?年轻时你与我斗法便用这招,被我打得落花流水,难道都忘了?”

  “哼,那时我道术不精,着了你的道,这回你可再难赢了!”

  正阳嗤笑,“皇家宝地阳气冲天,你的阴兵咒还能发得出来?”

  出乎正阳的意料,四周竟然真的风声大起,阴魂呼啸而来,正阳不再大意,看来无为道人这些年确实长进不少。他提气起来,施了紫雷咒,引来一道道天雷击在阴兵身上。虽是如此,阴兵的数量只见多不见少。

  正阳渐渐提不上气来,正感困惑,无为道人阴恻恻一笑,“您说得没错,这皇宫确实阳气甚重,可您忘了?这里可是冷宫,常年的怨怼咒骂,阴气可不比地牢少!”

  阴兵渐渐势强,有几个竟然出其不意伤了正阳的手臂,他气息不稳,引的雷咒也渐渐失了准头,正这时,湛卢从旁飞出,击碎了无为道人的气场。骆修崇赶过来扶住正阳,回身用气震碎了冷宫寝殿的大门,里面忽然升起一团气流,似是具有吸引力,先是将冷宫院里摆放的盆栽水缸统统吸入,紧接着,团着阴兵的风也被吸入屋内。

  “阵法还在?你们卑鄙!竟然骗我!”无为道人惊恐起来,屋内的气流正是先前他布好的空间移位之阵。他之前感受不到任何阵法气场,以为这阵已被破坏,没想到正阳和骆修崇只是施法掩盖了阵法的气场,之前他试着施法,没有反应,以为没有开启,而实事上这阵法却是被他自己给开启了!

  骆修崇道:“就将你的阴兵送至滇南,看看那边等候的兵将,怕不怕这些鬼东西!”他看准了无为道人惊慌的一瞬,指挥着湛卢向他劈去,无为道人一个躲闪不及,被湛卢刺到了肩膀,鲜血喷涌而出,骆修崇抛出捆仙绳,将他捆得个结结实实。

  九卿房的大臣们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杨敏中想出去,却被门口的兵将拦住,他眉毛倒竖:“退下!我要去看看皇上!”

  拦住他的兵将道:“对不住了大人,没有六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能走出九卿房。”

  杨敏中大怒,“放肆!”

  骆修岚走了过来,挥挥手让兵将退下了,“杨大人息怒,大过年的不要动气。”

  杨敏中气哼哼,“六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骆修岚没答话,身后的齐庸和站了出来,“我倒是有个消息,要告诉各位大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截锦缎,“先帝归天之前确留了御诏,上书是皇六子继承大统,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可是个藏了御诏的乱臣贼子!”

  左相杨敏中吹着胡子怒斥道:“你休要拿着个假诏书在这里胡言乱语,当今圣上继位名正言顺,先帝何时留过遗诏,你手中的所谓遗诏又从何而来?!”

  傅怀砚也指着齐庸和的鼻子说到:“先帝在时,从未听有何遗诏留存,齐大人从哪伪造的遗诏来诓骗我们?”

  齐庸和冷笑一声, “左相怕是年纪大了糊涂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记不住,来人哪,请左相下去好好想想!”

  亲军卫立刻有人上来,拽了左相推到了偏殿,原来亲军卫早被齐家收买,已然翻了脸帮齐家了。统领韩千晟站在齐庸和身后,一副狗腿子的模样。齐庸和唤他,他立刻哈腰凑上前去:“齐大人有何吩咐。”

  齐庸和道:“劳烦韩大人派兄弟们去围住皇帝的乾清宫,后宫也一并封锁起来,谁也不许擅自走动!”

  众臣惊恐纷纷,都想不到六王爷和齐家竟然选在这个时候逼宫,若是宫中的亲军卫都倒戈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骆修岚这边却在担心着段翊庭,不知他现在到底身在何处,见这边亲军卫已然控制住了局面,便想去无为道人那边看看,刚转过身,便见一队人马围了过来,他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傅承瑄,后面跟着督尉司和京营卫的的众将领。

  傅承瑄一身赭红色官服,端得一身英气,背上背着金椿弓和箭桶,也没下马,只盯着骆修岚,拱手道,“六王爷。”

  骆修岚也懒洋洋地瞧着他,回道:“傅大人。何事让你这样着急忙慌,还领着兵马佩戴兵器进了宫?可知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过!”

  “多大的罪也比不上王爷您的。”傅承瑄勒着缰绳,“还望王爷放了九卿房里的众大人。”

  骆修岚笑了笑,“何来放一说?各位大人在里面休息,还等着吃皇家的年夜饭呢。”说完,他朝后看了看,亲军卫的人立刻上前,将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傅承瑄也不和他再多说,挽手从身后掏出金椿弓来,搭上瞄准,一气呵成,羽箭破空而出,箭风带起了傅承瑄额前的发,箭飞出去后,则直直钉在了骆修岚的头冠上!

  “骆修岚谋权篡位,众将士听令!就地诛杀!若是活捉了,重重有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欧洲出差,还遇上航班取消,生活总有惊喜和惊吓。但是我的存稿只给你们带去开心~大家520快乐!

京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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