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俞小婷终于如愿以偿抱回了小奶包。萌兽的范院长大笔一挥，免了小奶包的所有医疗费用，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门诊费，说是为了惩戒俞小婷未经严格审查，就把小奶包交给了不靠谱的领养人，以致小奶包差点命丧黄泉。

　　俞小婷连连称是，翻了翻自己瘪瘪的荷包，还是硬凑了一千元缴了费。毕竟小奶包的抢救费用都不止这么些，而这次小奶包经历了这么凶险的一关，主要责任还是在于自己，她希望尽己所能地为小奶包负责，也很感谢范院长及其他一干人等为小奶包做的一切。

　　“小奶包，我们到家咯！”小心翼翼把小奶包捧出猫包，安置在自己的床上才算放下心来的俞小婷，又俯下身亲了亲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喵~”困顿疲乏的小奶包，抬起脑袋细声细气叫了声，就又蜷着身子睡过去了。

　　“小奶包回来了？”俞小婷的室友，戴着个白色的口罩蹑手蹑脚地走进俞小婷的卧室。

　　“哎哟喂，吓我一跳。”俞小婷受惊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嘿嘿嘿，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怕惊着小奶包嘛！”室友的声音，因为隔着一个口罩，闷闷的。

　　“谢谢你，回到家还要戴口罩。”俞小婷旋即眼泪汪汪。

　　“你还真是哭包了啊？你说你自从有了小奶包都哭多少回了？”室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说，我回到自己房间就能把口罩摘下来啊。小奶包吃了这么多苦，咱还不得对它好点啊。”

　　“呵呵呵，说的是。”哭包转哭为笑，“它还虚弱着呢，我得给它好好养养。”俞小婷忍不住又伸出手摸了摸小奶包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小身体。小奶包眯缝着眼睛，伸长脑袋在俞小婷的掌心下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这是朕赏小奶包的五百大洋，你收着，给小奶包买点罐头小鱼干。”室友突地伸出五张红色的人民币，“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可不许不收，也不许嫌弃啊！”

　　“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俞小婷涨红着脸，收下了室友的心意，所谓患难见真情，指的就是这样吧。

　　入夜，俞小婷搂着小奶包进入了梦乡。回到家发现陆吾早餐午餐都没吃的陆拾一懊恼了好一会儿，陆吾跟他强调了至少三遍，身为神祗，早已经辟谷，吃与不吃都可以。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睡懒觉的陆拾一，这才抱着猫形陆吾缓缓睡了过去。

　　“主子，夜凉了，江边湿冷，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吧。”刘公公捧了件披风给朱允炆披在了肩膀上。

　　朱允炆双手执起披风又往上拢了拢，才收回远眺着江面的目光，转头问刘公公道：“刘叔，可有娘子和奎儿的下落了？”

　　“请主子恕罪，刘一和刘二陆续放出去的消息，还一直都未有任何回音。”刘公公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刘一和刘二正是当初跟着一起逃亡的三名锦衣卫中的两位，而另一位在逃亡途中，为了掩护他们，已殒身在燕王，也就是当今圣上永乐帝派来的杀手的刀下。

　　“如今天下太平，我叔……当今圣上治国有方，确实比我更适合那个位子。”朱允炆复又看向江面。太阳早已下山，天色渐暗，远处的湄江暗沉沉一片，西风卷起的浪，一浪又一浪地拍打着下方的崖壁，裹挟着水汽，肆虐着崖上的树叶疯狂地舞动着。

　　“刘叔，明日便帮我剃发吧。”朱允炆的语音里听不出失位时的悲戚，也听不出逃亡时的惊恐，若不是跟在他身边久了，刘公公也分辨不出那隐藏着的一丝颤抖。

　　“陛下，万万不可啊！”刘公公双膝一跪，哀求道。

　　“刘叔，切不可再称呼我为陛下了。”朱允炆站起身，扶起刘公公。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还争些什么呢？我坐那个位置，他坐那个位置，还不都是我大明的江山。如今，我只盼着娘子和奎儿安然无事。紫霄及那么多宫人为了我丢了性命，有生之年，我必青衣古佛，为那些失去性命的人，也为活着的人，诵经祈祷。”

　　刘公公看着朱允炆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怔怔然地说不出话。也罢，陛下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小便宅心仁厚，只要是他高兴的，他都支持。

　　“主子！刘叔！”刘一刘二飞奔而来。

　　“参见主子！”

　　“起来吧，说了多少次了，无需再行此礼。”朱允炆愠怒道。

　　“主子，您看这是什么？”兴冲冲的刘二抱着怀里的一只白色长毛猫凑过来给朱允炆看。

　　“这是哪儿来的？”朱允炆看不出一二，刘公公却是一惊。

　　“禀公公，我们下山去打探消息。却不想在百里之外的慈恩县遇到了一位刚从宫里放出来的老人，当时和紫霄姑娘是住一屋的，宫里的旧人都很敬佩紫霄姑娘的大义。当年任那燕王百般威逼利诱，皆是一口咬定陛下、娘娘及太子殿下都已葬身火海之中。而这正是当年紫霄姑娘代陛下养的那只猫，陛下可还记得？”刘一上前一步禀告道。

　　“这是闪电？”朱允炆急急接过白猫来仔细观察，那白猫被朱允炆抱进怀里也不挣扎，反而眯起蓝色的眼睛，示好般地用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是了是了，正是闪电，这猫的头顶那圈心形的黑毛，虽然已比小时候淡了许多，却还是看得出来的。

　　闪电是他父王在他15岁那年送给他的，说是山东进贡来的。父王送他闪电没多久就病逝了，皇爷爷随即一道诏书，封他做了皇太孙。忙于学习帝王之道的他，实在无力照顾闪电，便拜托给了跟在他身边伺候的紫霄。没想到，今时今日，却是在这样的境遇下，重新见到了闪电。

　　“那位宫中出来的老人，如今何在？”抱着闪电潸然泪下的朱允炆，擦干眼泪问道。

　　“我们遇到她的当晚，她就离世了。说是在宫中百般恐忧，耗损了元气。”刘二垂首，“但临去前，我们告诉了她您尚健在的消息，她去得很是安详。”

　　“大胆！”刘公公喝到，建文帝尚存于世的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将引来怎么样的轩然大波，他是想都不敢想。

　　刘一刘二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朱允炆责罚。

　　朱允炆却是摆摆手道：“无妨，若能让老人家去得安心些，也是件功德。刘一刘二，你二人跟在我身边这几年，辛苦了。明日，便拿些银两下山自谋前程去吧。”

　　“陛下！陛下可是责怪我俩自作主张泄露了陛下的消息？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那老人孤苦伶仃只剩一人，我二人遇见她时，她已是风中残烛，时日无多，且我俩是看着她咽了气并将她掩埋后才离开的。陛下的消息万万不会流传出去。”

　　“不，你们误会了。明日，刘叔便会为我剃发，我将遁入空门侍奉我佛。跟在我身边，唯有惊恐二字。让你们走，只是不想再耽误你们。”朱允炆好声解释道。

　　“陛下，若找不到娘娘和太子，我二人是不会走的。我们愿意随陛下一同剃发，常伴陛下左右，还请陛下应允。”刘一刘二相视一眼齐声道。

　　一日之后，观音崖上站了三颗光头，其中一颗怀里还抱了一只懒洋洋的白猫。刘公公亦是一身青布衣衫随侍身后。

　　俞小婷看着那幕景象，缓缓落下泪来，“陛下，无论您复不复位，看到您安好，奴婢便放心了。”

　　小奶包伸出小嫩爪轻轻拍了拍俞小婷的睡脸，挣扎着凑过小脑袋，舔去她眼角的泪水。一颗青色的小光球从小奶包的身体里缓缓飞出，不一会儿就飞入了同样做着梦的陆拾一的额间，“恐”归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