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二)

  罗广:“魏哥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现在怎么办?超度吗?好像有点来不及准备了。”

  罗明看看手表:“除去我们路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够了,我就跟他聊半个小时的。”唐衍找过一个垃圾桶,倒扣着坐在上面,“大哥怎么回事儿,咱俩聊聊呗。”

  罗山:“唐师叔这是……”

  澄明激动地握住双手:“鬼语!我听师父说过,唐师叔能讲鬼语。”

  男鬼见唐衍能听懂他说话,也渐渐止住哭声:“聊什么?”

  “就聊你,我叫唐衍,你怎么称呼?”

  “我姓徐,徐一凡。”

  “徐哥是哪的人啊?”

  “我是渭宁人,小地方,离魔都不远。”

  “你来我们这是旅游的么?”

  “哎,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你不会歧视我吧?”男鬼瞪了唐衍一眼。

  “哪能啊,我也喜欢男人。”怕男鬼不信,唐衍拉过魏三笑手背亲了一口,魏三笑抖了抖,“再说现在同性结婚都合法了。”

  男鬼一脸算你识相:“我原本是个直男,但架不住他死缠烂打,那会儿我俩在魔都工作,我们都是做设计的,他是土建,我是装修,这酒店当初还是我们事务所接的单子,工作压力大,他很温柔,总对我嘘寒问暖的,一来二去我也就喜欢上他了。”

  “后来呢?”

  “后来有猎头把他挖到帝都,我当时还有个项目,没办法立刻辞职,于是他就先过来,等我交接好,就来找他,上个月我办好了辞职,定了这个酒店,这是我俩共同的成果,约在这里多么浪漫啊,可我打给他,他却说,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他是不是劈腿了?”

  “不是,就是不喜欢了,他说他是个没长性的人,每任男朋友都没有超过三个月的,只有我,我们在一起半年了,是最长的一个,但是他感觉他对我的喜欢已经淡了。”男鬼抓着唐衍的手,“你说,我都为他弯了,他凭什么没感觉了,呜呜呜呜呜。”

  徐一凡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还以为他要再哭死一回。

  罗明捅捅自己的师兄:“这能行么?”他们学道数年,跟着师父后面摆各种祭坛,学习各种超度亡魂的姿势,到头连根鬼毛都没看见,今天倒是走运,碰到个真的,可着坐着聊天驱鬼的真第一次见,以后怎么介绍,道教心理派捉鬼法?

  唐衍还在继续劝:“那你就自杀了?你也是傻,你要还喜欢他就去追,你这么好,他能喜欢你六个月,就能再喜欢你十二个月,你要不喜欢他就更好了,天涯何处无同志,帅小伙还不有的是,你找个比他更好的,就去他眼前晃,气死他,等他后悔再来追你,你甩他两巴掌,爷不伺候了。”

  男鬼被他逗笑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那么傻。”

  “你说你现在,你父母都有吧,把你养这么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得多伤心。”

  徐一凡:“我之前还买了十个比特币,我回头得给他们托梦怎么卖出去,就算现在价格下来了,也够他们养老了。”

  “还有人这酒店,多好的生意啊,也让你搅黄了,人家老板现在都想自杀了,你要再留在这,估计你俩能做伴,就是他抽不抽你我不知道,不过我看他那体格,你还真未必打得过他。”

  “我对不住他,哎,我现在就走,劳烦你们给我烧个路引。”徐一凡站起来,“我要早点认识你跟你聊一会儿,兴许我就不会想不开了。”

  罗山趴到床上去画路引。

  “对了,跟你们说一声,从这往北有一大片坟地,那儿最近不太对劲,每天夜里十二点我总觉得有人喊我,前头村里死了个老太太,刚咽气魂就被叫走了,再也没看见。”徐一凡说完,罗山就把路引画好了,众人就觉得耳边响起一阵铃音,空灵至极,再看徐一凡,穿过窗户往西边走了。

  金老板自是千恩万谢,唐衍摆摆手:“没什么,举手之劳,回头你找龙虎门做场法事,声势大着点,人们自然也就知道你这没事了。”

  澄明已经化身唐衍小迷弟:“真是太帅了,就这么把鬼给说走了!”

  “我这方法也是取巧,你们看他魂魄清澈,不见黑气和血煞,就能知道他不是什么害人的厉鬼,这种大多是执念未了,不愿超生,能化解的何必动刀动枪呢,要是你们以后碰见厉鬼可不能这么心软,该抽就得抽。”唐衍边走边说几种厉鬼的判断方法。

  罗海:“唐师叔以前是做什么的啊,口才这么好。”

  魏三笑:“他学的师范,硕士毕业呢。”

  难怪,连鬼的思想工作都能做,这活脱脱教导主任的苗子。

  从度假酒店出来,回到菩提寺,刚好进场,下午是实践考试,澄明说最近几年题目越考越偏,去年是祭五牲,五牲指的是牛羊猪犬鸡,五类牲畜,这和普通祭祀杀猪宰鸡可不是一回事,古时候猎户依山而居,山中出了猛兽或妖怪食人,为了祈祷兽神保佑,会进行祭五牲,有特定的仪式流程。而现在猛兽都成了国家保护动物,也在没人靠打猎为生,考这个单纯就为了看大家知识面全不全。

  这次参加考试的人差不多有六十左右,分了三组,每组三个监考老师,最前面的架子子上摆放了不同的器物,根据需要考生自己去架子上取。

  时间已到,道教协会的主考官公布了这次的题目:拘鬼。

  唐衍和澄明他们几个相视一笑,刚刚还差点练习了一次。

  按照准考证编号挨个上前考试,没轮到的就在后面看,唐衍排在那组的第十三位,前面人还不少。

  这一比就看出水平了,有的考生不慌不忙,动作行云流水。有的丢三落四,法事做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贡品少摆了一盘,也是醉了。

  唐衍中午吃饭时多喝了一碗汤,这会儿有点想去厕所,实践考试倒也不怕作弊,就算偷偷看书也没用,重点考察肢体动作。唐衍和监考打声招呼,溜达着去外面的厕所。

  等他出来就感觉不太对头,院子里好像人变多了。

  他身边一个小和尚指着前面低声惊呼了一声:“呀!”唐衍捂住他的嘴。

  “嘘!”

  小和尚点点头,指着前面的供桌,唐衍小声说:“我也看见了。”供桌旁边,一个满头是血的男鬼正看做法的道士,道士动一下他也跟着动一下,道士从怀里掏符纸,他跟着往人领口里探头。道士宝剑尖一挑,把符纸挑进落地的大铜香炉,那男鬼也探进身子,他这一低头,露出后脑勺碗大的一个窟窿,白色的脑浆和血液流了满背。

  做法的道士浑然不觉,还继续挑符纸,正好塞进那个窟窿里。

  另外一组正在舞剑的道士,剑身上串着两个小鬼,小鬼跟着他剑身舞动,忽上忽下,仿佛在游乐场坐过山车,笑的咯咯的,还有其他鬼看着好玩,跟着吊在后面,导致那个剑上的鬼越来越多,舞剑的道士动作也越来越慢。

  “这位同学为什么停了?”监考老师疑惑地走过来。

  “不知道,我这剑突然变得好沉。”

  “沉?不应该啊,我们统一采购的桃木剑,用了好几年了。”监考老师说着接过他手里的剑,虽然心里有预期,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有分量,脱手掉在地上。

  “诶,你别拽我袈裟啊。”

  “我没拽你啊,有人看着呢,我拽你干嘛。”

  “辣个摸老子滴头!”

  院子里聚的鬼越来越多,有几个天生阴阳眼的考生已经发现不对,拉着身边的人看,被他们拉住的人以为他们眼睛有毛病,总之院子里乱成一锅粥。

  唐衍快速找到天师协会的负责人,姓闫,四十多岁,正直壮年,他并未出家,不知道是哪个世家的传人。

  唐衍快速把情况一说,怕他不信,拿出一个见鬼符给他,闫主任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没有声张,悄悄叫过另外两个助手,道协的张道长和佛教协会的言止大师。

  “怎么回事?”

  唐衍:“可能是咱们的拘鬼阵把附近的鬼都招来了。”

  张道长:“恕我直言,这拘鬼阵我们在门派里也练习过,从来没有招来过鬼,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们做了一辈子天师,又哪个有真的见了鬼呢。”

  闫主任:“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关键是咱们怎么把这些送走。”

  “你们这些无耻小人,把我们这些亡魂拒到这里来想要做些什么,放开那些孩子,不就是要拿我们修炼吗,我告诉你,先冲我老头子来,老子我打了一辈子小鬼子,怕你们个球球!”院子正当中一个白发老爷爷拄着龙头拐杖大声叫骂着,他和其他穿着寿衣或自己衣服的鬼不一样,他穿的是老式军装,左胸口一整片的军功章,腰杆笔直,把几个老弱妇孺鬼挡在身后,骂的中气十足,院子里的考生都听见了,议论纷纷。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听着怪吓人的。”

考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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