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罚

  (二十七)

  沈宅,牌位房内。

  沈赋锦跪在案前,身后站着沈二叔跟两位叔公,手里都拿着藤鞭。

  “先祖列训,不得随意出猎,你未经同意就擅自行动,此为错一。”二叔公怒着一张脸,那张脸比沈赋锦他二叔还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赋锦,随即一鞭落下,指头粗细的木藤“咻”的一声,落在沈赋锦结实的背后。

  这种鞭子是由坚韧的树筋拧成,非常有韧性,打在身上特别疼,对一般人来说一鞭就难以承受了。沈赋锦从小甚少挨这种训罚,尤其是才刚大战过,身上还有些伤口,二叔公这一鞭下的力道够足,疼得他额头都冒出了汗,但他还是隐忍下,一言不发。

  “祖训言,不得将外人介入危险中,其为错二。”三叔公说完也扬鞭落下。

  “纵容手足犯错,其为错三。”二叔犹豫了一下,又“咻”的一声,打在沈赋锦肩侧。

  "身为沈家下一代当家,不恪守家规,屡屡犯错,你让下面的人怎么服你?"二叔公又狠抽了一鞭。

  肖宇翔趴在门上偷听,外面看守的人一脸无奈。本来他们也不肯让他靠近牌位房,但是肖宇翔拿未来的当家夫人吓唬他们,他们也拿他没办法。谁愿意得罪未来的当家夫人呢?

  肖宇翔听到里面“咻咻”的声音,这是在体罚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时兴这个,不知道家暴是不对的吗。而且他觉得那个第二条沈赋锦不该受啊!本来是他自己要跟去的,怎么能怪人家呢?

  他越想越气,上去一把将门推开,大声说道:“你们别打了!我是自己跟着去的!你们凭什么打他?要打也是打我!”

  几人都吓了一跳看向他,唯独沈赋锦没有回头。下人们连忙上去拉他,肖宇翔扒着门框不肯走:“别拉我,我要跟那老头理论!”

  肖宇翔朝着里面那个长得最凶的人龇牙咧嘴,那个老头上次吃饭的时候没有见过,看起来他最不好对付。

  二叔公瞪圆了眼:“这是哪来不懂规矩的毛孩?”

  沈二叔连忙上前:“这位就是啊锦带回家的朋友。”

  “哎,不是我说,你们这样体罚你们家下一代当家合理吗?啊?”肖宇翔边挣扎着边大声嚷道:“祖国花朵,国之栋梁,一家之主,哪有受罚的道理?他做什么你们都应该服从才是!若不是因为你们无能,他根本也不会出手!而且我是自愿跟他去的,关他什么事?你们几个老头假公济私,肯定是平时看沈赋锦不爽借此机会教训他!”

  二叔公越听脸色越难看,沈纪刚连忙上前喝斥两个下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带走?!”

  两个下人看到二当家发怒,齐声应是,对肖宇翔道了一声“得罪了”,然后一人架着肖宇翔一只手臂直接将人拖出去,肖宇翔还不甘心地嚷嚷:“有什么冲着我来啊!要打打我!”

  大门重新合上,门口又多站了几个下人挡着,那两个将肖宇翔拖走的人直接将他拉出院外,肖宇翔想重新进去,他们却无奈地拦住他:“大少夫人,您别为难我们了。大少当家应该一会就出来的,您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谁说我要找他了,我是想找那些老头理论啊?”肖宇翔知道跟他们说也没用,气鼓鼓地坐在台阶上生闷气。刚刚看到沈赋锦跪在那里,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点难受。

  被肖宇翔一觉和,屋内严肃的气氛顿时消失了七八分。二叔公气得直喘大气,胡子飞起。

  沈纪刚给二叔公端上茶:“二叔,消消气。”

  “看你们惹的破事!”二叔公怒道,“我早就跟你们说了不准与那野人合作,那野人没有任何信用可言!你们非不听,惹出来这个什么野兽,一个三当家败得如此下场,沈家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沈纪刚早知道会有这么一训,不敢反嘴,而是将手上的藤鞭递给二叔公:“纪刚自觉做错,自愿领罚。”

  二叔公看了看沈纪刚那张阴沉的脸一眼,深知这几个日夜他也没有好眠,为了沈傅益那孩子也是操碎了心,便将他递来的手推开,冷声道:“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说着二叔公又站起了身,走向还跪在那的沈赋锦。

  “我问你,你知不知错。”二叔公质问道。

  “知错。”沈赋锦开口答道,声音低沉却有力。

  “知错了,就罚你在列祖列宗前反省一个晚上!”二叔公说完甩袖要走,沈纪刚又说道:“啊锦才刚劳累一场,现在又受了鞭罚,可不能再罚了。”

  一旁三叔公也悠悠地说了一句:“他既已知错,再罚便过了。”

  二叔公看了他们一眼,看他们护犊子护成这样,“哼”了一声对沈纪刚说了一句:“傅益的事你要给个交代!”然后便转身出了门。三叔公也负手身后,悠悠地转出了门。

  等他们都走了,沈纪刚这才对沈赋锦说道:“起来吧。”

  “傅益的罚由我来受。”沈赋锦岿然不动。

  “我会另外处罚他,你先起来。”

  “我代他受罚。”

  看着自己的侄子,沈纪刚也不忍罚他,铁着的脸有些松动:“起来吧。我答应你如果他回来,不会重罚他。”

  沈赋锦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站了起来,跪久了脚有点麻了。

  “你这次在依沽村有没有……”沈纪刚憋了一肚子话想要问沈赋锦,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直扑向神案前的沈赋锦,整个人都盘在他身上。

  沈赋锦猝不及防地接住了对方,一个趔趄后站稳,搂住了对方的腰身。肖宇翔大喜:“沈赋锦,你还是挺耐操的嘛!”

  沈纪刚的脸顿时又黑了下来。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我在外面把那些打你的老头都诅咒了一遍,他们的祖宗十八代我都问候了!”肖宇翔气愤地说道。然而他每说一句,沈纪刚的脸就黑一分。

  沈赋锦淡淡地说道:“你问候他们的祖宗就是问候我的祖宗。”话说得竟然一点指责的意味都没有。

  “是哦,那我下次问候他们本人就好了!”说着双手合并对着牌位念道,“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咳!”沈纪刚不得不佯咳了一声以示他还在场,肖宇翔这才从沈赋锦身上跳下来,“咦,便……二叔,你怎么还在这?”

  沈纪刚黑着脸,脑海想着他刚刚想脱口而出的是给他取的什么花名:“啊锦,今天已经够累了,先去休息吧,等会我会让沈凌过去帮你看看。”

  “嗯。”沈赋锦应答道。

  沈纪刚看了肖宇翔一眼,有种看妖孽的感觉,叹了一声也转身走了。

  沈二叔刚踏出门,就有下人匆匆来报:“二当家,傅益少爷还有婴勺回来了。!”

  沈纪刚一听连忙跟着下人跑了过去。

  “他们傻呀,还回来干什么!”肖宇翔气急,跟沈赋锦也一起前去。

  大院前一片闹哄哄,沈二叔一到就挥动手里的长鞭朝婴勺抽过去。

  沈傅益将它护怀中承了一鞭。

  “我打死这妖孽!”沈二叔又再挥鞭而下,这次婴勺推开沈傅益自己受了一击,在对付妖兽时婴勺花光力气,而后又化回原型驮着沈傅益赶回本家,现在是丝毫反击都不能,这一鞭力道劲大,直打入它心肺,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沈傅益看着心疼不已,连忙又将它重新揽入怀中。

  此时沈赋锦赶到,上前挡在了他们面前。

  “赋锦,你让开。这妖孽必须打死!”沈二叔的手里拿着鞭子怒道。

  “二叔,你放下鞭子,有话好好说。”沈赋锦皱着眉头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这妖孽害得我们沈家不得安宁!”

  “我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沈家不得安宁了?”沈傅益咬着牙说道。

  “你这孽子还执迷不悟!”沈二叔挥动鞭子,却被沈赋锦紧紧抓牢了。

  沈二叔见沈赋锦手上有血流下,只好不再发力。铁着脸怒道:“我这鞭子不认人!你若是不想受伤就走开点。”

  沈傅益也说道:“赋锦,你让开,让他把我们一起打死,好让我们能到地下安心地在一起。”

  二当家被气得手都颤抖起来。

  肖宇翔上前去,看到沈赋锦流着血的手,一脸可惜:“你这样多浪费啊!这要是留下来驱鬼什么的,能赶走一大群啊!”

  沈赋锦:“……”

  肖宇翔看向沈二叔:“二……当家是吧?我问你,人家谈个恋爱碍着你什么事啊?”

  “废话!他是我儿子!他们的关系不正常我还不管吗!”本来不屑理他,但是想起老头子还是给个面子回应了他一句。

  “怎么不正常了?神兽也能化形成人,有什么不正常的?”肖宇翔说道。

  “胡说八道!”

  “还是你认为他们没法传宗接代不正常?”肖宇翔说着他拉起了沈赋锦的手,十指紧扣还举给他二叔看:“那为什么你们都不反对你们大少爷……跟我呢?”

  众人都惊呼了一声,与他们大少爷牵缘丝的是个男人他们从以前就知道,但这会亲眼看见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沈二叔心里十分反感,若不是因为那是他大哥的儿子,他早就一鞭子甩过去了。

  这时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她酿跄着走过去握着他二叔拿鞭子的手说:“算了吧,你这样子只会让大家都不好过。”

  那女人便是沈二叔的夫人。

  沈二叔见她身体摇摇欲坠,反扶住了她道:“那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要你儿子了么?”

  “你再这么打下去,我们的儿子还会在吗?算了吧!只要他过得好好的,我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她说着流下了眼泪。

  沈二叔看到她这般模样,心里更不好受,叹了一口气愤愤地转过头不看他们。

  沈二夫人转身看向沈傅益他们,肖宇翔跟沈赋锦自动让开,她哽咽着对他们问道:“人的寿命有限,益儿最多也就陪你几十年,几十年后,你当如何?”

  婴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坐起身来,说道:“他轮回一世,我就陪他一世。”

  “来世他若不需要你陪呢?”

  婴勺看了看沈傅益,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来世你不要我陪,我便在黄泉路上等你,过忘川河,喝孟婆汤,生死簿上,我们都一起。”

  沈傅益看着他,眼眶早已湿润,他紧紧地将婴勺搂入怀中,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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